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啊,陆府的人都对我十分恭敬,连老太太都人前人后的礼让我三分,我虽不看重这些了,可也算是活着的一份寄托。” “若芯,你要相信,即便再绝望,佛祖不会断了一个人的所有出路,只要咬着牙走下去,总会有看见光的那一天。” 若芯听的脸上全是泪,身体里的血像是凝固住了,僵在那里动弹不能,她说不出此刻这种揪心的难受是什么感觉,只觉同徐妈妈一比,她曾经受的那点苦,根本不值一提。 —— 晚上回庄子上后,若芯见桃园的桃花开的好,便叫阿莫摘两只插瓶用。 等她换过衣裳,唤阿莫去烧水时,就见小丫头手里拿着一只半开的桃花,呆呆的盯着一个瓷瓶看。 若芯手伸到她跟前晃了晃手:“你看什么呢?” “奶奶,这个瓶子,为什么每天自己换地方?” “什么?” “我每次插完桃花,都会把它摆在窗沿儿这儿。” 阿莫指了指那窗沿处。 “可每天晚上回来,它不是去了左边,就是去了右边,今儿,今儿索性跑窗那边去了。” 若芯被她的话惊了一惊,愣了好一会,才跑进卧室,到墙边把一处藏东西的地砖松开,拿出她的荷包一看,果然里头的银子没了。 她又打开梳妆匣子看了看,拿出她的包袱来翻了翻,最后,去屋子外支摘窗边上瞧了瞧。 有人踩踏过的脚印,她的屋子遭了贼。 阿莫哭了起来:“奶奶,怎么办,有人把我们的东西偷了去。” 若芯也没遇上过这样的事,她也不知该怎么办,只能求助秋荷。 秋荷听了也是一惊,立马来了桃园查看,屋子里没留下任何翻动的痕迹,只有支摘窗下雨水过后留下的几个大小不一的脚印,还有阿莫说的瓶子被动过的话,可也不难猜出,这是熟人作案,且不是一天两天了。 秋荷见宅子里出了事,怕不好跟她爹交代,就开始埋怨若芯:“奶奶成天往外跑,你屋子里连个看门的都没有,难怪会招了贼,我还没见过哪家的奶奶从早到晚不在自己屋子里待着的。” 若芯大惑不解的瞪向她:“你不去查贼,倒埋怨我?” “就这么几个脚印,你说怎么查?” 若芯哪里知道怎么查,她气的问秋荷:“那就不管了么?至少要查问查问这院子里的下人吧。” “我们这里挨着感业寺,民风淳朴,奶奶没来之前,从没出过这样的腌臜事。” 若芯简直要被气死了,她长这么大,还没听过被偷了银子反而有错的道理,怒目瞪向秋荷:“你这话的意思,是欺负我是外来人吗?” 秋荷被她瞪的一愣,继而脱口道:“谁欺负你了。” 她可能也没想到,一向好脾气的若芯真会冲她发火儿。 “我不是这黎山村的人,又是被主家发落来的,所以,你们这里的人就可以趁我不在盗我的银子吗?” 若芯也是忍无可忍了,她现下需要那笔银子傍身,不能这样不明不白的就丢了。 这里的人可以对她不恭敬,也可以对她大呼小叫,可不能拿走她安身的财物,来这半月的经验告诉她,没有钱,她后边的日子根本过不下去。 她怒斥秋荷:“你就不怕我写信去东京,把这事报到秦大奶奶那儿吗?” 秋荷被她激了一下子,突然就来了劲儿:“你要写就写,我怕你不成。” 心说,她爹可没少给东京府里管家的铎大爷和秦大奶奶贿赂银子,即便她真写了什么,看银子的面儿,秦大奶奶也不会为了个被发落的妾怎么样吧。 旁边跟着的管事娘子见两人吵了起来,阴阳怪气的插嘴道:“哟,奶奶可别生气了,我们姑娘没说不查呀,奶奶也不必叫喊着给东京的主子奶奶写信了,写了又如何,秦大奶奶这么忙,还会管这点子小事不成。” 顿了顿,又说:“奶奶不如等有朝一日,回了东京城,亲自说给秦大奶奶听,秦大奶奶兴许会管上一管,可也不知奶奶什么时候回的去呢。” 庄子上的所有人,无一个觉得若芯能回东京去,倒也不怪他们这样想,当初的秋荷,带了那么多银子回来,可见比眼下这位奶奶体面的多,那都没被接回去,叫他们怎么信若芯这么灰溜溜来的,会被主家重新接回去呢。 况且,迄今为止,确实没有被发落来的妾回去的。 被排挤至此,若芯觉得这里比在刘府的日子还要难,反正没了银子她也过不下去,说道:“我回不回的去,不劳妈妈费心,既然这里容不下我,那我走便是。” 她说着,就招呼阿莫去收拾东西,只觉在这里一刻也待不下去。 秋荷急了,走到她跟前儿问:“你还上脸了你,天都黑了,你哪里去?” “你也不用操心我去哪儿,我早听说,被发落到这里来的妾,不是丢了就是死了,反正也无人问津,你又看我不顺眼,我自己走,你以后可就清静。” 秋荷怕跟她爹不好交代,服软道:“我可没赶你走,我这就去查就是了。” 哪知身旁的管事妈妈拉了拉她的袖子,小声道:“姑娘别管她,咱们敬着她,叫她一声奶奶,还以为自己真是个奶奶呢,不惯她的臭脾气,你叫她走,我看多半是回她娘家去,她这样的妾,早晚是要会回娘家的,早走晚走都要走,你随她去。” 若芯隐约听见了她二人说的话,收拾好行李后,就同那位盼着她走的管事妈妈说:“看得出来,妈妈在秋荷姑娘身边很有些体面,可也不知妈妈这样想让我走,是不是心虚了?” 闻言,那管事娘子恼羞成怒道:“你,你胡咧咧什么?说我偷东西,你有证据吗?” 若芯又对秋荷说:“偷东西这样的事,有一就有二,劝姑娘回去也好生翻一翻你的箱子,可别叫小人给教唆了去。” 她说完,就带着阿莫往外走。 外头天已黑了下来,若芯没地儿去,只能去了山上找徐妈妈。 徐妈妈心疼的搂着若芯道:“我的儿,你受委屈了,今晚就在我这里凑活着住下吧,明天我去雇个马车,给你送回家去。” 若芯在徐妈妈怀里点了点头。 这一晚,她就在徐妈妈那儿睡下了,想着明日再回娘家去,却不知,她父母和弟妹,已经知道了她被发落到庄子上的事,当下就去了刘府,要找刘家人理论。 作者有话说:
第146章 再说刘钰这边, 他是被东宫的人,给从勾栏院里抓出来的。 若芯去了庄子上半个月,他就在勾栏院里厮混了半个月,正经事也不管了, 只一味的借酒消愁, 好在东宫太子这几日不在京, 好些个同僚替他兜着外头的事。 可东宫的主子一回来,再没人替他兜得住了。 太子气的抬脚就踹他身上, 守着人, 一点面子也不给他:“你要造反是不是?以为本宫离不了你是不是?你说到底为了什么?别告诉本宫真是为了个女人?” 刘钰没说是也没说不是,直起身子跪着,继续听训。 “半个月,八日的早朝, 你请了七日的假,刚做上的正四品校参,竟让人以懈职为由参了一本, 你丢不丢人。” “你不要脸, 本宫还要呢, 与其看你给惹祸, 不如本宫先扒了你这身衣裳。” 太子说着又要动手, 在场的众人忙上前劝。 “就这么几天,中枢替你挡了多少事,东宫卖出去多少人情,你他妈到底要干什么。” “你就说吧, 能不能干了, 不能干本宫现在就给你个痛快。” 刘钰这才干巴巴的说了一句:“殿下息怒, 臣昨日去上朝了。” 或许是知道东宫今日回京, 又或许是自己想通了,刘钰比之前几日,看上去好了很多,也不似先前那般颓废见不得人了。 幕僚们便是你一言我一语的替他说情,太子又骂了一会儿才放了他走。 工部侍郎杨明选跟刘钰一起,从东宫走了出来,他虽瞧着刘钰又跟之前一样人模人样的了,可还是摇了摇头,心说,这到底是哪个世外高人家的女子能把这位爷折磨成这幅模样。 二人蹬勾上马,刚要分开时,杨明选想起一事,同刘钰说道:“我劝你别在外头了啊,回家看看你儿子吧。” 刘钰看了他一眼,心想,若芯去了庄子上,阿元必是哭闹了起来。 他惦记着孩子,就一路策马回了刘府,到家时竟看见顾家的马车停在刘府门外。 问了小厮才知道,是若芯的母亲和妹妹来了,已被引去了后院见太太。 听了小厮说的,刘钰愣了一会儿,不知怎么,他没回钟毓馆看阿元,先去了长春馆。 —— 顾家人知道若芯的事后,哪里还坐的住。 若兰气直跺脚:“这是欺负姐姐娘家没人么,也不知会我们家一声,竟直接给姐姐送庄子上去了。” 顾连涛因为印子钱的事刘钰没出面,也是一脸的气不愤:“那庄子上是人待的么,姐姐好歹生养了阿元,怎么能把她送到那样的地方去呢。” 妾分三种,一是有家世的贵妾,二是一般人家出身的良妾,三是奴才出头的贱妾,若芯属良妾,贱妾可以随意打发,可发落犯了错的良妾,还是要同娘家人打声招呼,不好直接给人扭送到庄子上去。 顾家虽惧怕刘家权势,可这事他们占理,一气之下就来了七弯巷,想找刘家人说理。 若兰陪着她母亲张氏一起来的,二人被婆子引着往刘府后院里去,张氏见了这府里的光景,难免胆怯。 若兰安抚她母亲说:“母亲别怕,我不信姐姐那样的人会犯什么大错,一会儿咱们只管同她们讲理就是了。” 张氏点了点头:“我,我不怕,得,得把若芯从庄子上接回来才行。” 若兰点头,她去过不少大户人家行医,可像刘府这样富贵有实权的人家,还真是头一回来,虽说她同她母亲一样,也微微有些发怵,可为了姐姐,也不得不硬着头皮上了。 若兰一时又想起了张氏同街坊四邻吵架时那不讲理的样子,怕她母亲一会儿同人说不到点子上,忙又嘱咐她道:“母亲,一会儿我来给她们讲道理,你别怕,你就…” 她停顿了一下,想了想说:“你就只管捡那对姐姐有利的话说就成,记住了么。” 张氏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这,这行么。” 若兰握住她的手,斩钉截铁的说:“行。” 引这母女俩进去的,是卫林家的,听见二人说的悄悄话,卫林家的转过头,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们一眼,心说,想同我们太太讲理,可别做梦了,我还没见有谁,能讲理讲的过我们太太的。 —— 长春馆客室 若兰一进去,就见一屋子整整齐齐的贵人,规规矩矩的按尊卑坐的坐站的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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