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是之不禁笑出了声,果不其然,醉了的人都会说自己没醉。 简是之推开她递来的酒樽,哄小孩似的对她道:“好了好了,乖啊,咱不喝了。” 江稚鱼乐呵呵傻笑起来,眼神在房内环顾,忽而看到了纱帐外弹琴助兴的乐师,她一下便来了精神,晃晃悠悠站起身,扶着一旁的柱子,跌跌撞撞来到了纱帐后,猛然一下凑到乐师跟前,湿漉漉的眸子一瞬不瞬盯着人家瞧。 乐师吓了一大跳,琴音戛然而止。 江稚鱼依旧傻呵呵乐着,含含糊糊道:“你……你生得……好漂亮……好漂亮……” 简是之怕她摔倒,跟在她身后,如今听她这话,简直笑得肚子疼,这小江大人平日里看着那么精明的一个人,怎么喝醉了酒竟直冒傻气。 那乐师竟也不含糊,微愣了一下后立马换上一副谄媚的面孔,媚眼如丝回望向江稚鱼,娇滴滴道:“大人醉了,让妾服侍大人歇息吧。” 说着,那双纤纤玉手便攀上了江稚鱼的腰间,急着解她的腰带。 江稚鱼当即一骇,忙向后缩了缩,惊得话都说不利索。 “你……你……我……我是……正经人……” 那乐师却并不打算就此收手,她早便盘算好了,这两位爷出手阔绰,家中定然是有些底子的,若是今日能跟了这人,再哄他为自己赎身做妾,那下半辈子还不是数不尽的荣华富贵,谁还在这苦哈哈地弹琴呀。 江稚鱼逃得不及时,又被乐师拉扯住,瞬间急得满头大汗。 简是之就在一旁目睹全程,笑得脸都疼了,见事态着实有些失控,终于在乐师解开江稚鱼腰带的前一刻出手制止,将自己腰间的钱袋取下丢给乐师,道:“罢了罢了,我这朋友不解风情,这些银钱赏你,你便先下去吧。” 乐师掂了掂钱袋,这分量当真够阔气,便也不再纠缠,只是看了江稚鱼一眼,暗暗摇了摇头,心内一阵唏嘘,有那么多钱又有何用,竟然不行…… “对了,劳烦姑娘替我向店小二讨碗醒酒汤来。”简是之朝正离去的乐师喊道。 乐师走后,简是之蹲下身欲扶起瘫软在地上的江稚鱼,却在刚触到她时被她流氓一般贴了过来,江稚鱼双手紧紧抱着简是之的右臂,头斜靠在他的肩上,呼出的阵阵酒气直往简是之耳朵里钻,竟吹得他心都痒了起来。 简是之好几次试图挣脱,却是徒劳,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小江大人看起来那么文文弱弱的一个人,醉了酒力气竟出奇的大。 “江稚鱼,本王警告你,你少耍无赖啊。”简是之语气满带威胁,声音却轻轻软软的,竟好似害怕吓到近在咫尺之人。 闻言,江稚鱼倒是有了回应,不过却不是松开手,而是双手用力,头又向前移了几分,两人竟贴得更紧了些。 待到江稚鱼滚烫的侧脸贴上简是之的侧脸时,他竟没来由地心跳狂乱起来,他甚至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也醉了酒。 就这般安坐于地上任由她靠了许久,突觉身上力道一松,简是之侧头,见到江稚鱼已然睡着了。 两人之间,不到一寸的距离,简是之能清楚地瞧见她卷翘的睫毛,挺悄的鼻子,粉嫩的唇瓣,以及雪白玉颜上因醉酒而生出的一抹绯红。 简是之呆呆瞧着,竟失了神。 肤如凝脂,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不知怎的,他脑中竟忽然蹦出甚多形容女子貌美之词,有那么一瞬,他看向她时,当真觉得她貌美似女子一般,又或者说,她其实比他见过的所有女子都要更美。 此种念想一冒出头,当即将简是之自己吓了一跳,他自言自语喃喃:“是本王太久没见过女人了吗?竟会觉得一个大男人貌美!真是罪过罪过……” 可他确是实实在在不那么淡然了,索性移开了眼,不再去看她。 不多时候店小二送了醒酒汤来,简是之喂江稚鱼服下,然后便将她横抱起,放在了榻上,还好人做到底地替她盖上了被子。 江稚鱼睡得沉,绵长呼吸声一下接着一下,十分均匀,落进简是之耳中却扰得他心乱如麻,他只当自己亦是饮多了酒,有些醉了罢了。 天幕上第一颗星星亮起时,江稚鱼终于醒了过来,她揉了揉惺忪睡眼,看着漆黑的屋内,很有些发懵。 见她醒来,简是之燃起了几盏烛灯,道:“江大人终于舍得醒了啊,快些起身,咱们还有正事没干呢。” 江稚鱼依旧懵懵坐着,眨巴着大眼睛望向简是之,糯糯开口问道:“何事?” 看着她的样子,听着她的声音,简是之当即拍额,无奈道:“不是吧,你这酒怎么还没醒啊!” 江稚鱼闻言下榻,几步走至简是之面前,直愣愣瞧着他道:“我没醉!” 完了完了完了,果真还没醒。 “好好好,你没醉,快走吧,再晚些来不及了。”简是之拉起她的手便向外走。 在江稚鱼酣睡这数个时辰里,有密探来报,发现了贾修在京郊另有一处宅邸,设的极为私密,简是之便猜测他与人私自往来正是在那,于是就拉着江稚鱼往京郊而去。 星月挂枝之时,简是之带着江稚鱼成功潜到了贾府外,在府外树丛中偷藏少顷,便见贾修在左右环顾后入了内。 二人紧随其后,却被围墙堵住了去路,简是之武功虽好,轻功也不差,可这墙实在高得过分,竟有旁人府中的两个还要多。 江稚鱼痴痴望着这墙:“这户人家定然有钱,墙修得这般高,肯定防得住盗贼。” 简是之翻了翻眼:“也防得住我们。” 江稚鱼甩开简是之的手,眸光熠熠,依旧带着浓重的鼻音糯糯道:“主公莫恼,待臣前去探路。” 话毕,她还有模有样地行了个礼,简是之一下哭笑不得,左右这墙是翻不过去了,急也无用,便由她去了。 不过一盏茶的功夫,江稚鱼小跑着回来,又行了个礼道:“报主公,臣发现一偏门,可以一试。” 简是之将信将疑,由她引着自己去那所谓的偏门。 可待见到其庐山真面目后,简是之强忍着才没有大动肝火,只见江稚鱼手指着墙上的一个狗洞,傻呵呵笑道:“主公,偏门,在这。”
第7章 、一个喷嚏 简是之抬手敲了一下江稚鱼的脑袋,气道:“本王千金之躯,你竟让本王钻狗洞?!” 江稚鱼敛起傻笑,目光熠熠看向简是之,似突然打定了什么主意般,趁他没注意,一脚便踢在了他的膝窝处。 简是之顿时吃痛,腿一软,竟生生扑在了狗洞前。 “主公,臣僭越了,一切都是为了蜀国,您便忍一忍。”江稚鱼边说着,边以脚抵着简是之的后腰,用了死力将人硬生生朝那个窄小的狗洞里塞去。 简是之只觉受到了奇耻大辱,勃然大怒道:“江稚鱼!你放肆!你太放肆了!本王定要治你的罪……啊……” 狗洞太过狭小,简是之头刚伸进去,肩便卡住了,江稚鱼不明所以,只是继续使着蛮力,终于在她奋力一脚后,简是之成功越过狗洞,只是肩上的衣物被洞壁内里的石土划开,在皮肤上留下几道血痕,痛得他不由惊呼出声。 见简是之已经入了院内,江稚鱼松了一口气,擦了擦额角的汗珠,紧接着趴下缩了缩身子,并没费太多力,便也进了去。 简是之见她动作如此轻松,边揉着擦痛的肩边暗自嘟囔:“原来身形娇小也有这般好处。” 简是之扯起江稚鱼的手,在月光下一路摸索,终于在内苑一极私密处望见了贾修,他与几人正围坐一处,不知交谈些什么。 简是之赶忙将江稚鱼拉到一花树后蹲下,极目远望着石桌前这几人,极力想要看清他们的面容。 两人静默而立,简是之穷尽全部注意力投向那几人,故而便未感知到此刻的清冷月色、浩渺繁星,以及……凉风习习。 “阿嚏!”阵阵凉风钻进江稚鱼的鼻腔,又叠上未消散的醉意,惹得她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喷嚏的声音清清脆脆,在这静默无比的夜中衬得愈发清晰。 简是之僵硬地回首,满目不可置信瞧着她,幽幽怨道:“你怎能出卖主公……” 几乎是瞬间,石桌前几人站起身便朝这边冲来,简是之拉起江稚鱼拔腿就跑。 也不知兜兜转转弯弯绕绕了多少路,眼瞧着便要被身后穷追不舍的几人逼到了死角,简是之立于石桥上望向脚下一方深不见底的内河,其内水流暗涌,清澈澄明,想来是由外引进又再通到外面的。 身后人的脚步声越来越近,简是之当即心下一横,问江稚鱼:“你会凫水吗?” 话音甫落,也不待江稚鱼回答,简是之右手紧紧扣住江稚鱼的手腕,自桥上纵身一跃,两人齐齐落入水中…… 只是在下落的那片刻间,简是之清清楚楚听到耳畔飘来三个字。 “臣不会。” 心知已没了退路,简是之抛去了全部思绪,只是死死扯住江稚鱼拼命地向前游,水下漆黑一片,对于周围的情况他浑然不知,亦不清楚究竟过了多久,待到前方水面处终于投来些微光亮时,他心中一喜,加紧了速度,却在想要再拉紧些身后之人时猛然惊觉,她的身子比方才已沉了许多。 简是之顿时心跳惊乱,他知晓他们已入水许久,江稚鱼不会凫水,恐怕…… 他不敢再深想下去,只是尽了全部的力气渡到岸边,三两下将江稚鱼托了上去。 他最担忧的事情还是发生了,江稚鱼默然平躺,双目紧闭,呼吸亦微弱到几近不察。 “江稚鱼?江稚鱼?”简是之凑到她耳边唤她,还出手捏了捏她的脸,却依旧没有任何回应。 他顿时慌乱起来,望了望四周,却并不知自己如今身在何处,目之所及之地更是荒凉无人烟。 简是之心内的急切已至了顶峰,望着江稚鱼虚弱惨白的模样,他脑中忽而蹦入一个法子,是不知多少年前在一本不记得什么书中偶然看到过的。 事已至此,别无他法,只能一试。 简是之俯下身,渐渐凑近她,在脑中仔细回忆起书中所述的为溺水之人渡气的法子,并一一照做,他的薄唇一寸一寸贴近江稚鱼苍白的唇瓣…… 简是之紧闭双目,心一横,却突然顿住了,心中只觉得有些不对劲,无奈叹气,对尚在昏迷的江稚鱼嘟囔道:“这是本王自打记事以来头一次和旁人如此……亲密,竟还是个男人!” “江稚鱼你可给本王好好记着,日后都要一一报答的,定要对得起本王今日所做的牺牲。” 话毕,简是之又闭上双目,渐渐凑上去,却又在最后一刻停住,睁开眼看着仍旧老老实实躺着的人,摇了摇头又喃喃道:“不行,你最好别记得……千万别记得!这事日后若是传出去,本王还不得被将来的王妃笑话死。”
言情小说网:www.bgnovel.com免费全本完结小说在线阅读!记得收藏并分享哦!
69 首页 上一页 4 5 6 7 8 9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