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大家的见是府里的两位爷要找她问话,早吓的不知如何。 刘钰直接问道:“你怎么知道顾姨娘去了庄子上就回不来了?” 郭大家的战战兢兢的跪在明堂正中间,打着颤回道:“爷明鉴,奴才怎么会知道顾姨娘的事呢。” 刘钏一开始也不大明白刘钰找他院子里的奴才能问什么,听了郭大家的回话,想说这里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可见刘钰此时脸黑如炭,身上隐隐透着杀气,就没敢开口问。 刘钰盯着这奴才看的眼睛,简直要冒出刀子来,又厉声问道:“你到底是王家的奴才,还是刘家的奴才?” 郭大家的:“奴才,奴才跟着二奶奶和姨奶奶陪嫁来的,自然是刘家的奴才。” 刘钰突然拔高声音:“说的好,你若是王家的奴才,那爷管不着,你若是认了你是刘家的奴才,爷就提前告诉你一声,我们刘家最恨吃里扒外的,一旦发现,轻则打死,重的祸连全家。” 闻言,刘钏这才品出刘钰来找这奴才是为了什么,必是因为刘钰要娶的奶奶也是王家姑娘,这奴才原就是王家来的,替王家做了什么对顾姨娘不利的事,这才叫他堂兄找了来。 刘钏心里一恼,转头怒目瞪向落秋,落秋吓的跪了下来,摇头道:“这,这,我不知道。” 又气急败坏的扑向她嫂子,捶打着她大骂:“你这娼妇,你都干了什么呀你?” 刘钰像是忘了这里是刘钏的院子,对身边跟着他来的紫嫣道:“去备板子来。” 他素来手段狠戾,对付外头狡猾的细作都是手到擒来,更别说这些深宅里的仆妇。 郭大家的已被唬的不行了,眼泪鼻涕全下来了,刚想着一一招了她干的那些吃里扒外的事。 却不料,王墨染从内室走了出来,端起凛然正气,对刘钰道:“钰二爷好大的威风,这是同我们王家有什么深仇大恨吗?” 刘钏不由看向她:“墨儿,你…” 自从刘钏娶了李如是之后,王墨染便愈发的依赖她娘家,不许旁人说她娘家半个不字,她丝毫不惧怕刘钰威势,对刘钏道:“二爷,她是我们林湘园的奴才,可不是钟毓馆的,即使犯了错,也是由你我来发落,这钰二爷备板子,是想要越俎代庖吗?” “墨儿,你别再说了…” 刘钏觉得,实在没有必要为了个奴才同他堂兄交恶。 刘钰暼了王墨染一眼,买/凶/杀/人的事叫他心里憋着气,此时已是十二万分的憎恶王家人,看着王墨染一身的理直气壮,只觉得十分恶心。 他也不管他堂弟会不会翻脸,直接对王墨染说:“二奶奶到底是看不惯我发落你院子里的人?还是心虚,怕这奴才说出什么你们王家干的那些见不得人的事来?” 这话的指向已是很明显,说的就是李如是的孩子被暗害的事。 王墨染果然心虚了,恼羞成怒的指着他:“你…” 刘钰懒的跟她废话,可又不得不顾忌着自己兄弟的体面,转头对刘钏说:“你放心,我不问别的,只问若芯的事。” 说罢,指着王墨染,不客气的吩咐丫头:“把你们二奶奶带到屋里进去。” 刘钏挥了挥手,便有两个丫头上前,把王墨染拉屋里去了。 作者有话说:
第150章 见二奶奶都护不了她了, 郭大家的一点侥幸心理也没了,她总觉得她替王芙蓉办的那些事,都是无伤大雅的小事,什么传个话儿呀, 借着李如是的孩子被害说两句话吓吓若芯呀, 这不都是小事么, 怎么就到了被家里的爷责问的地步了。 刘钰是因这妇人说了若芯再也回不来的话,才想到她同王芙蓉那边有勾连, 进而说她吃里扒外, 可也不知她们勾连到了什么程度。 他问:“说说吧,你都帮那边干过什么,那边又跟你说过什么?” 郭大家的这会子哪敢扯谎:“我,我, 我就是帮姑娘传话,找莲心说,让顾姨奶奶从正房里搬出去。” 见她敷衍, 刘钰刚要叫人进来打, 刘钏先怒了:“还有呢?刚才问的庄子上的事怎么不说, 你再不老实, 老子把你舌头拔下来。” 说罢, 狠狠推了一把在他身边跪着的落秋,落秋呜咽着哭的更可怜了。 郭大家的说:“二爷明鉴呀,我不知道庄子上的事,我就是上次二奶奶让我回王家办事的时候, 听见芙蓉姑娘身边的管事娘子说, 说被发落出去的人, 还不好整治么。” 于是, 到她嘴里一琢磨,就变成了顾姨娘八成是回不来了,再到月影那儿,就是不见了,再也回不来了。 刘钰恶狠狠的又问:“还有呢?” “还有,还有…” 郭大家的听府里人说过,这钰二爷闹起事来连长辈都管不住,这会子看他一副不问到底不罢休的凶狠模样,心里再没什么指望。 她一脸痛苦的看了眼刘钏和落秋,眼一闭,说道:“还有就是芙蓉姑娘的管事娘子让我去吓顾姨娘,让我告诉她说如姑娘的孩子就是被王家害的,上头有老太太护着才什么也查不出来的,好叫顾姨娘别仗着有孩子得宠就不把王家放在眼里。” 此言一出,刘钏瞬间跳了起来,朝郭大家的扑了过去:“你他妈的胡说八道什么…” 刘钏懦弱,从不敢正视他妻妾之间争宠的龌龊事,他不是不知道李如是的孩子是怎么没的,他只是不敢面对罢了。 自从李如是的孩子没了以后,在这林湘园里,谁也不敢提起这事,来戳钏二爷的肺管子,偏此时,守着外人就有人撕开了这里表面和谐的假象,叫他怎不愤怒生狂。 他拔出剑来,叫嚣着就要杀了郭大家的,仿佛是只要没人提,孩子被害的事就不存在一样。 刘钰也没想到,这些见不得人的事,竟还拔出萝卜带出泥,惹出了刘钏的伤心无奈。 他只能招呼奴才,摁住发怒的刘钏。 继而又想,若芯是不是被这奴才给吓着了,所以那天晚上才那样干脆的认了她避子,好借机从这府里出去。 刘钏仍还气愤不已:“二哥,你把这奴才带走吧,要杀要剐随你便。” 落秋哭的更狠了,她觉得刘钏接下来就该发落她了。 刘钰这才起身要走,想说,也不用他发落这奴才什么了,她主子都不见的会放过她。 紫嫣却拦住了他,凑到他耳边说:“二爷,还有一件事,我听太太院里的崔妈妈说,姨奶奶藏避子香的事,就是从她嘴里传出来的。” 刘钰又看向了郭大家的,他问:“你是怎么知道顾姨娘的柜子里有避子香的?” 郭大家的如实说道:“那日宝琴搬家,是我引了顾家的小舅爷进府见的顾姨奶奶,后来姨奶奶说要谢我,就让宝琴把我请去了钟毓馆,送了我一个荷包一个香囊,我回来后闻着味不对才发现那是避子用的香。” 闻言,刘钰脑子里轰的一声,人定在那里一动不能动,按照这妇人说的,是若芯自己把那避子香送到了她手上,是她自己引火烧身,让老爷太太生气发怒,进而发落了她吗? 其实,郭大家的也对若芯突然送她贴身的香囊惊讶不已。 那日若芯特特把她引进了卧室,守着她从床头翻出一个箱子来,又在她面前打开,从中拿了一个荷包和一个香囊,对她说:“我瞧着嫂子穿戴打扮的很是讲究,一时也不知送嫂子什么了,这是我自己做的香囊和荷包,都是日日贴身用的,嫂子不嫌弃,就拿了去吧,权当我谢嫂子的一点心意。” 郭大家的很是疑惑,首先是若芯引她一个别的院的陪房娘子进卧室,就已经很不妥了,又把她的贴身之物送与了她,弄得郭大家的跟看怪物似的看了她半天,心说,你一屋子好东西不赏给我,反而给我个破香囊荷包,还真是小家子气,可又不好推辞不受,揣着走了。 她一回到家,就拿出那两个东西来看了看,又拿到鼻子上闻了闻,嚯,好大的麝香艾草味儿,剪开一看,里边果然全是避子的东西。 郭大家的立刻就将若芯用避子香的事告诉了王家,其实她也纠结过这事要不要说,毕竟这香囊来的蹊跷,可又一想,就觉得说了也没什么,毕竟顾姨娘避子对王家来说算是个好事。 可能是之前找莲心传话的事办砸了,郭大家的太想在王芙蓉面前邀功了,她便同王家那边说:顾姨娘床头柜子里有避子香,这避子香是她无意间才发现的,且是顾姨娘日常用的,没说是若芯主动送给她的。 至于王家那边,在知道若芯避子之后,也觉得这对她们来说是个好事,一个不能再生孩子的妾室对她们来说似乎构不成更大的威胁。 但是人心不足蛇吞象,在这富贵繁华的东京城里,越是大的家族,越是欲壑难填。 王家并不满足于若芯不能生孩子,他们想,若能借此事来扳倒若芯,岂不更痛快。 于是王家便指使了郭大家的,去长春馆散布若芯用避子香的传言。 康氏听了这传言,想说若芯避不避子,许太医最清楚,便叫了许太医来问,虽说许太医说的模棱两可,可也不难叫她猜出,若芯之前孩子没了的事必是同那避子香有关。 康氏一怒之下,这才去了钟毓馆搜了若芯的屋子。 再说若芯,她在刘府待的久了,各种事也见的多了,能看出这郭大家的是假借她弟弟来府里的事,到钟毓馆来吓唬她来了,也在心里坐实了王芙蓉并不像表面看上去那样大度能容人,她不能不为自己打算。 可她没什么算计人的经验,故而使出来的手段也十分拙劣,她想告诉王家她生不了孩子,就直愣愣的把自己新做的避子香囊塞给了郭大家的,她甚至连这妇人能不能瞧出来这是避子香都不能确定。 也可能是这避子香困扰的她太久,她想要一个契机把这件事说出来,不想再看刘家人期盼她生孩子的眼神了。 她想的是:若是把这事告诉别人,别人没准儿也会跟宝琴和田嬷嬷一样,怜惜她命苦,帮她隐瞒此事,再借机劝一劝她,快丢了吧,别再用了,可她是真的丢不了。 想来想去,也只有找郭大家的了,她是王芙蓉在这里的眼线,告诉她也就是告诉了王家,这样一来也能看一看王家会作何反应。 王家将她揭发出来,她并不奇怪,甚至还打心里觉得解脱,也正好借此事看出了王家是真的容不下她,只不过那天夜里刘钰看向她的眼神…… 那眼神同此时的相差不多,都是一般的受伤愤怒,刘钰万万没想到,眼下的一切竟都是若芯自己做下的,她,她必然是早就想离开这里了。 他攥拳的手咯咯作响,不由在心里骂道,妈的,她到底要干什么。 作者有话说:
第151章 若芯来到陆家之后就病倒了, 她在山神庙的地窖里待了两天两夜,身子本就娇弱,一逃出来,就觉得这辈子的力气都使尽了, 躺在床上直烧了一天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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