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般破罐子破摔的做法着实叫萧长霆措手不及,他早在心底设想过无数的结果,却没有任何一点和眼前这一幕对上。 他的心头蓦然变得惶惶不安,试探道:“你看出来了?” 谢琉霜佯装不解其意:“看出什么了?” “没、没什么。” 萧长霆压下心底的疑虑,只能继续同黑衣人打斗,然而这三个黑衣人已然不知所措,这和先前剧本里写的完全不一样啊!不是说好了陛下要带走那位夫人,然后他们再假装追上去? 与此同时,温亭书总算看到谢琉霜所在的那只乌篷船,他不会武,一眼就看到那三个黑衣人同萧长霆打了起来。 最初,他以为那三个黑衣人是行刺萧长霆的,可细细一看,和谢琉霜所看出来的破绽一模一样,这三人根本不是刺客。 萧长霆到底想做什么! …… 曲水流觞宴席之上,帝王倏然离去,留下的朝臣们面面相觑,不知所以。 碍于陛下的禁卫军们守在殿外,只得相互之间窃窃私语。 “陛下今日此举到底是何意?怎么突然就走了呢?” “哎,谁知道呢!这位陛下性子阴晴不定,谁能猜得透他心底想的到底是什么?” “要不然问一问陆太傅,他不是还坐在那儿,看他那一派气定神闲的模样,他肯定知道!” 几位大臣们交头接耳过后,不假思索站起身朝着陆缙的方向走去。 陆缙的身侧坐着陆修齐和孟锦瑶,陆修齐一杯接着一杯饮着酒水,面色陀红一片。 陆缙见状拧起眉宇,沉声道:“方才你做的那首诗并不是你写的吧?” 正在饮酒的陆修齐手腕顿住,面色讪讪:“义父你在说什么,那首诗自然是我做的……” 在陆缙冷厉的目光之下,陆修齐的声音变得越来越低,显然心虚不已。 陆缙不禁冷笑,转而视线从他的身上一点点移到一旁孟锦瑶,漫不经心道:“要是你能做出来那首诗,前几日也不至于折子被驳回,说你写的狗屁不通。” 堂堂一朝太傅,说着粗鄙之语,竟也不觉得有所违和。 陆修齐满脸羞赧,只得愧疚承认:“不错,那首诗确实不是我做的,是锦瑶写的。不过所谓夫妻本是一体,她做的诗和我写的,也没有太大区别吧?” “呵!” 陆缙冷冷一笑,真是不明白为何陆修齐竟然会变成这副模样! “回头把新诗抄写一百遍放到我书房,若是有人帮你摘抄,到时候我会再罚你。” 轻飘飘的话语落了下来,陆修齐苦不堪言,他最烦的就是抄写诗词,偏偏他从小到大就不通笔墨,浑身上下毫无可取之处。 而他的这位义父,三十多岁就已经坐到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许多人都在感叹陆修齐命好,若不是他的生父救了陆缙一命,他怎能有今日这般的荣华富贵? 可又有谁知,他根本就不想要这样的富贵,还不如做个闲散之人来得自在! 陆缙责罚过陆修齐以后,孟锦瑶本以为他也会一并说自己,然而等了半晌,陆缙都未曾说过她半句。 孟锦瑶心底惴惴不安坐着,一直等到几位朝臣过来不动声色询问今日事端,皆被陆缙轻飘飘一语带过。 对此,不少大臣的心底又给这位老狐狸添了一笔。 他们走后,陆缙的视线罕见落在孟锦瑶身上,倏然开口问道:“近日后宅的那些姬妾可还安分?” 陆缙指的那些人皆是陆修齐的女人,往日,陆缙从不过问此事,怎么今日有此一问? 陆修齐心头一跳,看向孟锦瑶的时候目光隐含警告之意,孟锦瑶自然接收到他的目光,垂下眼睫,柔声回答道:“义父,她们都很安分,并未生事。” 陆缙虽然有些疑惑,但见孟锦瑶柔顺地坐在面前看不出来任何的破绽,也只能压下此事。 总归孟锦瑶和谢琉霜有关系,萧长霆既然提过那么一嘴,他也就是心血来潮才有此一问。 倏地,一道破空声响起,陆缙眉梢一皱,抬手迅速扯过离他最近的孟锦瑶,同时抬脚将陆修齐一脚踹了出去。 锋锐的箭矢直直插在方才所坐的那根廊柱之上,若是方才陆缙闪避不及时,恐怕三人都会因此毙命。 胸口被狠狠踹了一脚的陆修齐倒在地上半天爬不起来,孟锦瑶倒在陆缙怀中面色发白,直到陆缙的声音落下,她才重新找回神思。 “你可有受伤?” 陆缙的声音带着关切之意,褪去往日的冰冷霜雪,竟让孟锦瑶久违感受到一股滚烫的热意。 鼻尖轻嗅着冷冽的清雪松香,有那么刹那孟锦瑶一度失神。 她缓缓点过头后,手中攥着的衣袖被陆缙抽离。 下一刻,无数的黑衣人涌进殿中,为首那人高举长刀,冷声命令—— “杀!”
第56章 底牌 浩荡烟雨中, 萧长霆和三个黑衣人打得不可开交,殊不知身后的谢琉霜目光渐渐变得冰冷无比。 她从最开始怀揣着担忧的心态到现在表现得一派淡然,坐在可以避雨的船舱中静静看着面前这一幕闹剧。 时间一长, 萧长霆也意识到不对劲,主动停手。 自家主子一停下动作, 三位下属也不敢肆意冒犯,紧跟着停下, 也是这一刻,萧长霆才发觉到异样。 “看来你已经知道了。”萧长霆转而看向谢琉霜, 面色不辨喜怒。 谢琉霜也不打算继续伪装,坦言道:“陛下的演技不错。” 萧长霆讽刺地笑了声, “要真是不错的话, 还能被你识破?说说看吧,你到底是怎么发现他们并不是刺客的?” 事已至此,谢琉霜也没有隐瞒的必要,如实回答道:“若是真的刺客, 恐怕会朝着陛下的要害刺去。他们显然已经知道陛下后背中过一刀, 却从始至终避开那处伤口攻击别的方向,因而我才能发现其中端倪之处。” 她的话音落下, 并未惹恼萧长霆。 萧长霆轻轻颔首:“你比从前聪明太多, 莫非这些细微末节的观察都是温亭书教给你的?” 萧长霆犹记得多年前谢琉霜虽然聪慧过人,但也不至于这般敏锐。 多年后蜕变的谢琉霜, 叫他陌生又悸动, 再次同当初的那个她融合在一起。 “退下。” 既然已经被看穿, 萧长霆也没有继续演戏的必要。 恰在此时, 不远处奕怀的船只赶来, 他先是被萧长霆身上沾满鲜血的模样吓了一跳, 紧跟着惊慌失措说道:“陛下,不好了,殿内涌入一大群黑衣人,禁卫军们正和他们对峙,只是……这些人先前给大家下了药,此时殿中的诸位大臣失却力气,根本逃不出去!” 这一次萧长霆来到行宫,曲水流觞宴几乎将所有朝中的重臣集聚在一处,真要有人下药举事,不啻于一个极好的机会。 萧长霆本以为自己御极后所使用的各种手段足够威慑到那些人,岂料竟然还有人不知死活,敢跑到他的眼前闹事。 “走。” 萧长霆一声令下,船只朝着岸边驶去。 奕怀最先下船,抬眸望了一眼飘荡在河中的那只船,心中升起点点不安:“陛下,温大人还在河中,这……” 谢琉霜亦是担忧无比,萧长霆却不屑冷笑道:“他若是肯跟我求饶,我再放他上岸,否则,还是让他在这里头好好待着!” 此话一落,谢琉霜焦灼不安,瞳孔中染满重重怒意:“你这哪里是想要看看他的真心,分明是想要他的命!” 萧长霆轻描淡写道:“这是他自己的选择不是么?我已经给过他机会,他不愿意割舍。” “你哪里有给他机会?这种事情换做任何一个人都不会那么做!”谢琉霜怎能让温亭书继续孤零零留在河中,她转身欲走,“他若是死在这里,我也绝对不会独活!” 萧长霆一把拉住她,沉声道:“谢琉霜,你真是好的很,现在居然敢用性命威胁我?” 谢琉霜无奈苦笑:“陛下何尝不是一直在威胁我?你我之间的事情,唯有他最是无辜,他根本什么都不知道就要被这般为难,是我对不住他……” “他现在不也知道你我之间的事情,有何好犹豫的?”萧长霆不屑,“他自会回来,你担忧他的话,不如担心担心留在殿中的那些朝臣和你那位好姐妹,他们的命可还在。” 谢琉霜的身子微微一僵,回想着方才奕怀所说的那番话,心头大震。 也不知是谁胆子这么大,竟然敢在曲水流觞宴中动手,只盼他们莫要有事才好! …… 陆缙甫一出手就觉察到不对劲,原本骁勇善战的禁卫军竟然被这群黑衣人尽数擒住,禁卫军们的防守一旦破开一道口子,就再也阻拦不住他们。 黑衣人手中染血的刀剑步步逼近,已有不少朝臣和家眷被这一幕吓破胆子,纷纷跪倒在地求着他们饶命。 郑峰冷眼旁观这一切,从一旁抽出长刀沉声呵道:“你们究竟是什么人?居然以下犯上!” 话音落下,其中一人从宴席上站起身子,一步步走向这群黑衣人。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萧卫。 萧卫目光微暗,他的目光环顾四周,当看到郑峰身后的郑云岚后抬起颤抖的手遥遥一指,紧跟着这群黑衣人尽数跪倒在地,其中几人飞身上前欲要扣下郑云岚。 郑云岚虽是女子,武功却不俗,这群宵小之辈放在平时她根本不屑一顾。 然而今日,她甫一动手就感到浑身瘫软无力,似是被人下了什么药。 郑峰见状心头一沉,上前阻拦,哪知他的四肢亦是失去力气,只能用长刀撑着地面,喘着粗气。 “这、这是怎么回事?” 殿中不乏有人出现这样的状况,唯有陆缙狭长的黑眸眯起,笃定开口道:“你下了药?” 萧卫口不能言,蔡儒也跟着站在他的身旁,显然和他是一伙的。 蔡儒捋了捋发白的长须,漫声道:“诸位大人,你们的身上皆中了软筋散,若是没有解药的话,这一个时辰内都使不出任何力气。” 见状,陆缙立即了然,不由嗤笑道:“蔡大人,先前你被安乐王那般侮辱,我本以为你自命清高早就和他一刀两断,怎么,莫不是还想着你的好孙女能做着太子妃的美梦?” 郑云岚同安乐王一旦和离,安乐王妃的位置就空了出来。 但看萧卫后宅中人,那些莺莺燕燕也唯有蔡儒的孙女地位最高,非同一般。 也有其他的朝臣很是不解,不懂蔡儒为何要这么做,毕竟如今的萧卫身有残疾,即便真有野心,那个位子也不可能坐的上去。 谁知,蔡儒却幽幽笑道:“我的孙女已经有了安乐王的骨肉,安乐王本就是先帝亲封的太子,若不是萧长霆这等逆贼篡位,九五之尊的位置本该属于安乐王所有!今日,不过是完璧归赵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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