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琉霜哪里肯答应,尤其看这天色都快下雨了,若是等雨珠落下,他非得感冒不可。 一想到萧霂初并不听她的劝说,谢琉霜只能选择去找萧长霆,也只有他的命令,恐怕才能让萧霂初起来。 …… 殿内一隅升腾起点点檀香,四溢的香味萦绕鼻尖。 垂落的轻纱之后,萧长霆坐在床榻边,手里捧着一卷书。 听到响动声,他抬头先是看了一眼谢琉霜,很快又重新低下头去。 “我不知道你今日为何要罚霂初跪下,如今外头要下雨了,若是淋了雨,他的身子骨怎么撑得住?” 谢琉霜出于一番慈母心肠,可惜今日,萧长霆似乎别有目的。 “他犯了错,自然要罚。” 萧长霆顾左右而言他,轻描淡写解释这件事情。 谢琉霜听了这句话却只想冷笑:“平日里,他捅出来的篓子比这次还大,你都不像今日这般责罚,还是说,你根本就是想要借着这个事情,发泄一通怒意?” 萧长霆沉默,并不言语,因为谢琉霜直接点中他的心思。 “天大地大,他早晚都会和生父见上一面,如今他们彼此都不知道,你又想要做什么?” 谢琉霜无可奈何,深深叹息了声。 萧长霆攥着的书页一角不自觉捏紧,褶皱一片。 “不错,他从始至终就不是我的孩子,这么多年我都这么过来了,不过见上一面罢了,我不应当生气!” 萧长霆嘲讽出声,似乎对于这件事情并不在意,可是,他一直以来都耿耿于怀。 “我一直以为我已经赢过温亭书,我把你从他的身边抢走,今后你只能是我的妻子,可是最终……他却让孩子成为那永远的裂痕……” 如果萧霂初并不是唯一,萧长霆或许还会自我安慰,可事实上,谢琉霜生萧霂初的时候大出血,今后再也不能要孩子,因而,萧长霆这么多年来并没有子嗣,就连名下的萧霂初,都不是他的血脉。 他瞒着所有人这件事情,甚至打算今后要将皇位传给萧霂初。 可是只有他和谢琉霜知道,若是有朝一日被人捅破了这桩事情,萧霂初根本活不下去! 萧长霆自己混淆皇室血脉,试图让一个外姓者做皇帝,这简直是匪夷所思。 戴绿帽戴到这个份上,还要让那孩子今后继承大统,恐怕古往今来也就他这么一个奇葩。 若是先皇泉下有知,得知了自己不肖子孙这么做,恐怕真会吐出一口老血,掀开棺材板入梦托话。 对于萧霂初这件事情,谢琉霜并未感激萧长霆,因为若不是他,她也不会委曲求全。 如果是在温家,萧霂初依然也可以平安长大。 “你早就应当知道,这世上没有两全其美的事情。”谢琉霜目光极为冷淡看着他,并未因此动容,“当年,是你毁了这些事情,这些都是你咎由自取,你怨不得旁人。” 萧长霆呢喃重复着她的话,恍恍惚惚,“你说的对,都是我的执念,可惜我不可能回头,也不可能放手。” 他要是能够回头,能够放手,早就那么做了,何必等到十二年后,谢琉霜都甘愿待在他身边,他再放她离开? 说一千,道一万,萧长霆都不是良善之人,这种事情打死他,他也做不出来。 “罢了罢了,让他起来。” 萧长霆长叹了声,原本还想借此宣泄一通,最后想了想,还是决定不为难萧霂初。 即便萧霂初真是温亭书的孩子,但也是他看着长大的,最早的抵触早就被他一一剥落,否则也不至于将他作为唯一的储君培养。 谁知,就在萧长霆话音落下之时,外头传来一声青瓷瓶碎地的声音,谢琉霜豁然回头,却见萧霂初竟站在屏风后。 他的眼睛带着血红的细丝,浑身颤抖,面色发白,俨然已经将二人的谈话一一听了进去。 他的声音轻颤,低低问道:“你、你们说的都是真的?我不是父皇的孩子?” 谢琉霜连忙说道:“你听岔了,这件事情不是这样的——” 萧霂初却看也不看谢琉霜,转而望向萧长霆,目光流露出一抹决然之意:“父皇,我要听你亲口给我一个答案。” 萧长霆正要开口,又听他道:“你曾说过,男儿不能撒谎,我只想听到实话。” 谢琉霜的一滴泪滚落而下,明白此刻不论他们说的是什么答案,萧霂初都不会相信了。 “我知道你想要的是什么答案。”萧长霆抬首望了一眼谢琉霜,淡声回答,“这个世上,只有你母后才能告诉你所有的答案。” 显然,萧长霆这是将选择权交给谢琉霜,让她做决定。 谢琉霜薄唇紧抿,根本说不出口。 可是,今日若是萧霂初不得到一个答案,他根本不会罢休。 在谎言和实话之中,谢琉霜不得不承认,谎言让人蒙蔽真相,可实话却令人心如刀绞。 而她今日,却要做这个刽子手。 “那些话都是真的,你是我怀胎十月生下来的孩子,可是你的亲生父亲,他……” 谢琉霜说到此处停顿了下,看向萧霂初。 萧霂初浑身剧震,联想到今日自己种种离奇的感想和行径,这一切,什么都能够说通了。 可是真相,根本就不是他想要的! “啊——” 萧霂初大声喊叫,冲出殿门。 万丈高空,一声轰隆雷鸣震耳欲聋,豆子大的雨珠一颗颗坠落在地,砸出水花。 谢琉霜心急如焚,赶忙道:“快,去将殿下找回来!” 守在殿门的奕怀,在看到方才那一幕的时候就猜到不对劲。 可惜,萧霂初的动作实在太快,这时正好有一人入宫禀告,他一把夺过马匹翻身上马,仅仅瞬息,他就彻底消失在眼前。 听到这里,谢琉霜几乎整个人都快晕过去,好在萧长霆安慰她道:“别担心,我早就命暗卫跟着他,他不会有事的。” 入宫的这位大臣正是先前被萧霂初重用的姚恒,前些日子,他被萧长霆派到外头似乎打探一些事情,谁知今日就归京。 看他这火急火燎的模样,俨然事情很严峻。 “陛下,先前您让卑职查的事情,已经有了眉目。” 萧长霆让姚恒上前细说,姚恒干脆利落开口:“当初江城的那桩事情,背后主使之人是安乐王。” 听到这里,谢琉霜和萧长霆交换了一个眼神,尤其是谢琉霜,只觉得后背不寒而栗。 “萧卫他……他不是早就死了吗?为何还会有这样的事情?” 谢琉霜记得清清楚楚,萧卫早就被处死,怎么这件事情又会和他扯上关系。 姚恒解释道:“我也不知,但是跟在他身边的所有人都称呼他为太子殿下。” 这件事情真是扑朔迷离,怎么会发展到今日这样的地步? 谢琉霜百思不得其解,只知道关于江城的这件事情牵扯太深,否则也不至于查了十来年。 她正陷入沉思之中,倏然,破空声响起,萧长霆迅速将她揽在怀中,却见方才距离谢琉霜不远的地方,竟然插入一支锋锐的箭矢,箭头上方绑着一张纸。 等萧长霆将那张纸扯下,同谢琉霜一观,二人面色纷纷骤变。
第121章 挟持 葱郁繁密的树林之中, 滂沱大雨坠落而下,不过片刻,地面泥泞一片, 所有的树丛花草在大自然的鬼斧神工中,纷纷弯下腰肢, 蛰伏于此。 萧霂初从混沌中醒来,雨珠滚落在他身上, 将他浑身弄得湿漉漉一片。 他想要抬头看向身边的处境,可是困于马上, 身/下骏马颠簸,他根本无暇理会。 “放开我——” 他极力挣扎, 想要从马上下来, 可是颠簸的动静太大,几乎要将他的五脏六腑都要搅碎,难受得想吐。 马上之人声音冷寒,沉声呵道:“闭嘴!再敢出声, 我直接将你扔下去!” 这人的语气很是冷漠, 铁面无情,萧霂初丝毫不怀疑, 若是自己真的再反抗, 恐怕他真的会像他说的那么做。 萧霂初虽是天潢贵胄,但也经常在萧长霆和谢琉霜二人面前伏低做小, 早就明白识时务者为俊杰的道理, 更何况, 他也想知道, 到底是谁胆子这么大, 居然敢挟持当朝太子! 默默在脑海中记住马匹行径过的路线, 他在心底发誓,若是他能够成功逃出去,一定要将这群胆大包天的人千刀万剐! 如是想着,过了半盏茶左右,才到达目的地。 这是一处险峻山林,到了这里,蒙面黑衣人将他从马上扯下,如今萧霂初的手中被麻绳捆绑,根本没有反抗的能力。 “走。” 黑衣人冷声道,催促着萧霂初前进。 萧霂初淋着雨,被迫一步步朝前走着,只是他也不是一个软柿子,每走几步就要唉声叫唤着:“哎,我的腰好酸,脚好痛!” 黑衣人一路上被他喋喋不休的抱怨吵得愤懑不已,怒声骂道:“少说废话,赶紧给我走!” 萧霂初一屁股坐在湿漉漉的草垛,任凭雨水从他清隽的面庞上一滴滴划过,显然是个混不吝的纨绔子弟。 “我才不走!你去让人找来轿子把我抬上去。” 他说得理所应当,黑衣人险些被气得一口老血吐出,指着他怒骂道:“你走不走,要是再不走,我就——” 话毕,他将腰间配着的长刀拉出,作势威胁一番。 可惜他算不到,萧霂初胆大包天,和萧长霆对话都没在怕的,还会怕他这么个无名小卒? “好啊,你要动手就动手,反正要是不能将我带回去跟你主子交差,看看你的这颗人头还在不在?” 萧霂初的话趾高气扬,显然算定了自己还有利用价值,这个黑衣人总不能将自己的尸首带回去,那样还能有什么利用价值? 可以说,萧霂初不愧是由萧长霆教出来的人,他太过清楚自己的价值所能用来交换的利益,再者,依照眼下的情况,他也猜到了这群人的目的。 恐怕正是因为萧长霆的大兴科举、削夺爵位的举动触及到大部分旧贵族的利益,因为碍于萧长霆手中握着的兵权,只能转而另辟蹊径,从他这个小儿身上下手。 可是这些老货到底明不明白,他可是个记仇的性子,今日这事,可不能轻易善罢甘休。 …… 黑衣人被萧霂初折腾的够呛,一路怨声载道,好不容易将他送到山顶一把扔到房间,却听他理直气壮高喊道:“给我备热水,我要洗澡!” 黑衣人揉着太阳穴,已经被气得要跳脚,早就听过这位太子殿下性格古怪,可也没想到居然能这么折腾人! 话说,他到底有没有意识到,他才是被绑架的那个人!到底是有多大的胆量才会要这要那? 对付萧霂初这样难缠的茬,还是不要理会最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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