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子皇女自然都要带的。 荣晟帝看一眼荣烺那发束金冠、腰挎宝刀、身背宝弓的小模样,立刻笑弯眼,夸一句,“阿烺今日好生威风。” 荣烺严肃脸,既谦虚又认真,“勉强不堕祖宗气派。” 徐妃不自觉将脸微微外偏,她知道眼下没她说话的地儿,心下却忍不住嘀咕,觉着郑太后只知道惯孩子,闺女都这么大了,也不知教闺女些规矩礼数。 这般重大场合,谁不是安安静静文文雅雅的,何况姑娘家,更得懂礼仪识大体。女孩子好打扮不是坏事,可也不能怪里怪气瞎打扮。 徐妃一肚子意见,荣晟帝已经笑起来,与母亲道,“我每见咱们阿烺,如见开心果。” 郑太后也笑,扶着荣晟帝的手,“孩子盼秋狝都盼的望眼欲穿了。” “如今孩子们都大了,若喜欢,以后常去。” 荣晟帝郑皇后一左一右侍奉着郑太后登上凤辇,荣烺虽有自己的马车,她还是更喜欢跟祖母一起,她就一起坐凤辇了。 待车至昭德殿前的广场,在帝都的诸藩王百官大臣已乌压压侯了一地,荣晟帝说几句话,大臣们先是侍奉天子出了皇城,他们方各自登车的登车,上马的上马,以及,回衙门办公的回衙门办公。 荣烺趴在窗边看窗外,见边儿上是楚将军骑车,摆摆手打招呼,“楚将军,今儿是你呀。” 楚将军坐马上一拱手,“是。臣就在左右待命,殿下若有事,只管吩咐。” “我没事儿。”荣烺托着腮,“这次出行,是楚将军负责安全行卫吗?” 楚将军耐心回答,“殿下英明,正是臣下。” 荣烺就是头一遭远行,瞧什么都新鲜,她还打听,“楚将军,你认识楚宣吧。” 楚将军道,“是臣的侄子。” “他蹴鞠踢的可好了。” “那孩子好动些。” “小楚将军也不错,每次我出宫,他都是可认真当差了。” “那是他应尽之责,岂敢当殿下称赞。” “阿楚身子如何?她也是爱玩儿的,我又有点担心,听阿白说,一春一秋的时候,阿楚最容易生病。”荣烺是一年到头连个喷嚏都不打的人,她又一向爱关心个人的,是故就很照顾比她大一截的楚姑娘。 “自从时常蒙殿下宣召,身体一天比一天好。”楚将军坚毅可靠的面容变得柔软,话也多起来,“往年一冷就容易不舒坦,这几年越来越好了。今年就初春咳嗽了几日,一直好好的。每天在家里小校场骑两圈马,练习射箭,就为随扈殿下做准备。” 荣烺笑,“阿楚箭术还是不错的。” 楚将军颇有大将军的圆滑,“重在喜欢。” 荣烺跟谁都能叨叨,她像个小鸟似的啾啾啾说个没完,把楚将军一家子打听个遍,忽又生出无限好奇,“楚将军,随扈的官员,再加上服侍的人,再加上亲卫军,一共有多少人啊?” 楚将军道,“随扈约四千人。亲卫有两万兵马。” “哇,这人也太多了。”荣烺虽出过宫,也无法想像两万多人有多少。她说,“我得出去看看。” 楚将军忙劝,“咱们这是刚出宫,后头还有多少人没登车没上马,殿下不妨安坐,待中午再看,就能看清了。” “这样啊,也行。”荣烺还是很听劝的。 楚将军于心底默默抹汗:还好公主年纪小,肯听劝。 一时,荣将领过来向楚将军禀事,荣烺一看,还是个半熟人,闻峻宁闻侍卫。 闻峻宁也看到脸趴窗口的荣烺,连忙抱拳请安。荣烺笑眯眯地,“不用多礼。有什么事儿就跟楚将军说吧。” 闻峻宁便禀了大将军,是侍卫安排的事。藩王那边都有自己的侍卫,几位藩王都说了,再有禁卫军相随就显得臃肿,不如留下几个禁卫,余者无需在他们那边浪费人力。 楚将军原也料到这个,他就近便请示太后娘娘的意思。 郑太后道,“既然几位王爷体谅你们,那就依他们说的办吧。” 楚将军便令闻峻宁下去办了。 郑太后又在车里吩咐楚将军,“藩王护卫之事,你也去跟皇帝回禀一声。” 楚将军行一礼,过去回禀荣晟帝。 荣晟帝也没意见。藩王都有自己的亲卫,虽人数不多,但自藩地来帝都,路上也会带着侍卫。秋狝的日子,自然都会带近卫相随的。 中午,荣烺站在车辕上回望,伞盖旗帜在秋风中摇动,车马长队远远的蜿蜒不尽。朱雀卫统一外甲内红的战衣像是铺在长路的火线,燃烧出浩浩荡荡的帝王气势。 荣烺心怀激荡,大发感慨,“怪道将天子称为龙,真的很像龙啊。” 荣烺回头叫祖母一起看,“祖母你看像不像?” 郑太后扶着柳嬷嬷过去,顺着荣烺指的方向,车马行在道路迂回中,的确似龙。郑太后含笑颌首,“是有些像。” 荣烺得意的说,“旁人出行是断不能这样的,就得我父皇出行才有这样的气派。” 郑太后笑与内侍道,“过去将公主的话告诉皇帝,也让皇帝看看车外景致。” 内侍过去传郑太后的话,荣晟帝携荣绵骑马而至,一来便笑,“我正说来给母后请安,母后安好。” “都好。” “父皇、皇兄,你也上来看看,是真的很像龙。”荣烺招呼家人一起看,她在边儿上给做讲解,指着身边的伞盖旗帜,“咱们站的地方是龙头,远处就是龙身,龙尾巴还藏在看不到的更远的路上。” 大家听的都笑起来。 孩子的话,天真又吉祥,荣晟帝心下喜欢,“今次定要给阿烺猎一头猛虎。” 荣烺一摆小胖手,迎风的小脸儿上自信满满,“父皇,不用您,我打算猎十头老虎,祖母一头,父皇一头,母后一头,母妃一头,我还要送给皇兄一头,顺柔姑妈一头。剩下的四头我留着,一头给远在嘉平关的姑祖母,另外一头给齐师傅,再给丁师傅一头,剩下一头我自己留着做冬天的袍子。” 荣晟帝险没笑喷,“你这可不公道,史太傅不也是你的师傅,怎么没史太傅的份儿。” “史师傅一惯小心眼儿,经常偏心皇兄,我才不给他哪。”荣烺特分明。 荣绵连忙说,“史师傅经常夸你,说你闻一知十,特别聪明,学什么东西都快。” “那是不可能的。”荣烺斜她哥一眼,“皇兄你就不用给史师傅描画了,他什么样,我一清二楚。” 荣烺把她的十头猛虎分派好,中午在路上用了一餐,晚上便到了顺州行宫。荣烺依旧是带着小伙伴们同祖母一起住,出门在外,她啥事都要操心,从祖母的起居用度,一直关心到柳嬷嬷林司仪等女官宫人的饮食,事无巨细,啰嗦的像个事儿妈。 孩子似乎都有这个阶段,最后,荣烺还带着小伙伴儿们把宫中女眷住的地方都看了一遍。这一天还好,荣烺只关心宫中的事,待过两日,她又觉路上无聊,干脆把楚将军叫上辇车,向楚将军请教起出行在外的护卫安排,直把楚将军折磨的够呛: 殿下,这都军事机密啊!
第172章 殿下
正文第一七二章 楚将军是天子近臣,公主年纪小,不懂其间利害,他提醒公主,“殿下,护卫是机密事,得太后娘娘、陛下允准,臣方能向殿下讲解。” 楚将军等待郑太后吩咐。 荣烺立刻知道自己刚是问了外行话,她一向机伶,眼珠动了动,先装模作样的同祖母说,“祖母,我就说大将军差使周密,不循私情,不媚主上。果然是大将军,名不虚传。” 郑太后看她一眼,也不拆破她,就听荣烺接着说,“不过,我是无妨的,我又不是旁人。祖母,您说是吧?这可是难得的学习机会。” 郑太后吩咐内侍,“去把阿绵过来,一道听大将军讲解随扈行军的安排。” 荣烺美滋滋,觉着既挽回刚刚险说错话的面子,还能听大将军讲行军布阵的事。 简直两全齐美。 荣绵正在听史太傅给他讲路上经过的州县经济,见内侍来请,他便先辞过太傅,往祖母的辇车来。 彼此见过礼,荣绵坐好,楚将军从怀中取出地图,同兄妹二人讲起行军安排。路上行走时是如何安排护驾,晚上到行军怎样布置兵力,沿路各行宫不同,朱雀卫的军事布置自然也不一样,待到猎场行宫,还有对猎场护卫的安排,细致到每位主上身边的护卫都有哪些人,都是要提前安排好的。 楚将军一讲就讲了两天,正好到猎场,一点儿没闲着。 兄妹二人都觉大长见识,荣烺还说,“皇兄,果然老话再不错,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咱们这才出来几百里,就能长这许多见识了。” 荣绵道,“是啊,还得谢大将军不辞劳苦,为我兄妹讲解。” 楚将军连忙道,“此乃臣之幸事,焉敢称劳称苦。” 荣烺跟兄长说,“小楚将军当差就跟楚将军一样,细致的不得了。” “这个我知道,咱们出宫,时常是小楚将军随扈,的确是个细致人。”荣绵也认得小楚将军。 楚将军道,“武将当差,必得细致周全。” “官学里还有楚宣,蹴鞠踢的特别好。皇兄,等官学再有蹴鞠赛,咱们一起去看。” 荣绵称好。 楚将军也乐意自家子侄能在太后娘娘、大皇子这里挂上号,心下觉着公主殿下为人体贴。 说到官学,荣烺顺嘴问,“楚将军,你也在官学任教,官学里可有武才出众的学生?” 楚将军素来谨慎,“男孩子多性子活泼,也愿意读兵法,也有十几人学的不错,只是年纪尚小,也没有真正当差,眼下都是纸上谈兵,做不得数。”连自己在官学的族侄楚宣都没推荐。 荣绵也关心官学,与荣烺说,“不如问问白馆长,看官学能否给这些官学生一些在军中历练的时间。” 荣烺一想,若有才干出众的,朝廷自当培养他们。 荣烺赞同兄长的意见,“等一回帝都咱们就跟白馆长商量。” 当天傍晚,圣驾到达猎场行宫。 荣烺已经按捺不住,恨不能从窗子钻出去站在凤辇顶上,她探出大半个身子,把柳嬷嬷担心的一个劲儿的劝,“公主回来些,别跌出去。” “怎么可能掉下去,我小心着哪。” 林司仪与侍女小冰,一左一右站在窗边,随时做好万一荣烺从窗口掉下去时能及时将人拽回来的准备。 远远望见成片的黑瓦翘檐自绿荫丛中放大,空气中早便是花木的味道,荣烺道,“哎呀,猎场行宫跟咱们帝都宫里完全不一样。” 郑太后呷口茶,听着荣烺大声感慨,发表自己的看法。 凤辇稳稳前行,高处的塔,低处的河,晚归的雀鸟乘着长风疾行归来,巨大的行宫逼近眼瞳,是完全不同于帝都金碧辉煌的宫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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