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灵筠回过神来,又觉得自己想太多,自己好歹也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纵然他想要她的性命,也不至于在这样的地方,压下心头的忐忑,她恢复了冷静,微微一笑道:“夫君,你别误会,我并未跟踪你,我方才在巷口看见你,本想叫住你,但你走得太快,我没来得及和你说话。” “原来如此。”他颔了下首,笑道,好像并没有怀疑她的话,言罢就掉头走了,走了没几步,察觉后头的人没跟上,他回头睨了苏灵筠一眼,“还不走?不怕待会儿官兵赶到,拿你当凶手抓起来?” 明明是温和的口吻,但苏灵筠莫名的觉得他不怀好意,好像ʟᴇxɪ是巴不得她被当做凶手抓起来一样,苏灵筠眉不觉拧了下,连忙跟上他,走了几步,忍不住回头看了眼那惨烈的画面,忍住作呕的感觉,她收回目光落在江怀谨从容的背影上,陷入沉思。 他到底和那些黑衣人有无关系?若有,他做了什么事才招来这场暗杀? 程清清一回到李家,就碰到了苏云峥。苏云峥正打算出门,看见她脸上先是露出抹欣喜,随后那抹欢喜又化作了惆怅。 “表妹,你回来了,这几日母亲很担心你。”他态度端正,好像只是对妹妹的关心,并无别的念头。 程清清一脸惭愧,“让舅母担忧了,是清清的不是。”末了又问:“表哥不是在寺庙里念书么?怎么回来了?” “回来拿点东西。”苏云峥目光定在她娇艳动人的面庞上,眼里有股复杂的情绪,他有许多心事欲诉,却又无法说出口,怔了片刻,只是淡淡道:“母亲有话要与你说,你过去吧。” 程清清心事重重,不欲与他多言,点点头,与他擦身而过,其实,程清清知晓苏云峥对自己的心思,但她一直装作不知晓,如此才能心安理得地把他对自己的好当做是兄长对妹妹的疼爱。 苏云峥人物矜贵,又才华横溢,对自己又极其好,可不知为何,程清清就是对他无法生出男女之情,也许太容易得到的东西让人无法珍惜。 来到秋风院,进了屋,便看到李氏坐在正中间的椅子上,一脸愁容,看到她,面色才好转些。 “舅母,我回来了。”程清清来到她面前,乖巧地道。 李氏起身携起她的手,高兴道:“清清,你总算是回来了。” 李氏拉着她坐到罗汉床上,又挥退了底下人,问了她这几日在江家过得如何,又问苏灵筠近来可好。 程清清一一回答,并没有告诉她自己与苏灵筠落水的事,也没有告诉她苏灵筠方才来过的事。 一番嘘寒问暖后,李氏忽然叹了口气,默默无语。 程清清知道她这是准备要与她讨论婚事了,自知躲不过,便关切道:“舅母怎么叹起气来?” 李氏就等着她这句话,“还不是为着你的事。”她幽怨地看了她一眼,“你表姐可有与你说方公子上门提亲的事?” 程清清点了点头,埋着头不说话。 李氏犹豫片刻后,决定与她开诚布公,她伸手握住她的手,“清清,我知晓你的心思,可你舅父来信了,他在信上说了,绝对不允许你给人当妾室,我要由得你来,他便休了我。”李氏说着眼睛不由红了一圈,内心也有些委屈,“你要知晓,我与他做了那么多年的夫妻,他从不曾对我说过这样的狠话。” 李氏这番话可谓是只给程清清留一条道路,其余的路都给堵死了,程清清内心纠结无比。 见她依旧埋着头保持缄默,李氏急了,“沈凛和方恒你若都不想嫁,那我也只能把你送到京城去,让你舅舅会亲自给你挑选一门亲事了,你舅舅在信上也说了。” 程清清一听要把她送到京城,心中百般不愿,江怀谨不会纳她为妾了,若非要她从方恒和沈凛之间挑选一个的话……程清清心中自然有了答案,她抬起眼眸,望着李氏无比坚决地道:“舅母,我明白了。若非要嫁人的话,我想选沈凛。” 李氏没想到她如此轻易就妥协了,当即松了一大口气,随后想到苏云峥说的那些话,不禁有些担忧,“清清,那沈公子或许不是能够托付的良人,要不咱们选方家吧。那方公子你也亲眼见过,他家世不错,又相貌堂堂,待人彬彬有礼,是个值得托付的。” 程清清摇了摇头,语气愈发坚定不移,“若不是沈凛,我死也不嫁。” 李氏惊讶于她的态度,又担心再劝下去,她又不肯嫁了,于是只能妥协道:“好好好,沈凛便沈凛,我这就叫人把媒婆请过来商量此事。” 程清清面无表情地坐在罗汉床上,由得李氏去安排她的亲事。嫁就嫁吧,但她这绝对不是妥协。事情远远没有结束,等着瞧吧,程清清冷笑一声。 苏灵筠没有与江怀谨一同回去,出了巷口后,江怀谨言有事要去办,与她分道而去,苏灵筠独自回家。 薛夫人去了娘家,原本打算在那里待上两三日便回来,但她突然派人送信回来,说还要在娘家再住几日,让苏灵筠协助冯嬷嬷管理府中的事务。 苏灵筠明白薛夫人有意让她跟着冯嬷嬷熟悉府中的各项事务,以后好帮着打理中馈之事。 江家家大业大,底下仆人无数,苏灵筠嫁到江家,内外用的人还未认清,冯嬷嬷便拿了登记人口的册籍拿给苏灵筠细看。 彼时太阳已偏西,苏灵筠还不曾用午膳,将就吃了点几块糕点后,坐在窗下的竹榻上,将册上的人名,所司何事逐一记在心里。 苏灵筠看了一会儿册籍,不由自主地想起在巷子里发生的事情,血腥惨烈的画面在脑海中徘徊不去,让她心生惶恐与不安。死了那么多人,不知晓官府会不会追究到底? 那些黑衣人到底是谁派来的?种种疑虑在苏灵筠心中升起,她想见江怀谨,想从他身上得到答案,却又怕见到他,今日的他让她由心底生出一股莫名的恐惧。 一直到了夜里,苏灵筠才见到江怀谨。 他还是今日的穿着打扮,一副漫不经心没事人的模样。彼时,苏灵筠坐在妆台前卸晚妆准备就寝,见他归来就让素竹出去了。 苏灵筠压下心头的惧意,起身随他入了屏风,像往常一样尽谨守妻子职责,帮他除去外衣,温声询问:“夫君用过晚膳了么?” 她有些想问他那些黑衣人的尸首是怎么处理的,不过思来想去还是没问,她担心知晓太多事情会危及自身性命。 就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过吧。 江怀谨展开双手由得她动作,“还没。”目光懒洋洋地在她恬静的面庞上扫了一眼,她的眼眸低垂着,看不到其中的情绪,他指尖动了下,想要抬起她的脸,但很快就熄了念头,“可有热水?我想洗澡。” 今日在街上,他早知晓她跟踪自己,只不过看得戳破她罢了。不知为何,当下看她,他觉得甚是不顺眼,应该说不止当下,从昨夜开始,他看她就不顺眼了。 听到“洗澡”二字,苏灵筠不觉抬眸与他深邃的目光撞上,指尖轻颤了下,没由来地想起他赤.裸着身踏出浴桶的画面,面上一阵不自在,她偏了目光,“厨房有热水,我让人抬水来。小厨房里还热有饭菜,夫君沐了身子再用膳?” 江怀谨是这样的,就算看人不顺眼,也能言笑晏晏地与其说话,“我想吃粥。”语气很是理所当然。 苏灵筠听着不大高兴,也不看是什么时辰了,有得吃还挑挑拣拣,苏灵筠怀疑他故意为难自己,“这会儿底下人的都睡下了,夫君不介意的话,我给你煮点鸡丝粥?” “嗯。”江怀谨满意地点头,随后坐在一旁的圆杌上,看着她慢条斯理的收拾他的衣服。 苏灵筠没有留意到他的目光,临去前,她想起一事来,“对了,夫君,我已经把清清送回去了。”她打量着他的神色,那双深眸没什么波动,他甚至还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随你。” 苏灵筠想了下,又补了句:“没办法,我母亲催得紧,你不会怪我吧?” 江怀谨目光阴晦地看了她一眼,像是懒得理会她一样,起身径自往屏风外走去。 苏灵筠怔了下,他最近似乎很不耐烦她在他面前提起程清清,是觉得她妨碍了他们二人? 在江怀谨沐浴的时候,苏灵筠亲自去了小厨房给江怀谨熬粥,素竹在一旁劝道:“小姐,还是我来就好,你已经沐浴过了,没必要再弄脏身子。” 苏灵筠拿着勺子搅动着粥,一股扑鼻的香气四溢开来,她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好像为江怀谨熬粥,是一件令人幸福的事情。 “无妨,左右睡不着觉,给自己找点事情来做也好。”苏灵筠笑道。 素竹张了张口,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她看不透自家小姐的心思,不知道她是如今对江怀谨抱着什么样的心思,也不知道她对那沈凛又是什么样的心思,她帮着她与沈凛偷偷见面,如今她看到江怀谨就无比紧张,担心自己在他面前露出破绽,令她陷入危险的局面之中。 江怀谨沐浴后去了书房,苏灵筠煮好鸡丝粥后,亲自把它端到了江怀谨面前。 作者有话说: 昨日说需要添加情节的就是这边。
第33章 二更 ◎二合一。◎ 江怀谨手执竹简神色专注地看着,穿着一袭质地柔软纹绣简洁的宽袍,乌发半挽披在身后,显得慵懒而随意,明知她的到来,却头也不ʟᴇxɪ抬。 与江怀谨熟识后,苏灵筠并不认为他是个爱看书的人,也许手上的竹简只是摆设,他根本没有用心去看其中的内容。 苏灵筠目光扫过他手上的竹简,看到几行字,上面刻的好像是佛经,难不成他因为杀了人,怕鬼魂缠上他,才想要从佛经中寻求庇护? 苏灵筠打开盖子,粥的香气瞬间在屋内弥漫开,江怀谨这才放下书,看向她,笑问:“这是娘子亲手做的?” 沐浴过后,他心情似乎好了许多,说话的语气都变得和悦亲切。 “嗯。”苏灵筠应得有些心虚,她其实不怎么会下厨,都是素竹教她做的,而且她只是帮着做了一些简单的活,不算她亲手做的。 “放凉了再吃吧。”江怀谨轻笑,“娘子可以回去休息了,我等一下再回去。” 苏灵筠是想在留在书房里看着他吃完,以免像上次一样,然人家下了逐客令,她也不好在继续待着,“那夫君记得把粥吃了。”叮嘱完,她内心叹着气离去。 门掩上后,江怀谨脸上那温润如玉的笑容不见了,显露出真实的冷漠,他有些嫌弃地将那卷佛经弃置于角落里,修长的手指轻压额角,他的确不爱看书,不过做做样子罢了。 他这样的人,若单看表面是窥探不到任何东西的,得一路深挖,才有可能找到他隐藏的另一面。 江怀谨看了眼那冒着热气的鸡丝粥,他这位虚伪的妻子今夜为何这么殷勤?他可没忘记她在梦中都叫着其他男人的名字,江怀谨冷哼了一声,很想把这碗粥倒给狗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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