奕怀观察着萧长霆的神色,低声说道:“陛下,这也是国公大人的意思,左右国公大人已经妥协,并且表示会极力说服温三公子,温三公子既然这么说,那就表示他也有和离的想法。” “呵,是么?”萧长霆幽幽冷笑,修长的手指搭在杯沿边缘,指腹摸索着其上的纹路,“说不定他是想用这样的借口见窈窈,那我怎能成全他?” 事情发展到了这一步,无论如何,萧长霆都不会对谢琉霜放手。 三人之中,只有温亭书才能退出。 见过萧长霆的狠戾一面,尤其是对谢琉霜的执拗和偏执,奕怀明白,若是情况再这般僵持不下,对于朝堂也是很大的影响。 已经有不少人听闻一些端倪,包括坊间也渐渐流传开来关于萧长霆、温亭书和谢琉霜三人的事情,然而,到底没有证据,碍于萧长霆的权势手段,才没人敢跳出来指责此事。 但若是任由其发展下去,恐怕事情并不太妙。 “陛下,您莫不是忘了天牢之中还关着一人?”奕怀低声提醒着萧长霆。 萧长霆了然:“你是指谢舸?” 奕怀正色道:“谢大公子可是夫人的亲哥哥,让夫人见温三公子之前见一见谢大公子,夫人才能死心。” 谢舸和谢琉霜兄妹二人感情甚笃,想来,谢琉霜是不会眼睁睁看着谢舸遭受牢狱之灾。 萧长霆薄唇抿成一条直线,神色冷峻,似乎在思索些什么。 半晌,他才总算松了口。 “好,那就让他们见上一面。” “最好让她,彻底死心。” …… “砰”—— 牢房大门打开,一眼望去,是望不到尽头的潮湿冷意。 阴沉,晦暗,紧紧压迫着人的心脏。 萧长霆搂着谢琉霜纤细的腰肢一步步朝前走去,低声附耳道:“好好跟紧我,这里太乱,不适合你来。” 若非这样的情况,萧长霆真不打算带谢琉霜过来。 好在过来之前,他提前命人将所有的血迹打扫一番,因而如今的地面看上去干净整洁,闻不到任何血腥味。 “哥哥他在哪里?”谢琉霜咬着下唇,扣紧手掌。 萧长霆扬唇淡笑:“不着急,他就在前面。毕竟他是你的哥哥,我自然以礼相待。” 话毕,二人来到关押谢舸的那处牢房,果然,这间牢房还有被衾茶水,和扣押其他人的地方浑然是两种世界。 一看到谢舸,儿时的记忆顷刻间涌上心头,谢琉霜不禁落下泪来,低声轻唤。 “哥哥……” 听到熟悉的声音,谢舸回首,当他看到谢琉霜的时候,面色倏然柔和几分。 “窈窈,你怎么来了这里?” 紧跟着,他眉宇紧拧,望向另一人,不甘不愿行了一礼:“陛下。” 萧长霆命他起身,随后让人将牢门打开,把空间留给他们兄妹二人,而他和其他人暂时出去等候。 等他一走,谢舸方才追问她道:“窈窈,这到底怎么回事,你怎么会和陛下在一起?羡安怎么不在你身边?” 谢琉霜怎能将自己的情况尽数告诉他,即便说了也是徒增他的担忧。 “我没什么,是陛下让我过来见你。哥哥,你在这里可还好,他们有对你用刑吗?” 谢琉霜避开了他的询问,转而关切问起他在这里的情况。 说到这里,谢舸更觉古怪。 “他们只是将我扣在这里,并未动用刑罚。当时我是找任辉想要问一些事情,没有想到离开以后那里就着火了,窈窈,此事与我无关,你且放下,陛下若是没有切实的证据,不会要我的性命。” 听到谢舸的解释,谢琉霜面上并未流露出什么异样的神色,可她心头却泛起一抹苦涩的笑意。 其实这事真和谢舸无关,当时萧长霆不过恰好寻了这个由头好将他扣在这里,用以威胁自己。 见到一无所知的谢舸,谢琉霜心底愈发不是滋味。 二人并未多说什么,谢琉霜就从牢房走了出来。 萧长霆一看到谢琉霜,轻声问道:“见过谢舸以后,你应当安心了。” 谢琉霜目光中没有半分暖意,“你让我见他不就是让我死心,好说服温亭书与我和离。” “我的窈窈真是聪明,那么,你应该知道接下来要做什么对不对?”萧长霆低低笑出声来,声音鬼魅可怖,“希望你等会出来的时候,结果能够让我满意。” 谢琉霜头也不回地走了,并不回答萧长霆的话。 一旁的守卫见萧长霆并未跟上,不由好奇问询:“陛下,这……还要跟着夫人吗?” “不用。” 萧长霆先是冷冷说了一句,随后目光一冷,瞬间转变了想法。 “你在这里待着。” 话毕,萧长霆朝着谢琉霜离开的方向追了上去。 守卫迷迷糊糊站在原地,不懂萧长霆怎么又改变了主意。 此刻,谢琉霜已经来到扣着温亭书的牢房,这里的光线和布局显然和谢舸那边有着天壤之别,再看温亭书的模样,显然过得并不好,似乎又瘦了些。 “羡安。” 几乎在谢琉霜开口的那一刹那,温亭书也看到了她的所在。 温亭书的眼眸似是注入一股暖意,蓦然间融化所有冰雪,声音温雅如斯:“窈窈,我一直在等你。” 谢琉霜心头微动,心头酸涩不已,面上勉强维持着笑意:“是么,原来你早就猜到我会来。” “他不是想要我亲手写的和离书?只有这样,才能让我再见你一面。” 温亭书凝着谢琉霜的面容,唇角牵起一抹笑容,“未曾想你我夫妻一场,最后竟然是以这样的结局收场。” 他的笑容凝结着苍凉和茫然,可是这样的结局怎能是他们二人愿意的! 非要说的话,只能说是造化弄人吧! “笔墨纸砚都准备好了,此事是我连累了你。” 谢琉霜不由落下泪来,心头苦涩一片。 她撇开目光不忍再看温亭书,任由狱卒将笔墨纸砚尽数呈上。 狱卒铺开洁白的宣纸,研磨好墨汁,狼毫笔就搁在一旁。 “写了这一封,今后一别两宽,若是能够见到爹娘的话,帮我说一声对不起……” 泪珠滚落在地,谢琉霜声音低哑,极尽说不出声来。 倏然,她的腰肢一紧,一双手扣在她的腰间,后背紧贴着一具温热的胸膛。 “窈窈,我有没有说过,我终其一生都不会与你和离……” 温亭书将谢琉霜搂在怀中,温柔的声音落在耳畔。 “想要我写下和离书,除非我死……” 随着话音落下,温亭书松开谢琉霜,倏地,他竟是剧烈咳嗽起来,大片的血迹沿着唇角坠落而下。 谢琉霜瞳孔地震,浑身惊颤,立即上前想要搀扶着他。 岂料,一双大掌紧扣着谢琉霜,不愿让她上前。 晚到一步的萧长霆见到这样的画面,声音冰冷至极:“我有没有说过,你要想清楚再做决定。” 谢琉霜被他冰冷的眼神看得后背发凉。 也是这一刻,温亭书蓦然紧闭双眼,整个人昏厥倒地,再无任何反应。
第95章 和离 窗外烈日当空, 繁花盛放,徐徐清风送来馥郁芳香,却吹不去谢琉霜心底的焦灼。 太医为躺在床塌上的温亭书诊脉, 神色肃穆,眉宇紧锁。 “太医, 他……他这是怎么了?” 谢琉霜无比担忧温亭书的身体,尤其这一次猝然咳血, 昏厥整整一日,叫她惊慌不已。 眼看谢琉霜对温亭书的关切之意, 萧长霆面色冷然,静静站在一侧, 瞳孔漆黑如墨, 叫人看不出他心底的真实想法。 太医捋着长须,面色愈发凝重,低声轻叹口气,“我记得三公子的身体一直都不大好, 是吗?” 谢琉霜心底一个咯噔, 点了点头,“是的, 曾有名医为其诊断过脉象, 说他活不过二十五。只是,前段时日, 他曾服用过天山雪莲, 大夫分明说他的旧疾已然痊愈才是, 怎么会……怎么会愈发严重了呢?” 分明那段时日, 温亭书的身体状况表现得极为康健, 并不似伪装, 不过才数日不见,他的身体竟然就崩坏到如此地步。 尤其看到他现在苍白如纸的面色,她的心绞痛不已。 “太医,您可是整个太医署最好的医者,若是连您都没有办法救他,其余人就更不会有办法了……” 谢琉霜几近泣不成声。 温亭书是她的丈夫,她又怎能眼睁睁看着他去死呢! 太医很是为难,他连夜被陛下喊进宫中,温亭书的脉象太过紊乱,若不是先前服用过的那支雪莲,恐怕昨夜,温亭书就会一命呜呼。 温亭书的根结在于他的身体状况,那是二十多年积蓄下来的虚弱,只能依靠慢慢调养才能恢复过来。 要自始自终保持心平气和的状态,不能动怒,不能生气,除此以外,更不能劳累。 温亭书被困在天牢那么多日,天牢环境阴森湿冷,极为容易将他身体凝结的病气再次激发出来,这也就导致他的病情比以前还要严重得多。 更何况…… 太医不着痕迹偷偷抬眸扫了一眼面带焦灼的谢琉霜。 早前坊间就传闻陛下竟是强夺臣妻,他本以为是以讹传讹,可今日一见,才知传闻竟然都是真的。 怪不得,怪不得…… 陛下强夺臣妻,换做任何一个血气方刚的男儿又怎能接受的了? 温亭书因为此事气急攻心,再加上天牢阴森湿寒,就此昏厥倒下也不足为奇。 只是—— 太医抬头望向萧长霆的方向,目光中多了一抹担忧。 不知陛下到底是什么意思?他到底是要治还是不治? 萧长霆的狠戾手段令人胆战心惊,帝王之心深不可测,然而最终,太医还是选择遵从心底的医德,轻声开口说道:“幸而先前三公子服下天山雪莲护住他的心脉,才能保留性命,不过想要让他醒过来,恐怕还要一段时日。” 听到这里,谢琉霜面色骤变,声音颤颤:“太医,这样的话那要怎么办,我们唯一能做的只有等待吗?” 太医本想再说些什么,然而还未开口,就被萧长霆打断接下来的话。 “我们在这里待的够久了,窈窈,跟我回去。” 话毕,萧长霆就要去拉谢琉霜的手,谁知,竟是被她避开。 “我不要回去。”谢琉霜直接当面拒绝了他。 此话一出,萧长霆的目光顷刻间冷凝如冰,“你已经出来够久了,还是说,你忘了承诺过我的事情?” 他的目光犀利如电,骇得谢琉霜不禁后退一小步。 她轻声解释道:“羡安如今昏迷不醒,我怎能离开?” “这里有侍从有太医,你担心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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