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驸马虽是武将出身,行事糙了些,但对公主十分喜爱,视作珍宝,朝夕相处之间渐渐生了情愫。 事情若到此为止,也不失为一桩美谈。 可偏偏到后来新帝登基前,楚氏族中有人与先太子余孽勾结,意图谋反,萧平衍大怒,下令绞杀一干人等。 驸马虽不在其中,但没过多久,因酒后纵马坠亡,英年早逝。 驸马死得不明不白,长公主疑心到萧平衍身上,怀疑自己这位亲弟弟违背承诺,暗中动了手脚。 逢年过节,宫中给的赏赐总是格外丰厚,但哪怕是太后寿辰,她都未曾再踏入宫中一步。 此事民间虽有流言蜚语,但除了当事之人,怕是没人比沈裕知晓的更多。 容锦捧着一杯清茶,听得入神,吃坚果时无意咬了沈裕的指尖,连忙问道:“疼吗?” 沈裕看着指尖一圈齿痕,轻笑着:“无妨。” 容锦下意识为他吹了吹,又追问道:“那驸马当年之死,是当今圣上的手笔吗?” “无凭无据,谁说得清呢?”沈裕目光一黯,“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长公主心有怨恨,也不单单是这一桩事。” 说是一母同胞,可她的亲事、她的半辈子,都是萧平衍登基路上的踏脚石,又怎么能毫无芥蒂呢? 容锦听得唏嘘不已,回过神,才发现沈裕不知何时已经贴得极近。 呼吸交织,是极暧昧的距离。 容锦犹豫着,虽意动,但也不是十分情愿。 沈裕舔了舔齿尖,缓缓道:“我让人配了药。” 容锦不解:“什么?” “是给男子用的,哪怕同房,也不会有孕的药。”沈裕说得轻描淡写。 那夜到了最后关头,容锦像是反应过来似的,指甲在他肩背留了几道抓痕,不想要他泄在其中。 第二日,还是让人煎了药。 她没想过成亲,自然就更没想过为他孕育子嗣。 沈裕竭力克制着才没失态。 他知道自己真正的性子并不讨喜,只会将容锦越推越远,思来想去,才琢磨出这么个法子。 游川听到这要求时,满脸惊诧,随后又乐不可支地笑他,“你也有今日。” 明明是本性凶残的野兽,却要小心翼翼地收敛锋芒,不惜磨了尖利的爪牙,来讨取对方的欢心。 转眼想到自己于繁音而言也是如此,倒笑不出来,归于一声叹息。 “你……”容锦怔怔地看着他,脸色白一阵红一阵的的,最后问道,“这药会对你的身体有碍吗?” 沈裕吻着她,低笑道:“不会。” 呼吸逐渐急促,解着衣带的手也透着些急切,像是情|欲使然,又像是旁的什么。 容锦按着他的手,柔声道:“别着急。” 腰间繁复的结被沈裕拆乱,就算她自己解的时候也费了些功夫。 容锦仰起头,吻着他的眉眼,轻声道:“不急在这一时半刻,你我之间的日子还很长。” 是很长,所以她需要珍而重之地衡量,想清楚才好。 只是这点郑重落在格外多疑的某人眼中,倒生了误解,像是她要“始乱终弃”一样。 缠绵的吻如轻柔的风,沈裕扶着容锦纤细的腰,原本的急切渐渐褪去,由着她摆弄……
第117章 虽约定了西林禅寺赏梅,但时逢巴蜀地动,诸事繁杂,沈裕原定的休沐到底还是没能成。 容锦并没放在心上,只叮嘱他不可为此耽搁病情。 她也只歇了一日,陪容绮出门逛了集市,便依旧到绣坊随着春夫人学刺绣。 容锦是求知若渴,学得勤勤恳恳,最后还是春夫人看不下去,拎着她往长公主府去拜见。 清苑长公主孀居,这些年少交游,也不常参与世家之间的宴饮,称得上门庭冷落。 却又别有几分清幽。 府中装潢看出来是费了心思,移步换景,一路走来赏心悦目。 容锦并未细看,循规蹈矩地跟在春夫人身后进了暖阁,向正座上那位素色宫装的美人行了一礼。 长公主与传闻之中有所不同。 她相貌雍容大气,眉眼间神色平和,与传言中的“哀怨”、“孤僻”八竿子都打不着。 花鸟裙送上后,她也未曾失态,抚着那细密的针脚沉默良久,轻叹了声。 春夫人不动声色地松了口气,偏过头看向容锦,微微颔首。 “这衣裙与我记忆之中一般无二,你做得很好。”长公主凝脂一般的手搭在锦缎上,打量着低眉顺眼的容锦,“这是?” “是奴婢收的小弟子。”春夫人不屑做那等揽功的事情,如实道,“奴婢这两年眼不大好,做起绣活难免力不从心,这条花鸟裙大半皆是出自她手。” 长公主颇有些意外,多看了她两眼,赞许道:“是个伶俐的丫头。” 说着,又吩咐一旁的嬷嬷:“将前日得的梅花锞子拿几个给她。” 嬷嬷应下,将早就备好的赏赐,连着那沉甸甸的金锞子一并送上。 不说赏下的绫罗绸缎,单这几个小巧精致的锞子,就足够在东市最繁华的地界盘下个铺子。 容锦不贪财,但却不是不爱钱,眼都亮了三分,谢恩时也要更为诚恳些。 春夫人看在眼里,出门后没忍住打趣道:“你还缺钱不成?” 容锦虽从未提过自己的境况,但沈裕隔三差五就会来绣坊接人,春夫人远远看过一眼,起初其实没敢认。 毕竟那时的沈裕与她记忆中的那位“沈相”相去甚远。 但这并不是什么秘密,只要有心打探,总能摸清两人之间的关系。 春夫人惊诧之余,难免好奇。 容锦抿唇笑了声,没撇清自己与沈裕的关系,只是依旧坚持道:“他有也是他的,这是我的,终归有所不同。” 旁人听了这话兴许莫名其妙,春夫人却是深有体会,一怔后,随即笑道:“是这个道理。” 也不知沈裕是看出她的心思,又或者只是单纯见她喜欢那打造得极其精巧的金锞子,没过多久,借着先前爽约为由,送了她整整一盒。 样式更是五花八门,有元宝、如意、莲花等,看得人眼都花了。 这其中最为别致的,是有一只憨态可掬的小兔子,在一众吉祥纹样之中显得与众不同。 容锦初时并没放在心上,只当是金器铺子那边的花样。 腊月初,与沈裕一同去西林禅寺赏花时,偶然想起此事,当做玩笑话讲了一回。 沈裕却笑道:“那是我令他们特地打造的。” 容锦才垫了脚,去拂他鬓发上的细雪,闻言一怔:“为何?” 她在这方面是一贯的不解风情,沈裕习以为常,无奈笑道:“自己的属相都不记得了吗?” 容锦先前是真没往这方面想过,捂了捂冰凉的脸颊,恍然大悟。 沈裕抬手在她额上轻轻弹了下,打趣道:“小财迷。” 因落雪的缘故,来西林禅寺的人并不多。 偌大的梅林鲜有人影,往来的小径上覆着一层薄雪,枝头的红梅在这冰天雪地之中,显得愈发艳丽。 在此煮茶看雪,别有一番意趣。 容锦拢着厚厚的大氅,看沈裕煮水煎茶,骨节分明的手指持着竹箸,有条不紊,赏心悦目。 有一片雪花落在颈上,容锦瑟缩了下,再抬眼时,却只见来了个穿粉袄、梳着双环髻的小姑娘。 观其衣着配饰,便知出身非富即贵。 可她身边又无仆妇丫鬟随侍,倒像是因着贪玩,偷跑出来的。 小姑娘生得玉雪可爱,驻足在亭外,一双圆眼满是好奇。 容锦冲她招了招手,关切道:“冻得脸都红了,冷不冷?” 面前的石桌上,摆着样式精致茶点、果脯等物。 小孩子总是格外爱这些,见她多看了几眼,容锦抿唇笑道:“想吃什么,自己拿就是。” “多谢姐姐。”小姑娘软软糯糯地道了声谢,却并没碰,小声道,“我娘不准我吃这些。” 容锦被她这可爱又乖巧的模样看得心软:“想来娘亲也是为你好。若是吃多了甜食,怕牙疼呢。” 说着,将怀中的手炉给了她:“你家大人呢?” “娘亲来上香祈福,我听得无趣,就想出来看看。” 小姑娘声音越来越低,像是意识到自己做了错事,委屈道:“可这林子太大,我寻不着回去的路。” 梅林小径交错,来时若非有沈裕引路,容锦自己也要绕上一会儿。 她一见这小姑娘就猜了个七七八八,问明白后,含笑安慰道:“别慌,姐姐送你……” “长风,”一直未曾开口的沈裕打断了她,自顾自地吩咐道,“送她出去。” 小姑娘毫无所觉,颇有礼数地道了谢。 容锦却立时听出他语气的生硬,满是疑惑地看去,在沈裕遮掩之前,捕捉到了他眼中的不耐。 她想了想,在长风将人领走之后,轻声问道:“我见的少,认不得,那小姑娘是哪家的?” 沈裕将茶盏放至她面前:“她姓沈。” 若论及辈分,还得称呼他一声“叔叔”。 只是沈裕这个长辈当得并不称职,逢年过年也不露面,她年纪轻,以致哪怕见了面,也压根没认出来。 而是凭着直觉,向看起来就更为和善的容锦求助。 容锦遥遥看了眼前头的正殿:“想是年节将至,来此上香。” “他们是该烧香祈福。” 沈裕轻描淡写地笑了声,便不肯为此多费口舌,转而提起旁的事情。 容锦没再多问,直到年节前,她最后一次往绣坊去时,才终于明白沈裕那句语焉不详的话因何而起。 沈氏是武帝开国时的从龙之臣,族中人才辈出,煊赫百年。 这些年虽有衰落之势,但谁也没想到,伯爵府会落到被抄家的下场。 无需刻意打听,街头巷尾已传得沸沸扬扬。 容锦陪着春夫人置办年货,在茶楼喝茶时,此起彼伏议论的皆是这桩大事。 “堂堂伯爵府,竟会落得这般境地,可真是世事难料啊。” “今晨我见了,禁军将府邸围得密不透风,远远地还能听着女人孩子的哭声……” “沈氏本就江河日下,早有颓势,会有今日有什么稀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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