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烺先游览三清观的春景,她性情活泼,腿脚伶俐,登高望远啥的,半点不累。好在她邀请的也都是年轻人,春天来赏赏景,心情都不错。 就是一直害羞的陈公子,偷空瞅公主殿下一眼,发现公主殿下还只是个小女孩儿。哎,刚听公主说话,还真不像这么小的。 陈公子悄悄想着,目光追随到未婚妻的背影时,不禁又有些耳根发烫。 几年年纪小的少年见他这样,心下有觉有趣,想读书人都这样害羞么? 郑锦与姜洋早就相识,他们更是赐婚的未婚夫妻,俩人还时不时悄悄说几句话,态度都是坦诚中带着一丝丝甜蜜。 陈公子心中颇是羡慕,想在江南是断然没有未婚男女相约出行之事的。果然帝都风气更显国朝气派,非寻常地界儿能及。 大家游玩过三清观,品了观主推荐的春茶,便去了三月街的月辉阁,这里是一处专供女眷的戏园游赏之地,饭菜制的也好,荣烺提前打发人包了场。 宫中歌舞也好,荣烺也同样喜欢民间的曲乐。 这样大家用过午膳,一直玩到下午,林司仪看时辰不早,方劝荣烺早些回宫。 荣烺想,今日也算尽兴。 不过,刚下楼到月辉阁门口,就见一行车马自门前经过。这车马很朴素,无可显眼之处,偏车马上载的东西,几乎要将车辕压弯,荣烺好奇的看几眼,指着问,“这车上载的是银子么?这么沉?” 她年少,童音清脆。前面一位骑马的中年人闻言回头,笑道,“小姑娘,这可比银子值钱。” “比银子值钱,难道是金子?”荣烺说,“若是金子,一匹马可拉不动。” 中年人大笑,见她一行衣裙鲜丽,必然非富即贵的公子小姐外出游玩。这青衣中年人不欲多言,视线扫到人群后面的陈公子时停了马,唤了声,“阿绍?” 陈公子也有些惊讶,上前行礼,看着这好几车的行礼,陈公子问,“欧阳叔叔,是你么?你是刚来帝都么?” “我奉命前来接掌国子监祭酒一职。去岁听闻你中了解元,真为你高兴。你是什么时候来的帝都?” “今年开春。”陈公子说了自己的居所,“请欧阳叔叔下马,我为您介绍贵人。” 欧阳大人下马,不必陈公子介绍,他便已猜出荣烺身份。周围这些孩子只将这小女孩儿拱卫当中,可见这小女娃身份最高。 若只是郡主之爵,陈贤侄也不必特意让他下马行礼。 荣烺直接免了欧阳大人的礼,“在外头,不要引人注目了。” 荣烺就是好奇,“你这车里装的什么东西这么值钱。” 欧阳大人爽朗一笑,“鞍不离马,甲不离身,这是说武将的。臣乃文官,别无所长,车中是臣这些年收集的书卷,您想世上还有比书卷更珍贵的么?” 荣烺不禁笑起来,“这话有理。” 心下奇怪,欧阳大人来帝都接掌国子监,那么,原来的唐祭酒要是转任其他官职了么?
第207章 灯灭之十 殿下
正文第二零七章 荣烺令欧阳大人自行离去,然后她也就与大家分别,各自回家。姜洋自然是要随荣烺她们一同回宫的,不过,荣烺很体贴,“阿洋哥,阿锦姐说有东西给我,你帮我去取一下。” 姜洋心照不宣的翘起唇角,“是。” 郑衡瞥眼姜洋笑出大牙的模样,怎么看都觉着这家伙有些傻里傻气,上前对公主道,“殿下这就上车吧。” 大家先服侍荣烺登车,待荣烺一行先走,其余人方各自或登车或骑马,准备回家。 傍晚行人渐多,大家车马都走的慢。郑衡同陈公子道,“咱们长辈也曾一道同朝为官,你自小长在江南,咱们方不相识。如今认识了,以后闲了,只管多走动。” 陈公子点头,“我听阿衡哥的。” 郑衡听他说话斯文,心里也觉着颜相这乘龙快婿选的好。郑衡问他现在跟谁读书,是自己在帝都还是有亲人照应。 陈家也是世宦之家,说来郑衡嫡亲娘舅陈国公府也姓陈,不过,与陈公子的陈是两码事。陈公子家世代读书,家中一水文官。其祖父当年曾任吏部尚书,如今家中叔伯兄弟也多在外任官。 陈公子道,“我原想住家中老宅的,自我祖父过逝,帝都老宅久无人居,这些年一直赁出去,我就借住了族叔的宅子。岳父让我搬他那儿去,我想待定亲后再搬。等定了定亲的日子,就请在冀州随我二叔任职的二婶来给我张罗定亲礼。” 陈公子父亲远在蜀地为官,母亲随父亲在任上,路远难行,便是就近叔婶为他操持。这在大家族中十分常见。 郑衡道,“待你定亲,有用我之处,只管说。” 陈公子笑,“必得请阿衡哥你替我挡酒的。” 郑衡一口应下。 待到三月街头,转入朱雀大街,一行人同行约一刻钟的路程。姜泌兄妹几人先辞了大家,往北面的皇亲大街去了。 郑衡则往东去,那一块是勋贵聚居之所。 陈公子则往西走,朝之重臣爱在城西置宅。 陈公子一向是个淡定人,他被岳父看中就颇受宠若惊的,虽则族叔官职高,他祖上也显赫过,但陈公子父亲只是五品知州。 如今沾未婚妻的光,非但得见公主殿下,还能与公府子弟、大长公主之后来往。 陈公子想,怪道我爹常说,男子同女子一样,学识多寡,或论天赋。但品性一事,只要克己复礼,便会被人看重尊敬。 岳父见过的青年才俊,定比我吃的饭都多。能得岳父许以爱女,难道是因我考中解元么? 阿弥陀佛,老爹的话再不错的。 陈公子很得郑衡好感,郑衡再一看姜洋,骑马伴在他妹妹车畔,车帘半拢半开,俩人一车内一车外,有说有笑。 郑衡长叹:当初我若在家,我得多给妹妹把把关。 看人家陈公子,多庄重的人。 姜洋不得大舅哥眼缘,却很得岳父岳母喜欢,尤其岳母郑夫人,一见女婿来家,立刻吩咐侍女,“阿洋喜欢吃烧羊肉,让厨下备上。”又与姜洋道,“你岳父有好酒,晚上跟你大哥多吃几盏。” 姜洋笑,“岳母疼我。” 郑衡黑着脸,郑夫人问姜洋,“这一日都玩儿什么了?” “先游览三清观,我看阿锦妹妹挺喜欢三清观的茶,我找观主多要了几罐,这两罐是孝敬岳父岳母的,这两罐给阿锦妹妹吃。”人家姜洋没空手来,还事礼物了。 郑衡道,“我没注意,你倒细心。” 姜洋谦逊,“我也就这点优点了。” 郑衡看他说半日都围绕着阿锦妹妹,觉着这傻妹夫是说不到点子上的。同母亲道,“今天见了颜相的爱婿,陈解元。” 郑夫人果然问,“只听人说颜相相中了一位江南举子,你们如何遇见他的?啊,想是因着颜姑娘,公主请他一道出游。” “唉哟,能得颜相看中,想来人品十分出重。” 郑衡颌首,不吝称赞,“不怪他得颜相看重,为人斯文知礼,谦谦君子,概莫如是。” “颜相的眼光,那能差了?”郑夫人满意的看向女婿,她女婿也不差! 姜洋把茶端给岳母,“陈公子是挺好。”就是看陈公子出来这半日,也没跟颜姑娘说上几句话,姜洋还挺同情他。 荣烺回宫的时间并不晚,她今日既游览了道观风景,又看了半日的戏,整个人都是高高兴兴的。 路上就忍不住跟颜姑娘说,“我看陈公子是不错。” 颜姑娘抿嘴一笑,矜持地,“还行吧。” 姜颖说她,“你这也忒谦虚,颜相还不知怎样细致考察过多少适龄公子,最后才千挑万选的定下陈公子哪。” 颜姑娘说,“哪里的话,人家适龄公子又不是田里菜,随谁挑选不成?” 姜颖笑,“这可怎么了。谁家说亲都是一样啊,女家为女孩子考虑,当然得多斟酌。男家也是一样,谁家都不是看一人就定了的。都得挑选比较,最后定个最好的。” 颜姑娘一想,也笑了,“也是这个理。” 荣烺问姜颖几人,“阿颖姐,那你跟阿玥姐、阿璎,你们年纪比阿颜都大,是不是也要开始说亲了。” 荣玥羞涩的嗔怪,“哪儿有你这样问的。” 姜颖则很大方,“是啊。不过这事也不要急。咱们汉家女儿都是及笄礼前后议亲,阿颜这个算早的。我及笄礼还没到,不急的。” 去岁年底刚过了及笄礼的丁璎面色如常,心下却想到自身,公主身边的伴读都是十一二岁时进宫陪伴公主的。她过了及笄礼,却被点为公主伴读。 丁璎是个细致女子,虽则祖父说是陛下念及祖父之功,可丁璎总觉着,眼前似有许多她看不透的迷雾,在丝丝缕缕萦绕而来。 回宫后,荣烺不忘叮嘱林司仪准备一份仪程,这是送给唐祭酒的。 虽则唐祭酒对国子监的改制并未成功,可这一年多,国子监仍在唐祭酒的严格管束下有了许多进步。 今春春闱,国子监的上榜人数就选超前科。 如果让唐祭酒能继续连任,荣烺觉着,潜移默化的,唐祭酒也能完成当初设计的改制之事。 没想到唐祭酒竟然要外放了! 荣烺问祖母,“为何不让唐祭酒连任,我看他在祭酒任上十分用心,而且,再做一任,未偿不能将国子监管好。” “他三年任期,去岁得了中评,按朝廷规矩要左迁的。”郑太后道,“吏部也是按规矩做事。” 荣烺想了想欧阳大人来帝都带的那十几车书卷,“新任的欧阳大人,看着倒也是个爱读书重学识的人。” “欧阳钟原任岭南学官,岭南原是荒僻之地,他这几年任职,今科竟有岭南学子登了黄榜,可见他在学官差使上称得上用心。”郑太后与荣烺道,“选人用人,除非经天纬地之材,破例无妨。寻常官员调动,要依朝廷常例选任合适官员,不能太过循私。皇家偶有循私,是人之常情。太过循私,就会打破公平,一旦坏了规矩,法度有失,就会引得小人蜂拥来讨你欢喜,从而得到权势。二则也导致其他有才之人没有施展的位置,这样也可惜。” 荣烺道,“唐祭酒就是有些时运不好。” “他外放两年,待时运好了,天时地利人和,再回帝都不迟。” 荣烺点点头,没再说唐祭酒外调的事。 唐祭酒外放前求见公主一面,向公主辞行。 荣烺问,“你要外放到哪里?” “扬州,任江南盐运使。” “这差使主司江南盐课,十分要紧。”荣烺放下心,令林司仪取来给唐祭酒的赏赐,“这是今年内务司贡上的新笔墨,我知道你在国子监尽了心力。国子监今年考的也好,若将来国子监能脱胎换骨,除了沿用你留下的新规章,我不认为还有其他更高明的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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