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吵闹的摊贩的吆喝声此刻已经愈来愈远,他们的周边也渐渐安静下来。 裴砚安对视着她的眼,“自然是喜欢的。” 江瓷月脸上的担忧顿时一扫而空,“那这就是话本里两情相悦吗?” 是阿娘希望她找到的两情相悦。 裴砚安被她这一忧一喜的模样逗笑,懒懒应了一声,“你觉得是吗?” 江瓷月点点头,低着头伸出自己的手指数着,“既然你喜欢我,我也喜欢你,那当然是呀。” 她此刻心里都豁然许多。 裴砚安轻抚着她后背的长发,眸色渐深却没有说话。 马车已经停在了相府门口,可裴砚安却没有动作。 江瓷月有些奇怪,“你不下去吗?” “嗯,我还有事,你先回去。”裴砚安回答。 “哦。”江瓷月点点头从他身上下来就要往外走,没有一份留恋的模样。 裴砚安见她这般,心中又觉得有些不悦,手指微动,但直到等人下去,身影消失在他的眼前,他也没有出声或者有别的动作。 他告诉自己,已经给过自己放纵的时间了,现下不该再沉溺于此。 车帘突然又被掀起了一角,露出江瓷月笑意浅浅姣好的面容。 “裴大人,一路平安。”江瓷月认真说完后便放下了车帘。 裴砚安看着那还在微微晃动的车帘,手掌渐渐收紧,似是在隐忍着什么。 马车重新前进时,他终究还是撩开车帘看向窗外。 落日融金,入他眼中的是江瓷月正提着裙子小心翼翼跨进相府门口的模样。 他习惯性想要去摸手腕上的檀木珠,却摸了个空。 这才想起,它断在了那个雨夜里。 一颗连着一颗,滚落红尘。 无踪亦无影。 江瓷月回到阔别三日后的小院,发现澜音已经回来了,只是看起来好似憔悴了些。 她说大人没有惩戒她皮肉之苦,只是让她去钦天监办点事,顺便让那里的人日以继夜抓着她辨认天上的星宿方位。 一旁的青衔听得羡慕不已,怎么他犯错就没有这种待遇呢。 但澜音表示自己还是不行,根本学不会,走前气得钦天监那群人轮流叮嘱她切不可对外说自己曾经教过她如何辨认方位。 嫌丢人。 他们也听说了如云的事,与如云最亲近的红叶显然是偷偷哭过,眼睛都还红肿着,向来活络的性子也安静了许多。 江瓷月看她这样心中也不好受,说来红叶也是为了她才会遭受那苦难的,甚至还有许多人为此丧了命。 “姨娘放心,以后我会一直在您身边,不会让这种事发生了。”澜音端着肃穆的神情保证着,这次回来后,大人让她一刻也不能离开姨娘的身边。 “谢谢你,澜音。”江瓷月露出一缕笑意,在暮色下晃出点点柔和光晕。 这一日直至晚膳后,裴砚安也没有回来。 江瓷月因为舟车劳顿,颇感疲惫,早早便洗漱了一番就准备休息。 红叶替她宽衣时,不可避免看到了她身上那些密集的痕迹,微微吃惊。 江瓷月也有些不好意思被人瞧见这些令人遐想的痕迹,匆匆换上了寝衣便上了床。 今夜的红叶留了一个心眼,没有将外边的院门锁上。 裴砚安回来时已是深夜,在书房处理完一些紧要的公务,才回到了屋内休息。但看见那张空荡的床,原本脱衣的动作停住了,他重新将衣服穿好,转身走了出去。 小院的门并未锁上,他看了眼一边的隔墙,心想着什么时候在这边开个门可以方便进出。 本在屋内守夜的红叶被他挥退,出去时小心翼翼带上了房门。 床上的江瓷月睡相很好,没有蹬被也没有睡得横七竖八,只是搂着一小团被子,睡颜安然。 裴砚安先是定定看着她的睡颜,随后弯腰将她怀中抱着的那一角被子抽离,眼看着人皱了皱眉伸手想要再抓回来时,他脱下外衣掀开被子躺了进去。 将人搂进自己的怀里,像是抱着一块香软的软糕。 江瓷月无意识靠着他,还往他的颈窝处蹭了蹭,嘴中发出轻微的呓语。 裴砚安仔细聆听着。 “......那你以后......都不能丢下我了吧......” 裴砚安放在她腰间的手微微收紧,目光落在她的耳垂之上。 相学之中,耳主大脑,而通心胸,为心之司,肾之候也。轮廓分明聪悟,垂珠朝口者,主财寿。 他捏了捏江瓷月小巧润厚的耳垂,遽然闭上眼。 何谓软玉温香抱满怀,应作如是观。
第42章 安抚 正是多雨的时节, 昨日夜里又落了一场雨,晨间凉风习习,顺着未关牢的窗缝钻入屋内。 睡梦中的江瓷月却没有感到一丝凉意, 反倒是觉得有些闷热。 她有些不满地想要钻出这个有些闷热的被窝透透气,但手刚伸出去又会被人抓回去塞回被子里,人也被带着愈发贴着那个散发着热意的来源。 “太热啦......”江瓷月皱着眉不满地呓语着。 裴砚安抓住她不太安分的双手,眉宇间还带着些困倦。室内的光线还有些昏暗,她低头看了眼不愿安安静静待在他怀中的江瓷月。 手劲松了松。 寻到机会的江瓷月立即逃离了他的怀抱, 翻找到了床上较为凉爽的角落里, 继续安然睡着了。 裴砚安被她气笑一瞬,单手撑床起身, 本想直接唤人, 但话到嘴边又停了下来,连带着起身下床的动作都轻了些。 房门被轻声打开,青玉果然已经带着朝服等候在外面了。 裴砚安让人将东西拿到这间屋里的小偏室,由着人轻手轻脚替他换衣。 侍从在给他佩戴玉环饰物时,不小心磕碰到发出了一声轻响, 随即感觉头顶上传来了一道压迫力十足的视线。 直觉告诉他, 大人不是因为怕他损坏东西而这般,恐怕是为了屋那边还睡着的那位姨娘。 好不容易将衣物穿戴整齐, 裴砚安让人先退下,自己则是绕过屏风长帘,来到床边站定。 他的目光掠过她熟睡的脸庞, 落在她微翘的唇上。 衣物发出窸窣的响动, 江瓷月脸上投下一片阴影, 瓷白的下颌被人微微抬起,尚在睡梦中的她突然被唇上传来的疼意吓得睁开了眼。 “唔!”江瓷月的眉眼略微下压, 口中下意识要发出的惊呼被囫囵吞下,转了音调。 唇上的触感一触即离,只余留下咬舐后微微的刺痛感。 裴砚安从上而下瞧着江瓷月懵然的眼,方才陡然而生的顽劣心思被满足了一瞬。 指腹轻轻擦过被他咬了一口的下唇,“晚些回来陪你用早膳。”说罢起身离去。 独留下还没反应过来的江瓷月愣愣睁着眼看着人离开。 直至关门声传来,她才回过神来,唇上的痛感早已消失,只余下微微的麻。 她抿了抿唇翻个身,将自己的脸埋进被自己搂成一团的被子中,不消会儿又红着脸挪开。 被子上也沾染了不少茶香。 她想,裴大人一定是被茶香腌入味了吧。 ------ 今日的朝会之上,在皇帝例常询问之时提到了陇县一案,廷尉于镜涟上奏此案进程,道是有了新发现。 此话一出,顿时在朝中引起了一番讨论。 有几位大臣直接发问。 “此案证据已然清晰确凿,还有何发现?” “就是,为何廷尉寺拖着此案迟迟不了结,是太闲了吗?” 说话的这几人都是亲近许太尉的,而许太尉又是太后一党。 于镜涟并没有搭理那些臣子的质疑和讽刺,只道是涉及机密无可奉告。 太后坐于珠帘之后,却是少见得一言不发。 随后小皇帝开口将话题引到了别处。 “朕听闻裴相在休沐时遇到了刺杀,可有受伤?那刺客查到是谁人所派了吗?” 裴砚安:“多谢陛下关怀,微臣无事。” 这被刺杀的消息是他自己放出去的,而且特意说成是自己遭遇到了刺杀,这样他才能大查特查。 小皇帝点了点头,“一定要查到底,天子脚下、皇城根上胆敢做出此等胆大妄为之事,绝不能容忍!” 小皇帝稚嫩的声音隐隐带着天威,而朝臣在听到这话后,有一瞬的安静。 一直沉默着的太后也终于发了话,“陛下说得没错,天子脚下胆敢做出刺杀当朝重臣这种事,当真是胆大包天,定是要严查。只是不知,裴相想让谁来查这件事?” 明明天子就在边上,太后却是直接问裴砚安想要谁来查案。 裴砚安不慌不忙说道:“臣已将案子上报给廷尉寺,至于由谁主持此案,自然是听凭陛下的旨意。” 小皇帝连忙道:“既然裴相是此事苦主,那自当由他来主持此案,于廷尉辅其左右。” 而太后对此也并无异议。 在朝会结束之后,于镜涟照常与裴砚安一同走在宫道之上,不过今日他们落在后边还特意避开了众人。 于镜涟面露一丝谨慎,轻声与其说着话。 在二人身后,一个身材矮小的小太监鬼鬼祟祟隐在拐角处,宽大的耳朝着二人方向微微一动。 他这双耳向来有顺风耳的美誉,仔细听着前方的声音,在不远处传来新的脚步声后连忙转身离去。 “相爷留步,陛下请您去东阳殿一叙。”皇帝身边的掌事太监姜海来到裴砚安面前行礼。 “那下官就先行一步。”于镜涟同裴砚安使了个眼色,行礼告别。 裴砚安由姜海领至东阳殿内,殿内并无小皇帝的身影,姜海说陛下正在换衣服,请他稍等片刻。 东阳殿是历代大安天子日常处理政务、召见群臣商议国事之处。 殿内的摆设还延续着先帝所喜爱的奢靡之风,南墙的楠木柜架上摆着一列不同样式、嵌金丝的兰花纹瓷玉盘。 再往前的木架上倒是摆着不少罗列整齐的书籍,御案之上堆满了奏折文书。 姜海见裴砚安一直看着那些瓷玉盘,正想上前说些什么,换好常服的小皇帝已然走了进来。 “老师若是喜欢,朕便派人送您府上。”小皇帝虽尚不满十三,身形也略显瘦削,但眉眼间已有挡不住天潢贵胄之气,一言一行也让人无可挑剔。 “见过陛下。”裴砚安回身朝着小皇帝行礼,却没有接小皇帝的话。 “老师请起。”小皇帝转而看向姜海,“姜海,你且下去准备早膳,朕与老师许久不见,定要好好叙一番旧。” 裴砚安眼中却是少见地生出几分犹豫,但很快又被压了下去。 但小皇帝从小在这宫中看眼色行事长大,怎会看不出裴砚安眼中的那一闪而过的犹豫。 “老师可是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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