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梵梨默不作声看了眼头越来越低的楚湘玉,莞尔:“恭喜。” 可下一秒就听镇国公夫人道:“这男方虽然家世低了点只是地方县令,但也算得上好人家,宁宁你在赏花宴上应该见过的,叫什么徐青云。” 徐梵梨听到这名字的一刹那,眼中流露出一丝厌恶。 镇国公夫人浑然不觉:“这小子可了不得,听说是南岳书院的得意门生,这次状元非他莫属倒也省下了榜下捉婿,过几日等他家里人来这事就差不多定下了。” 好人家吗? 徐梵梨心底冷笑,面上有意无意道:“娘,婚姻大事还是慎重为好,小玉这般年纪倒也不急着订亲,京城这么多簪缨世家偏选那小门小户,也不怕到时候传出去落人笑话,徐青云也不一定能中状,女儿觉得先派人去查查他家底细为好,看有没有什么丑事。” 镇国公夫人一听也有理:“倒也是我太心急。” 楚湘玉不乐意了,等镇国公夫人一走,她就夹枪带棒:“小玉不知是哪里得罪姐姐了,自己婚姻不幸还要拖累别人跟姐姐一起,劝姐姐还是不要太自私,没人稀罕取代你的位置。” 徐梵梨笑容依旧很温和:“那我希望妹妹日后肚子里的不是女儿。” 不然……太苦了。 她自己都没能体会到语调中的察觉出刻薄,说罢府内的女眷也都凑上来,嬉笑着道:“姐姐们讲话也不带上我们。” 她们平日里和楚湘玉的关系最好,对徐梵梨是又怕又嫌,瞧刚才她与奚凌年生分那是一个幸灾乐祸,明里暗里都是徐梵梨婚姻不幸。 奚凌年什么人啊? 除了家世好家里有钱也没别的了,嚣张跋扈,酒楼大常客。 “大姐,男人喜新厌旧是很正常的,学着小鸟依人点说不定姐夫就会低头了。” “大姐,我们也不是外人,有什么委屈跟家里人说,娘家是你永远的依靠。” 几位庶妹别样热情,更有人出起了主意:“莫不如大姐可以给姐夫添几位美貌通房,将人先留到家里再说,男人有了孩子自会恋家。” “好了别说乐子了,大姐你也别生气,妹妹们毕竟在闺阁待嫁还不太懂事。” 楚湘玉与几位庶妹笑得合不拢嘴,扇子是一颤一颤。 徐梵梨长在庄子见的人少,还是头一回听到话里有这么多话,她心思本就都花在朝堂上,奚凌年不是凌子虚,留多一分心思就是浪费光阴。 她说道:“倒也不生气,我只是想不明白,为何女子就只能局限在谈婚论嫁而不是像男子一样上朝堂舌战群儒,上边关击散匈奴,为百姓牟利扫清贪官。” 这少女仪态端庄,声音清越,谁也没想到她会这么说。 楚湘玉一愣:“那大姐你做到了吗?” 徐梵梨暗自捏紧了指节。 女眷们掩面一笑,只当她又在做白日梦:“国公爷替我们上朝堂舌战群儒,大哥替我们镇守边关,至于扫清贪吏自有天子坐下州牧,作为回报我们嫁给像他们一样的男子有何不可?” 那你们有没有想过镇国公府有一日会倒。 上一个是凌子虚,下一个又会是谁,范僇他们处心积虑这么久就为了一个秦蛾关吗? 圣上不重视边关,若是匈奴一进来乱世起,枭雄又能有几个,真觉得家国事与已无关吗? 徐梵梨沉默了很久,女眷只当她是想通了,可此刻院门处却是传来一声轻笑。 “倒也不必把自己当成一件货物回报来回报去,到头忘了自己是谁。” 来人讲话毫不客气,女眷们恼怒朝外一看正是奚凌年,纷纷变了脸色。 他走到徐梵梨身边俯身:“我和你爹讲了,你身子还没好晚点回去怕着凉就不在府上用膳了。” 徐梵梨离他很近,眼睫毛能触上面具,鼻下呼吸交缠,少年炙热的气息闷得她脸颊微红,这一举动很是暧昧。 她下意识就后退一步,脚后跟踩到石块差点要跌倒,奚凌年环上她腰 ,慢条斯理在她耳边冷笑道:“看不出还有这么多人关心我们私事,夫人不要好好表现一番?” 你混账! 徐梵梨被他这登徒子般的举动吓到了,下意识抬手就被奚凌年抓住了,他压着徐梵梨的手腕,徐梵梨敏感一抽却是收不回,在外人眼中就像是在调情。 刚刚冷嘲热讽的人一下就止了声,个个绞紧了帕子,满脸尴尬。 在众人的目光中,徐梵梨就这么被带走,楚湘玉旁边的女眷侧头问:“二姐,你不是说大姐和姐夫的关系不好?” “好不好,你没眼看吗?”楚湘玉不耐烦地说。 离开镇国公府,徐梵梨越看奚凌年越不爽:“你刚刚怎么回事,男女有别,我一直以为小侯爷是个有涵养之人。” 她警惕地离远了几步,俨然看奚凌年像一个抢占良家妇女的恶霸。 奚凌年似笑非笑地勾唇:“男女有别?夫人可别忘了你昨晚……” “别说了别说了。”徐梵梨恨不得找个被子把自己头埋住,偏偏都是她主动,怨不得奚凌年。 她不自在地转移话题,假惺惺换上了敬称:“这是要去哪?夫君心底还有那只小狐狸精,我可不信会突然关心我身子。” 她装做作,就是把人往死里恶心,说着戏做全套就又要哭,看起来很受刚才的话刺痛。 “行了别装了,等下审王过你也要掉几滴泪给他看看?”奚凌年冷淡收敛,一手撑在座位上故作无意地勾唇,“还是说——你不想亲自审,关于地窖,关于范僇。” 徐梵梨脸上的柔弱有一瞬间收敛,取而代之是眼底浓烈的恨意。
第14章 关押犯人的地方只能从很高的铁窗透进一线光,地牢内长满苔藓,在走廊中朝里一望就像是看见了灰蒙蒙的地狱。 徐梵梨手中的灯在滴水,侧头见奚凌年身边的暗卫已经将人打点好了,忍不住问:“你为什么要帮我?” “你目标是范僇身后之人,我目标也是范僇身后之人,还有什么不懂吗?”奚凌年漫不经心。 徐梵梨目光从灯光下那张侧颜收回,一步步走向地牢,赏花宴当天就闹出这么大的事,这京城要变天了。 不一会地牢中多了一连串脚步声,王过激动得手中镣铐哐当响,一看见来人满面惊恐:“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放过我,求求你们放过我。” 徐梵梨冷然:“你怎么不问问那地窖里这么多无辜的女子肯不肯放过你?” 奚凌年看他就跟看死人一样,拎住他头发,似笑非笑道:“范僇的人应该差不多到了,本候劝你还是掂量掂量自己,以免死无全尸。” 徐梵梨还是第一次在他身上感受到这么强的压迫感,他掐住对方的脖子,几乎肉眼是可见对方脖子青筋突起,往日嚣张不再剩下的也只是恐惧了,喉咙里满是痛苦的呜咽声。 他究竟还隐藏了什么? 侯府的目的又真的只在于扳倒范僇等人吗? 徐梵梨好好掩住了狐疑,听那少年漫不经心道:“若是受不了就转过去。” 奚凌年声音听不出起伏,杀意却很浓。 她表现得太平淡了,完全就不像一个深闺中的女子,徐梵梨被这么一提醒瞬间惊醒,露出本该有的惊慌,然后应该……再后退两步。 见王过已经彻底崩溃了,奚凌年突然就抓住徐梵梨的手:“你来。” 真狡猾,徐梵梨还没遇见过这么顽劣的人,脸上我见犹怜的表情瞬间收敛,冷若冰霜。 试探她,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许是奚凌年也没想到这只小狐狸变脸变这么快,本还想好好逗逗的。 徐梵梨挣脱他手,蹲身看着狼狈的王过:“王公子你可想明白了?” 王过脖子上掐着的手松开,红着脸咳了起来:“我真只是一个办事的小啰啰,是范僇叫我这么干的,买些美貌的女子来接客,若是不肯就砍去四肢塞进花瓶里,上面的大人们也很乐意看她们这幅低贱的样子。” 这般的酷刑在他们眼中就是玩乐? 徐梵梨见他一脸理所当然的模样忍不住扇了他一巴掌,咬牙:“她们都是人,不是供你享乐的玩物!倘若那里面的是你娘你妹妹,你还会行畜牲之事?” 王过笑得有些疯癫:“若是强掳你觉得刑部会没有报案?她们大多家境贫寒兄弟姐妹满屋,卖女儿换银子才能养活家人,若不是我们出高价那些货色早饿死了,话说回来,我们救了这么多人你为什么不感谢我们?” 徐梵梨看他那厚颜无耻样子,又是重重连续几巴掌过去,毫不留情地把他打翻在地吐出血水,与地下的污水搅和。 王过被打得有点懵,徐梵梨笑容冰冷:“那你说说,上面的大人具体是指哪些?” 真没想到,一个秦蛾关背后还能卷出这么一帮人,若是任由这些蛀虫继续下去,朝廷岌岌可危。 一旦乱起来,死的就不只是一个秦蛾关的人了。 见王过身躯颤抖,徐梵梨抽出旁边暗卫身上的刀架他脖子上,温和地笑道:“还不说吗?” 刀刃寒光闪闪映出少女娇弱的脸,王过正要张口,牢外就来了一个人,跪地上沉声道:“主子,外边突然来了一伙人,人数众多。” 杀人灭口。 徐梵梨急着逼近几步,剑尖抵着的地方血流了一地:“你到底说不说?” 王过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突然撞上剑,不好!徐梵梨急得抽回来,奚凌年反应过来一手敲断剑刃也迟了。 王过死死盯着她手腕上的手镯,吐出一口血来:“你到底是谁?” 断刃不偏不倚地插入要害,徐梵梨银手镯沾了血就连寒光也森然。 上次在楼上并未密切关注过她这只手镯,这次一看见奚凌年眼睛瞬间眯了起来,皱眉有几分不解。 “不可能!不可能!”王过喃喃。 徐梵梨明明亲手杀了他,却没有想象中的快乐。 她很快冷静下来,在只有两人能看见的角度,头一回露出阴郁的表情,轻声道:“上辈子这么想让我做小妾,我是谁?王公子你难道不知道吗?这么喜欢听曲儿要不要我再哼一段《西凉乐》给你听听,嗯?” 她说话声音轻得就像羽毛一般。 王过瞳孔猛然睁大,不可置信地摇晃手中镣铐使劲向后爬:“不可能是你!有鬼!鬼来了!” 他惊恐地想要爬出这囚笼,可胸口的血受不了这么幅度大的动作流得很快,在浑身痉挛中死去。 徐梵梨本意只想吓吓他,毕竟这王过就算求死也不能死在她手里,没想到事情到最后变得如此棘手。 就怕到最后范僇脏水一泼,局势对他们不利。 “无碍,知道我们来过的卒吏都被范僇派来的杀手处理掉了,”奚凌年突然伸手替她擦去溅到脸上的血,眼中划过一丝冷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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