这第二件事儿啊,则是周氏逢人便说沈祇长大了,有一日沈祇回来碰上吴氏,吴氏便拦下了沈祇,问了几句,本也该没什么事儿,可惜这吴氏多嘴,不知说了句什么,眉儿在自家院子都听得沈祇发火的声音。 还一脚狠狠踹了吴家的门。 那一脚力气大啊,直接将门踹歪了将将欲坠。 沈父知道了,问沈祇为何发火,后者不说,登门致歉就更不是不可能,不过第二日还是乖乖去给人家修门了。 这事儿眉儿事后难掩笑意,只觉好笑,就趁着晚饭之后去敲了沈祇的门。连敲了几次,沈祇才开了门。 “做甚?” 眉儿一笑,从沈祇胳膊底下钻进了屋子,直接端了板凳儿坐在了门边儿,问他:“你和我说说,吴婶婶和你说了什么,你发那般大的火。” “没什么。” 沈祇面冷,不想提此事,站与眉儿身前,低头看着她:“回屋吧。” 眉儿又笑了。 “你笑什么。” “我笑你一句变成两三字,有那般讨厌自己这声音吗?” “丢人。” “你何时这么怕丢人了?” 这样子的沈祇是少见的,比之平时更像个孩子,眉儿有意逗弄,倒也不想惹了他不高兴,只临走之前拍了拍沈祇胳膊。 沈祇眉头一动,想起吴氏说的那句“变声了是不是就好享用你那童养媳了。”这句话,又是气不打一处来。吴氏那婆娘,真真是嘴碎没个把门儿。 根本就不知道什么叫做廉耻,沈祇不喜别人这般揣测,无论是对着自己还是对着眉儿。大怒之下才踹坏了李家的大门,那吴氏也是自知嘴巴太快惹怒了自己,倒也没敢再提。 不过这等污糟话,自然是不能说出来给人听了,省的多了别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春去秋来,时日过得太快,一晃眼又是两年后。 镇子上的县令都换了人做,这世道却也没见得变得好了,摇摇欲坠,大厦将倾,又有山雨欲来风满楼之感。 有此一说乃是因为春日里头的日头不好了,春雨贵如油是不假,连绵阴雨就难免让人操心那河堤。 眉儿打了井水,在院子里头浆洗衣裳,见沈祇半下午的才起了身,擦了擦手,去厨房端了碗热水过去。 十四岁的姑娘,越发娉婷,个子本就不矮,身子也多了些曲线。粗布麻衣的襦裙,将胸线紧紧勒着,起伏不过点点,因着面容也容易教人浮想联翩。 前两年脸还黄着,这两年眉儿这张脸就跟剥了壳的鸡蛋一样,只剩莹白,只可惜干活太多,手瞧着就不如脸蛋莹润了。原极为明显的双眼皮,这两年凑里长了长,没小时候那般大开大合,眼尾也长长了些,去了可爱之态,多了风情,嘴巴也是,薄了些,小时候觉着可人,十四岁就有点情韵了。 那般普通的衣裳,穿在眉儿身上却是若风蒲柳之态,颇为楚楚动人,连之脸侧的碎发都有了小女儿家的情致。 沈祇接过眉儿端来的水,看了眼盆里的衣裳:“后头我爹的衣裳我来洗吧,你只洗我娘的便是。” 眉儿摇摇头:“家里的柴火,打猎,都是你来了,洗两件衣服罢了,我帮忙也没什么。” 姑娘家大了,小时候只当着沈祇好看,如今沈祇已有十五,变声期过了之后,原先少年的声音就厚了许多,还有些清哑,若凑近了些,这声音也直教人害羞。 个子也是,沈祇比周边一众小子都高,很是鹤立鸡群。眉儿如今是有些崇拜沈祇的,前几天他上山还猎得了一头狼回来,当时少年手腕都是血,高马尾束在身后,额间一抹深蓝抹额,原瞧着皮肤白是如高山之雪,那一瞬不知怎的了,就像是血泊中的白梅,让人很是想看到其沾染了情绪是何模样。 此刻,眉儿抬头看了眼沈祇的脖颈,喉结处因着喝水的动作动了动,他的下颌线条又明显了些,如今那婴儿肥是快完全不见了,胳膊处似也长了肌肉,看着极为有力量。 其实自打回家一事之后,两人该是亲近些了的,眉儿却仍旧时常不太敢太逾矩。两人这两年来,也就是说话多了,其他倒没什么。 眉儿觉着自己在他竖起的高墙之外,徘徊许久,仍是不得靠前。一时想多了,眼神失了焦,连沈祇喝完了水盯着她看都没察觉。 沈祇轻笑,下了台阶,抬手在眉儿眼前晃了晃,便自己将碗放回了厨房。 下午见沈祇又要出门,眉儿午觉都没睡,提着裙摆跟着沈祇到了影壁处:“你要去哪啊,带我一起好不好。” 好不好三字,就见外了,少女声音也尖细了些,带着哀求时候感觉眉儿嘴巴里跟粘着一个块糖似的,黏腻的让人很难拒绝,沈祇便也就点点头。 今日下午是要去李长发家,李长发今年已有十七,家里打算着打一张新床并一个柜子加个梳妆台。这事儿本也轮不到沈祇帮忙,李长发倒是觉得沈祇手艺和眼光比别人好多了,好说歹说,最后是拿一只兔子哄了才让了沈祇空了时间出来。 “那何花姐姐和长发哥哥是打算什么时候成亲?” “如今是五月,说是中秋。”沈祇说罢斜睨了一眼眉儿:“不过邻里,算哪门子哥哥姐姐,何花也就罢了,好歹是个女子,叫声姐姐也罢,李长发可别唤他什么哥哥,那小子...” 随即就是一声冷哼。 眉儿心里多少知道沈祇是瞧不上李家这对堂兄弟的,像眼前这般明显了倒是头一遭,想着莫不是有什么事儿她不知道的?这般想便也就这般问了。 谁料沈祇蹙眉,却是没回答。 “还真有什么事儿吗?”眉儿上前一步:“说与我听听?” “反正不是什么好事儿,你还是不知道的好。” 好奇害死猫,有些事儿沈祇直接说了还好,眉儿还没这么好奇,这只开了个话头,后头的不说了,眉儿心里就跟猫抓似的。 也是这两年在镇子上认识的人多了些,眉儿性子活络了点儿,想着既然沈祇不说,那她等到了李家问问何花便是。 待又行得两个胡同,就到了李长发家门口。 李长发正在门口吭哧吭哧的刨着木头,五月下午的日头可算不上温和,那额角的汗,眉儿在门口隔这么远都看得见,何花就在一边打着下手。 姑娘家家又帮不上什么忙,也不知道李长发非得让何花陪着干嘛。 一看到沈祇来,李长发就搁下了手里的活,见着眉儿也来了,李长发眼珠子一动,不知想了什么。嘴巴上只说:“赶紧来帮忙吧,弄点儿这木头,可快把我累死了。” 沈祇无话,脱了外衫递给眉儿,叫眉儿与何花去阴凉底下看着就是。 眉儿与何花坐在石阶下,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沈祇也十五了,再过两年就该轮到你成亲了。” 眉儿脸一红,侧头看何花痴痴盯着干活的两人,顺着她视线去看,盯着的却不像是李长发。心里一哽,说不上来是什么滋味,便道:“你不高兴吗?” “说不上这,只是有些羡慕眉儿你。” 何花抬手捋了捋耳侧的碎发,随着动作,衣襟处就松了些,眉儿眼尖,瞧见何花胸口上有几处红斑,当着是被蚊子咬的,也没问。 眉儿心里一时不大痛快,就没再和何花聊,正好儿瞧着沈祇在木门上刻着什么,就想央着沈祇让她也试试。 “让我也试试,就当着是我给何花姐姐的一份小心意。” 一开口,声音又黏腻了,勾的李长发心头一动回头看了何花处。
第11章 、流言蜚语 这木门是要安在衣柜上的,卧房的衣柜门上多做梅兰竹菊之类的图,沈祇却是没刻了这些,而是刻了一堆草,草上还有蚂蚱。 眉儿知道他是会画些东西的,不过也没见过他正儿八经在纸上画画,缘由无奈,不过是因为笔墨纸砚穷人家的孩子买不起。 眉儿专注看着木门上的图,倒没发现李长发喊了何花去了后院,一扭头见人不见了,才侧头问沈祇:“她俩去哪了?” “不知。” 眉儿点点头,也是,自家的院子去哪里不行:“何花姐姐的名字就是一朵花,不如在另一扇上刻上荷花如何?” “想试试吗?”沈祇问。 “不了,我还是看着你刻吧,原本是想试试的,不过我估计我不大行。” “这并不难,你雕刻试试,若是雕的不对,我再来修也没什么。” “可修不好了怎么办?” 沈祇看着眉儿的眼睛,在日头之下略有潋滟之光,眨一下眼睛,眼睫微动,倒像是真的怕刻画了,却又有点跃跃欲试,扯了嘴角,直接将自己手里的刻刀递给了她。 如此,眉儿也就上手试了试。木头硬,自己的力气其实不算小,但真想那刻刀随着自己心意走,就难了,眉儿捋了袖子,露出一截手腕,那手腕瘦弱,能看出用力,却又不抵木头的糙。 手一歪,那刻刀就飞了出去,连着手心都被划破了个小口子。 一时血珠从手心冒出,没多疼,见沈祇蹙眉,眉儿忙把手往后一藏:“我去打点井水洗一洗,弄衣服上就还得多洗一件衣裳。” 说完也不敢再看沈祇的眼睛,脚底一溜,眉儿就到了后院。 却在院侧走廊一角生生刹住了车,一息之间,脸都憋红了,眉儿是没见过这场景的,一时除却呆住竟也是不知道做什么了。 心口砰砰直跳,且有越跳越快的趋势。 眼前这幅场景... 何花被抵在院墙角落,柔弱不能自已,襦裙在动作之中有些动静,李长发就那么缠着她,在嘴唇处辗转,何花闭着眼睛,承接不住力道,眉儿都能看到她略微发抖的身体。 并不算多香艳,也给了眉儿巨大的冲击。 脚上一麻,在看到李长发埋首至何花脖颈之时,眉儿不知怎的,又生出了一股子害怕,她也不知道自己在害怕什么,无法抵挡这股害怕,就有些脚软。 眼见李长发的手抬了起来,这时候手抬起来是要做什么?眉儿感觉自己的心几乎要从胸腔处破壳而出。 双眼被一只手覆盖,将眼前这幅不合时宜全部遮挡了去,这双手温热,也粗糙,指腹处的茧子磨的眉儿眼角有些发痒,她身子更软了,一时的黑暗让她有些想歪到墙上,又被另一只手掐住了她的胳膊。 眉儿想转身,又不敢动,只静静站着。 她知道身后是谁,就是因知道是谁,才不敢动。 不过片刻,也好似久到发生了很多,沈祇扯着眉儿转身,眉儿才发现沈祇靠的自己极近,抬头才看到他有些生气,想说话,又嗫嚅了,有些傻楞着不知道做什么好。 而在沈祇眼里,眉儿脸如同三月桃花,红透了,距离该是太近了,近到他都能听到眉儿的心跳。食指在眉心摸了摸,沈祇也有些尴尬。
言情小说网:www.bgnovel.com免费全本完结小说在线阅读!记得收藏并分享哦!
82 首页 上一页 7 8 9 10 11 12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