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这位性格阴晴不定的帝王,京城中人无不惊若寒蝉,他们不太懂为何陛下挑这么个节骨眼举办宫宴,不过有一些人耳聪目明,手底下的人多,倒是得出一些揣测。 其中,已经有人得到一些消息,说是陛下派人给前太子和前太子妃送去了东西,甚至下旨要求他们两人一定要参加这一次的宫宴。 这一做法惹得不少人议论纷纷,还有人说前太子幽禁多日,恐怕这一次陛下就要给出一个确切的结果。 但曾经站队前太子的不少人都认为,按照萧长霆睚眦必报的性格,恐怕前太子不会有太好的结果。 还有一部分人则是认为,能够保住一条命就算皇恩浩荡,再多的也别妄想。 真可谓是一朝天子一朝臣,数月来,被萧长霆以强硬手段镇压的众人已然心如死灰,人人心中只盼着此事莫要牵连到他们的身上。 温亭书兀自思索着那些人谈论的事情,浑然没有意识到怀中的妻子身子微微一僵,面色苍白,半晌,谢琉霜抿了抿唇低声问道:“我可以选择不入宫么?” 原本正在思考的温亭书被谢琉霜的这句问话打散了思绪,他慢了片刻,才缓缓说道:“陛下要所有的朝臣携正妻入宫参加宴席,不得有人抗旨。” 顿了顿,温亭书轻轻拍了拍她瘦削的薄背,低声道:“京城中关于陛下的那些传闻太多,有些根本不可信,你若是害怕的话,我让人说你病了,不能去赴宴。” 温亭书的声音很是柔和,显然方方面面都为谢琉霜考虑到。 谢琉霜抬头撞进他那双温柔关切的眼眸中,心头微微一跳,他的眼睛实在太过干净,似乎从以前初见那时一直到现在,都是这样的澄澈无垢,满心满眼只有她的存在。 思及往昔种种,谢琉霜心头微涩,万千情绪涌上心头,眼尾划过一滴泪痕,声音带着哽咽:“为何你要对我这么好?当初从第一次见面,一直到今日,你都没有变过。” 她抛下这句话,一头扎进他的怀中,不一会儿,温亭书感到自己的胸膛晕湿一片泪痕。 温亭书不知道自己的妻子怎么突如其来情绪翻涌,变化莫测,不过还是轻轻环住她,柔声哄道:“你是我的发妻,我不对你好又要对谁好?” 或许是他太过温柔,谢琉霜不依不饶:“那如果当初你娶的不是我,是别的人,你也会对她和对我一样的好么?” 不知谢琉霜是怎么得出这样一个结论,温亭书哑然失笑,无奈摇头:“那怎能一样?事实上,在遇见你之前,我从未有过成婚的念头,人这一生就活这么些年,怎能因为这个将就那个憋屈而继续苟活着?” 显然,温亭书有着别样的想法,最后深深凝了谢琉霜一眼,声音低低,带着些许喑哑:“窈窈,三年来,你还看不透我是什么样的人吗?” 这句话落在耳畔依旧如同往昔般柔和,可谢琉霜愣是听出其中别样的情绪。 谢琉霜明白是自己想多了,她紧抿唇线正准备同温亭书致歉,温亭书却已然起了身,似乎看出她心中的打算。 “你我是夫妻,其余的话不必再提,心中明了便是。” 温亭书胸襟宽广,并不是耿耿于怀一桩小事情的人。 谢琉霜眼眸波动,顾盼流辉,她本有些担忧自己这一趟入宫会不会再次被萧长霆纠缠,可是,若是其余女眷都入了宫,唯有她一人称病不去,岂不是更加引人注目,成为众矢之的? 届时,说不准萧长霆此人更会找借口找茬,后面单独用别的理由招她入宫,那样一来,她不是更要被迫和萧长霆私底下相处? 想清楚这些,谢琉霜便知,无论如何这一次宫宴,她都要去,毕竟宫宴上那么多人,人多眼杂的,萧长霆应当不至于无耻到那样的地步硬要带走她,想必总会忌惮一二。 …… 谢琉霜换上一袭镂金丝碧霞云纹水雾裙,发髻簪着一支金镶珠石蝴蝶钗,乌发如漆,美目流转,莹莹皓腕如玉戴着通体翠绿的玉镯,将她整个人衬得更为出尘绝世,怪不得当初能被称为京畿第一美人。 温亭书不解谢琉霜怎么改了主意,等搀扶着她坐上马车,车门刚一关上,他就从谢琉霜的身后将她的纤瘦的腰肢环住,下颌靠在她的肩上,低低说道:“我有些后悔了。” 谢琉霜错愕:“怎么?你不舒服?” 温亭书依言颔首,轻声在她耳边温声道:“你生得这么美,若是被别的人抢去可怎生是好?” 谢琉霜佯怒,“你可别胡说八道了,我都嫁给你了,怎么还会发生那样的事情!那人都不要名声的么!” “那也不好说。”温亭书漫声道,低垂的眼帘几乎将心底所有的思绪尽数遮住,“当初废太子也想对你使用强硬的手段,虽说他今日地位今非昔比,但是那人的手段无所不用其极,今晚你跟在我身边,别轻易离开。” 一想到废太子萧卫那个恶心的男人,当初谢琉霜拒绝过他,他竟然还买通郊外庄子里的人意图对她不轨,若不是她足够警觉,恐怕真被他得手。 今晚定然要重新见到萧卫,还有前太子妃郑云岚。 郑云岚出身手握兵权的将门世家,打小就和谢琉霜、孟锦瑶二人不对付。 昔年,郑家掌握边塞军权,地位不可撼动,萧卫娶她正是为了郑家的兵权。 然而,萧卫此人贪花好色,后院的美人不知有多少。郑云岚初嫁过去那会儿,后院的庶子庶女两个巴掌都数不清。 也不知道郑云岚是怎么想的,分明娘家势力强盛,却主动帮太子纳妾、收集美人,至今同谢琉霜、孟锦瑶一样未曾怀过孩子,真是叫人感到诧异莫名。 因为先前的瓜葛,孟锦瑶曾经想过当初太子执意要纳谢琉霜,是否有郑云岚的手笔?其原因就是想要报复她。 谢琉霜不得而知,这件事情没有证据,她也只得就此作罢。 马车一路行驶到宫门,众人纷纷下了马车。 从这里开始便要步行进入皇城,谢琉霜鲜少来这里,远远望去偌大的宫墙遮天蔽日,每一片琉璃瓦都闪烁着别样的光泽。 甫一入内,身后沉重的宫门重重合上,像是将飞出的雀儿尽数锁在这里,只能窥探小小的一角碧蓝天空,叫人压抑得喘不过气来。 温亭书看出谢琉霜的情绪似乎不太对,抬手牵着她关切问道:“可是哪里不舒服?” 这才刚刚进入宫门,身边还站着不少同僚,谢琉霜自然不会将自己的真实想法脱口而出,而是转而问道:“爹娘怎么还没来?还有大哥、二哥他们呢?” 温亭书和谢琉霜二人不是跟着温睢、冯氏一起来的,他们到的早了一些,大抵是冯氏他们因为一些事情耽搁了时辰。 就在谢琉霜思索之余,倏然听到耳边传来一道声音,带着浓浓的恶意和嘲讽。 “这不是温家的三公子么?谢琉霜,我以为你嫁到温家就要守寡,没想到他还能活到现在,可真是够能耐的!” 话毕,来人又道:“也不知道他在床上的功夫可有我好?说起来我还真是怀念当年发生在郊外别庄的那个夜晚,你说是不是?” 如此恶意满满、显然针对他们夫妻二人的话语,自然是出自废太子萧卫之口。 萧卫穿着一身黧黑绣金云纹锦袍,发束鎏金镶珊瑚银冠,腰佩兽首衔璧玉饰,似乎被当今天子幽禁后依旧过得极好,如同往日一般意气风发。 然而,他流露出来的姿态令谢琉霜、温亭书二人极为反感,尤其他眼下那一圈青紫的浓重眼袋,显然纵欲过度,身子几近被掏空。 按理来说,这样一个只差一步之遥险些登上地位的前太子,他如今的身份应该极为敏感才是。 然而,也不知道萧卫此人是怎么想的,竟然在看到温亭书和谢琉霜二人后,第一时间就上来找茬。 他本就是这一回天子举办宫宴最有可能的其中一个原因,事关萧长霆对他的处置,可他倒好,竟然没有一丁半点的提心吊胆。 眼下这么多的官员都在此地,他这般高调找茬,目的究竟是什么? 谢琉霜抿唇神思,并不想要回应他的恶意中伤。 温亭书眼睫低垂,抬手将谢琉霜牢牢护在身后,向来温和无波的眼眸罕见浮起一层凛冽的寒霜,声音不由沉了几分:“殿下请勿妄言,臣的妻子清清白白,怎能经受这等诋毁?” 他的目光变得格外犀利,同萧卫对视不避不让,周遭其余几人见了,无不在内心惊叹了句:原来,褪去柔弱表象的温亭书,维护起妻子来,也是同别的男子一般无二。 温亭书的身子骨向来不好,面色苍白,可是他的眼中燃着浓浓的怒火,双手攥起,几乎拧出一片青白之色。 他极力控制着自己起伏的情绪,维护着谢琉霜。 萧卫见状,不禁发出一声冷笑:“一个病秧子,能做什么?” 他显然并不将温亭书放在眼里。 就在众人一度以为气氛沉凝至此,一位身着绯色银纹绣百蝶度花裙的女子款步而来。 她生得英气十足,发间簪着一色宫妆千叶攒金牡丹首饰并着累丝珠钗,红翡翠滴珠耳环将她的大气衬托得淋漓尽致。 她先是淡淡扫了一眼温亭书和谢琉霜,谢琉霜甫一抬眸,便望见她眼中盛满的厌恶之色。 好在,她适时收回视线,并未看向其他人,转而对萧卫说道:“殿下,方才奕怀总管遣人过来,让我们赶紧入席。” 不知是不是听到郑云岚口中那个和萧长霆有关的名字,萧卫面上下意识闪过一抹惶惶然和不自在,最后离开的时候,狠狠瞪了一眼温亭书和谢琉霜,才头也不回离开。 一场风波就此止息,温亭书抬手握住谢琉霜的纤纤玉手,低声道:“抱歉,方才他那样说你,可我却不能动手。” 众目睽睽之下,虽说萧卫的太子之位被废,但是他的身份极为敏感,温亭书根本不能当着众人的面做什么。 萧卫是当今天子的胞弟,要怎麽处置萧卫也只能由天子说了算。 谢琉霜怎会不理解温亭书呢? 别说萧卫刚刚说了她,不也说了温亭书? 左右他们夫妻本是一体,也没什么好介意的。 谢琉霜善解人意道:“都是一些陈年旧事,也没什么好放在心上。眼下时间不早,我们赶紧进去吧!” 温亭书捏了捏她柔软的手心,口中柔声道了一声“好”。 然而,他转身之余眼底划过一抹不易觉察的冷光。 有些事情明面上做不得,不代表背地里不行,不是么? …… 姗姗来迟的孟锦瑶在谢琉霜落座后不久就找上她,显然她从别人的口中听说了方才发生的事情,一脸忿忿不平:“依我看,就是郑三娘那个女人搞的鬼!从以前到现在,她都不知道排挤过我们两人多少次,这一次肯定也是她撺掇萧卫这般落你的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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