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嬷嬷她们听到动静急匆匆走近寝殿内,“娘娘。” 苏暮雪似乎还沉浸在梦境中,眼眸湿漉漉的睨着上方,手指越抓越紧,窒息感再度传来,她好像不能呼吸了。 “娘娘,你怎么了?”常嬷嬷拿出帕巾给她擦拭额头上的汗珠,轻声唤道,“娘娘,看看老奴。” 苏暮雪被她摇晃醒,慢慢转过来,紧绷的身子一下子松了下来,许久后说道:“嬷嬷。” 常嬷嬷长吁一口气,“没事没事,醒了就好。” 她抬手擦拭下眼角的泪,刚苏暮雪那副魂不守舍的样子,看得她心疼,这是糟了多大的罪才会如此。 “娘娘早膳备好了,老奴伺候娘娘梳洗。” “好。”苏暮雪轻点头。 简单的梳洗后,苏暮雪精神好了很多,她看着窗外淅沥沥的雨,问道:“小坠子呢?可有消息了?” 这几日小坠子为了办成苏暮雪交代的事,每日早出晚归,不敢有一丝怠慢。 明玉道:“周公公那边看得紧,小坠子为了掩人耳目,天不亮便出宫了。” 苏暮雪也知晓事情难办,偌大的帝京同苏家交好的并没有几个,探查的事倘若不找可靠的人去办,成功的几率根本没有,也许还会生出其他的事端。 是以,小坠子谨慎是应该的。 “等他回来后,让他来见我。”苏暮雪说道。 “是。”明玉把筷子递上,“娘娘气色看着不好,还是要多吃些。” 苏暮雪接过筷子,看着眼前的吃食一点胃口也没有,端详片刻,又放下了筷子。 须臾,殿外传来脚步声,紧接着是说话声,周嵩带着汤药来了正曦宫。 苏暮雪眉梢微不可闻地皱了下,他……还真是每日都不忘。 有的时候苏暮雪也会想,萧安辰对她何故如此,她到底做了什么,让他如此对待。想来想去,竟然连她自己都想不通。 就好比这汤药,到底是好还是坏,怕是只要他自己才明了。 他对她尚且如此,那对爹爹,对苏家军…… 苏暮雪不敢细想了。 “给皇后娘娘请安。”周嵩进殿后,行了跪拜礼。 苏暮雪示意他起身,浅笑着说道:“有劳周公公雨日也跑一趟。” “陛下惦念娘娘身子,想着娘娘能尽早康复,来日也好同陛下一起赏雪,特命奴才给娘娘送来参汤。”周嵩给身后内侍睇了个眼色,后方小太监上前,放下食盒取出药碗。 汤药一如既往黑乎乎的,味道很难闻,苏暮雪压下翻涌上来的恶心感,浅笑着说道:“陛下国事繁忙,还不忘本公告,劳烦公公替本宫谢过陛下。” “娘娘放心,奴才一定把娘娘的话带给陛下。”周嵩胳膊搭在身前,肩膀端着,静静等着苏暮雪喝。 意思很明了,他要看着她喝完,像之前若干次那样。 苏暮雪接过常嬷嬷端来的药碗,仰头一口喝完,随后把碗放下,吃了些蜜饯,这才又道:“公公还有事?” “没,奴才告退。”周嵩离开时,转头看了眼,见苏暮雪端坐着,脸色如常,心也安了下来,离开的步伐比来时大了不少。 明玉折回来,“娘娘,人都走了。” 苏暮雪低头把胃里的汤药都吐了出来,吐完,周身的力气像是被抽走了一样,身体瘫软地靠在椅垫上。 不管这要是好是坏,从今日起,她不会再乖乖喝了。 小坠子是晚膳那会儿回来的,衣服都湿了,衣摆上滴着水,没来得及去换,先来见苏暮雪了。 “娘娘,事情办妥了。”小坠子难掩脸上的兴奋,“这人很可靠,即便有天东窗事发也不会牵连到娘娘身上。那人已经出了皇城,快马加鞭一个月便可到边关寻到苏将军。” “娘娘这些可以安心了。” 苏暮雪眼角的笑意还未达到眼底,便被突如其来的声音惊了一跳,夜色里,有道颀长的身影裹着冷意出现在前方。 “皇后这是要安什么心,嗯?不妨说给朕来听听。”萧安辰抬脚走进来,清隽的脸上明明在笑,可落在人眸中,却让人不寒而栗。 小坠子跪地,“陛下万岁。” 苏暮雪回过神,屈膝行礼,“陛下万安。” 萧安辰垂眸扫了眼地上的小坠子,抬脚走几步坐在了椅子上,顺手拿起茶盏把玩起来。 今夜的萧安辰穿了件黑色行云龙袍常服,衬得他神色越发深邃暗沉,像是裹着冬日的寒,不经意看人一眼,都能让人打颤。 苏暮雪走到他身侧的椅子前,弯腰坐下,“是一些往事。” “哦?皇后还有何往事是朕不知晓的。”萧安辰似乎非要听她说些什么才行,“说说看,兴许朕可以为皇后分忧。” 明玉端来刚泡好的茶水,苏暮雪亲自斟满,“是臣妾母亲的事。” “嗯?” “再过几日便是臣妾母亲忌日,父亲常年在边关,家中无人祭祀……”苏暮雪双眉皱到一起,一脸惆怅,“臣妾命小坠子买了些祭祀用的东西。” 说着,她站起身,提起群裾,屈膝跪下,“臣妾知晓,在宫中祭奠亡母是大忌,求陛下开恩饶了不相干的人,这事都是臣妾一人的主意,不关正曦宫其他人的事。” 苏暮雪眼睫上染了泪珠,眼底泛着氤氲的水汽,一副我见犹怜的神态,倒叫萧安辰顿了下,他垂眸凝视,随后伸手扶起她,“是朕疏忽了。” 拍拍她的手,“你嫁进皇宫也有三年,不如今年回家祭祀。” “真的?”苏暮雪脸上难掩开心。 “让禁卫军跟着,再带几个得力的宫人。”萧安辰把她拉坐到腿上,“让周嵩跟着去。” 苏暮雪顺势依偎在他怀里,浅笑嫣然,“都听陛下的。” 难得见她这样乖顺,萧安辰来了兴致,打横抱起她,进了殿内,门关上,里面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苏暮雪看着虚晃的烛灯,嘴角噙上一抹不易察觉的嗤笑,她竟然也需要曲意奉承来换取帝王的柔情。 眼角有泪流淌而出,浸润在发丝里。 可悲么? 可悲到令人心痛。 苏暮雪手臂上再次多了青紫痕迹,萧安辰似乎很喜欢在她身上留下什么,见她走神,萧安辰掐上她纤细的腰肢,贴着她侧颈道: “记住,不管是你的心还是你的人,只能是我的。” 苏暮雪偏头迎上他的视线,问出很早便想知道的问题。 “那你呢,心和身体是否也都只属于我一个?”
第18章 萧安辰凝视着她,眼底渐渐溢出笑,冷白指尖抚上她的脸,沿着她脸颊慢慢游走,在她白皙的脸颊上划出一道浅浅的红痕,烛光映在上面,增添了几分破碎感。 最后他指尖落在她下巴处,缓缓束紧再束紧,苏暮雪被迫仰起头,氤氲的眸子里波光潋滟,看着更显羸弱。 “陛下……”苏暮雪受痛轻唤出声。 萧安辰倾身凑近,唇贴上她耳畔,不轻不重的咬了下。 “嘶。”苏暮雪轻嘶出声,手抵在两人间,推拒的很明显,她偏头移开,颤着音说道:“别……” 萧安辰指尖陷进她肉里,掐着她的下巴,把人转过来,另一手抓着她挡在身前的手放到头顶,目光灼灼道:“阿雪吃醋了,嗯?” 他眼尾轻扬,明明在笑,可落在苏暮雪眸中却莫名觉得冷,整个人像是浸在了冰水里,冻得手脚冰凉,无意识颤抖,好久后才回道:“臣妾不敢。” “还是阿雪乖。”萧安辰松开手,看着她下巴处映出的深深掐痕,眉梢似是很轻的挑了下,摩挲着她唇畔道:“好好把身子养好,朕还等着同你一起赏雪呢。” “……是。”苏暮雪颤着眼睫应道。 蓦地,外面响起惊雷,苏暮雪怕打雷,下意识躲萧安辰怀里,她突然想起了多年前的那个雨夜,她躲进他怀里,问他会不会一辈子都对她好? 那时他是如何回答的? 他说:“我会一辈子对你好的,绝不变心。” 雷声依旧,雨依然在,可那个人…… 苏暮雪退出萧安辰怀抱,拉过被子盖住身子,背转过去,任眼泪流淌而下。 那个属于她的阿辰,已经没了。在她身后的是云风国的帝王,他是君,她只他的臣。 除了臣服,再无其他可言。 …… 雨下的最大的那阵,周嵩在殿外禀告,王贵人身子不适昏了过去。 萧安辰起身急匆匆离开,苏暮雪看着瓢泼大雨,思绪被拉扯到三年前,那夜也是这么大的雨,萧安辰感染风寒,她冒雨去寻药,险些丧命。 那日她寻到药回到别苑时,他强撑着身子不适从床上起身,一把抱住她,边咳边问她,这么晚去哪了,不知道他担心吗。 她安抚他,她没事,只是去寻药了。 后来,他服药要后,牵着她手入睡的。 苏暮雪看着廊下被风雨吹打的东倒西歪的芙蓉花,自嘲笑笑,她不得不承认,做戏这方面,还是萧安辰更胜一筹。 她被他骗的好辛苦。 次日一早,传出很多关于云兰宫的消息,陛下衣不解带照顾整晚,连早朝都未去,要知道萧安辰自登基后从来没有哪一日不上早朝,即便刚大婚时,也是日日早朝。 人精似的大臣们立马明白了什么。 陛下这是对王相爱女宠爱到了骨子里,间接来说,更巩固了王相在朝中的地位。 大臣们一个个溜须拍马,凑到王相身边说尽恭维的话。前朝如此,后宫也不逞多让,各司管事见风使舵,备给云兰宫的东西总是最好分量最足的。 相反,正曦宫便没那么好了,即便苏暮雪贵为皇后,但一个不受宠的皇后,加上她没有强大的母族撑腰,只有一个镇守边关的爹,都三年没见了,这样的人,在后宫那些人眼里,又有几人会放在心上。 正曦宫分到的东西都是云兰宫挑剩的,明玉不想苏暮雪心烦,便没把这些事告诉她。 苏暮雪忙着准备祭祀用的东西,一时也未注意到,直到两日后,王嫣然来正曦宫请安,带着一堆东西,名为送礼,实则羞辱,苏暮雪才不得不顿悟,一味的示弱只会让一些人越发得寸进尺。 她不争不抢,换来的从来都不是息事宁人,而是变本加厉的折辱。既然这皇宫里已经没了护她的人,那她就要自护。 她不但要护住自己,还要护住身旁的人。 他们一个都不能有事。 “姐姐,这些人参都是陛下命人送去云兰宫的,妹妹那太多了,实在吃不完,拿些给姐姐送过来。” “还有这些甜点,陛下知晓妹妹喜欢甜食,特意吩咐膳房准备的,可是妹妹怎么吃得完,姐姐快尝尝。” 说着,给了喜梅一个眼色,喜梅端上来,放桌子上。 王嫣然像是突然间想起什么,拍了下额头,“看妹妹这记性,姐姐吃不了酸食。不过没关系,妹妹还带了别的,都是陛下赏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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