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还想寻找另一位公子的身影,但周边聚集的人越来越多,已经不见了他的踪影。 “姨娘!”如云和澜音穿过混乱的人群,终于来到了江瓷月的面前。 见到江瓷月安然无恙后如云小声地抽泣了起来,意外发生时她却不在姨娘身边,当时真是要吓死了。 澜音也明显松了一口气,她护着江瓷月继续往里边走了些,“是澜音办事不力,回去之后澜音自会领罚。” 江瓷月听到她们说这话连忙说自己没事,不需要这般担心。 一旁的谢子楹先是对如云那一声‘姨娘’感到了一些意外,不过她对别人的事也没有太多的兴趣,“你既然没事,那我便先走了。” 江瓷月听着这话就有些急了,她还不知道这位红裙姑娘叫什么呢,家住何处。 如云连忙道:“今日多谢姑娘,还不知姑娘叫什么,来日我们好登门道谢。” 这话说得深得江瓷月的心,她在一旁连连点头。 谢子楹却觉得麻烦,“不用。”说着便隐入人群之中,被那些赶来救人的掩去了身形。 二楼处的安玉珊全程目睹了一切,脚边已经躺着无数个被捏烂的枇杷,黏腻的汁水从她指缝间低落着,忽然不远处湖面上出现了一条小船慢慢靠近画舫,她瞧着那个站在桥头的人,眼瞳微微一缩。 裴砚安居然在这,而且他还过来了。他此刻过来还能是为了谁呢?安玉珊将视线落在江瓷月的身上。 紧接着她连忙后退几步,她不能和那女子一同出现在裴砚安面前,否则这件事定然会被有心之人深度挖掘理解,就算她是清白的也会被泼上脏水。 更何况她还不是清白的。 流言永远都是最可怕的利器,不见血却犹如附骨之疽。 今日便到此为止,来日方长,她还有时间。 立于船头的裴砚安看着画舫那边,烛火映照在他的脸庞上却看不清情绪,他突然抬眼看向画舫二楼处,可那里空荡荡没有他人的踪影。 船只靠近画舫之际,裴砚安转身进了船舱内,让人先去把上面的人带过来。 裴砚安后方还有一艘小船,是他找来的几个水性好的侍卫,让他们去帮忙救掉落湖水中的人。 去找江瓷月的侍卫领命找到了人,澜音瞬间认出了这是大人的侍卫,依着命令将人带上了船。 江瓷月走前还记挂着二楼的那位齐姑娘,觉得自己就这般走了不礼貌,万一人家还在等着她呢。 如云自告奋勇说去知会对方一声,可她很快便回来了,说二楼处空无一人,那位齐小姐和婢女已不知去向。 江瓷月只好作罢,被澜音护送着踏上了小船,周边的水面上还停留着不少在施救落水者的小舟,她再次好奇地问澜音,“我们这是要去哪?” 澜音只知道是大人的意思,但也不知道他们要去往何处,遂摇了摇头。 船桨缓缓滑动之时,一只指骨分明的手撩开竹帘,裴砚安高大挺拔的身影从里面弯着腰走了出来,他默然地看着面前的江瓷月,声音平静且沉稳却带着一丝不容他人置喙的威压,“进去。” 江瓷月看着突然出现在这里裴砚安,眼中流露出惊愕,没想到他也在船上。 见她迟迟没有动作,裴砚安耐着性子再次开口,“过来。” 此刻的江瓷月因着那壶果酒,脑中还有些混沌,忘了自己还在生眼前这人的气,慢慢朝着人走了过去。 裴砚安上下打量了她一眼,见她安然无恙压下了心中的情绪,待她进去时与她错身而过,走向澜音的方向。 澜音看着大人不动声色的神情,心想自己这次回去定是要和青衔一样挨罚了。 江瓷月乖乖坐在船舱内,如云小心翼翼地在她身边,外边就是裴砚安,她也不敢和姨娘说话,生怕会被听见。 外边裴砚安和澜音的说话声清晰地传入船舱内,江瓷月听着澜音认错的话语,有些着急起身要出去,一旁的如云也没拉住她。 “你不要怪澜音,今日所有事都是我要做的,她和如云只是依着我的话才带我出来的。”这小船的甲板不比画舫的平稳,她身子随着船身摇摇晃晃要倒去,一只修长有力的手托住了她的手肘,她顺势抓住了对方的衣服不放手。 “你不要怪澜音和如云呀。”江瓷月的眼眸好似一泓清水,声音带着一丝撒娇。 裴砚安看了眼自己被拽得往下拉的衣领,“松开,你的事我等会儿再和你算账。”说话间他又闻到了那一丝异香,他偏开头想要远离些却无济于事。 “我不!”江瓷月手中抓得更紧了些,大有裴砚安不松口她便不松手的气势。 裴砚安正要开口,江瓷月忽而又鼓起脸颊,闷声说道:“你不许再凶我。” 江瓷月说完又靠近了些他,皱着眉又重复了一遍,“你不许凶我。” 湖面吹来一丝凉风,拂过江瓷月的身后,裴砚安捕捉到那一缕细微的酒香,“你喝酒了?” 江瓷月眨巴着眼,眸光流转,“只是果酒,很好喝的。” 很好,不仅敢私自出府,还敢在外喝酒。
第24章 训话 船已经快靠近佛心塔,这边的人虽不多,但还是有几个人望了过来,视线都落在了江瓷月的身上。 裴砚安有些不悦压下眉弓,命人拿来一顶幕帷,递给江瓷月,用不容置喙的语气说道:“戴上。” 江瓷月不满地皱了皱眉,“我不要,我还没看见烟火呢。” 她出来就是为那一场烟火。 裴砚安也不与她再废话什么,在靠岸之前亲自给人将幕帷带了上去,为防止江瓷月那不安分的手将它拿下,便牢牢握着她的手,待一靠岸便将人拉着往里走。 方才画舫上发生的意外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所以他们特意停靠的是人稍微少些的西边,注意到他们的人也少些。 “你、你走太快啦。”江瓷月无法挣脱,只能被带着往前走,直至到了一间半开着门的屋前,裴砚安才停住了步伐。 “进去。”裴砚安松开她,眼神终于流露出一丝情绪,乍一看有些骇然。 江瓷月看着他那双的眼睛有些害怕,抬脚进了门,便听到裴砚安在背后交代侍卫守在外边,不准任何人靠近的命令。 她心下不由得一慌,那日的场景也依次闪现在她的脑中,也想起了自己似乎还在和这人生气。 眼看着裴砚安走了进来,再次关上了门,江瓷月不由自主后退了两步。 他为什么要关上门,他又想做什么? “你、你想做什么?” 裴砚安冷笑一声,方才被掩饰得很好的怒意此刻倾泻而出,“我想做什么?我倒是想问问你,你到底想做什么?” 他缓步上前靠近江瓷月,面带愠怒,“为什么不乖乖待在府上非要出来,你知不知道外边有多危险?还敢大摇大摆来到这人流聚集之地,你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你现在的身份?还有,刚刚你若是落水了又该怎么办?” 湖水那般冰凉,而天色昏暗又是最难施救,她就没想过后果吗?还只一心想着让他别怪罪他人。 咄咄逼人的话语不断从裴砚安的口中说出,不断被逼近的江瓷月碰到后方的软榻后跌坐在上方,头上的幕帷随之从头上掉下,露出她有些紧张害怕的面庞。 裴砚安俯身伸手捏住她的下颌抬起,俊逸的面庞逼近她,眼神晦暗不明,“你究竟想做什么?” “我……我没有。”江瓷月的声音里隐隐带着颤抖。 这个模样的裴砚安很吓人,比之前凶她的模样要可怕得多了。 裴砚安喉间滑动,指上的力道渐缓,“所以为什么不听话,不在府上好好待着,让澜音带着你出来胡闹。” 外边长公主正在查她,长公主可不是善茬,若是被她查到什么必然不会轻易放过她? 江瓷月只觉得脑子一嗡,掌心里也沁出一层薄汗,“我连出来一次都不行吗,我也没有告诉别人我是谁。” 裴砚安冷硬地回她,“不行!” 江瓷月终于被这语气吓得忍不住哭出了声,用力地扭过头摆脱了裴砚安的桎梏,“你太不讲道理了,又那么凶,我很讨厌你,我不要帮你的忙了,我也不需要你帮忙了。” 少女的眼眸似是蒙上了一层水雾,微微一眨便是泪水翻滚落下,她额间的发丝微微散乱,隐忍的呜咽声不断落入裴砚安的耳中。 看起来就像一个委屈又无助的孩子。 裴砚安看着她抽噎的模样,心底生出了一种陌生的情愫。 他愣怔地看着这一幕后罕见地流露出一丝无措和茫然,虽然转瞬即逝,但像柳条轻微拂过平静的水面,泛起一片涟漪。 裴砚安久居高位之上,他习惯了他人的追捧和面对强权时惯常的冷硬,却不知该如何面对这好似泥塑一般脆弱的江瓷月。 江瓷月眼圈和鼻尖都泛着红,抽抽嗒嗒着出声,“我、我就是想出来看看,我很乖没有惹祸,也没有告诉别人我的身份,我没有胡闹,你为什么总说我胡闹?” 她都没有告诉别人自己的名字,也让如云她们在外边不要叫她姨娘。 多日来压抑的情绪终于在此刻找到了宣泄口,情绪随着泪水显露出来。 裴砚安看着她被泪水浸湿的后愈发显黑的眼睫,他试着缓和语气和她说明白这其中的利害,“外边有人正在探查你,所以你今日贸然出府的行为很危险,若是被有心之人知晓后利用,不知会酿成什么后果。” 他眼中的愠怒已然褪去,抬手压了压眉心,“你说你很乖,那你能不能听我的话,听我的话才叫真的乖。” “可你太凶了,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凶?”江瓷月抹去眼角溢出的泪水控诉道。 裴砚安一时无话,这小姑娘一直在说自己凶,他是真没觉得自己哪里凶了。 “那你说说,我到底如何凶你了?” 他倒想从她口中听听,自己究竟凶她什么了。 江瓷月此时的酒劲经过这一番情绪激动,似乎都涌了上来,她直直对上裴砚安淡漠的双眸,抽噎着说道:“那日明明是你的不对,可你却突然那般大声和我说话,再是方才你一上来便是凶我质问我,却不先问问我缘由,就不能好好同我说话吗?” 居然还记着前些日子的事,看来还挺记仇的。 裴砚安看着她脸上的泪痕,忍住想要伸手替她拭去泪水的冲动,“好,这两次是我不对,我同你道歉,但是你今日让自己处于这般危险的境地实属不该。” 江瓷月见他这么快便认了错,感到有些惊讶,但还在嘴硬着,“我在你府中待了那么久,就是想出来看看而已,而刚刚那只是意外,不能全然怪在我身上的。” “以后你若是真想出来,便来和我说,我会带你出来。”裴砚安做了退让,“但必须要和我亲自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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