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巡并不太想去,天色已晚,他这么晚去不太合适,况且他今日休沐早,落了一堆政务。 他淡淡道:“还是……” 但紧接着云楚踮起脚尖,在他耳边轻声道:“我们好久没有玩游戏了,哥哥你不想我吗?” “……” 刚一进来,意春便为两人端上了热茶还有点心,碧绿的茶水在瓷盏里轻波漾起,意春在一片沉默中识趣的退了出去。 赫巡重新将瓷盏搁在桌面,觉得自己多少有点做昏君的潜质。 他对云楚勾了勾手,道:“过来。” 云楚才刚洗过手,十指纤细,葱白的指尖上还沾着水。 抬起手时,晶莹的水滴顺着手腕滑进衣袖,它会顺着她柔白的玉臂一直往下,到难以窥见的地方。 她行至桌安前,用匀称修长的手指端起赫巡方才抿过一口的茶水,然后用红唇覆住他方才碰过的地方,茶水入唇。 赫巡喉结滚动,想也不想便忽而抬手,拉着云楚的手臂,将人扣在自己怀里。 茶水洒了两人一身。 云楚皱着秀眉,唇上仍有水滴,她将瓷盏重新放回桌面,凶他:“你干嘛啊。” 赫巡道:“跟你玩游戏。” 言罢,他便低头,飞快的卷过了云楚唇上的水滴。 顷刻间又分离,云楚不自在的抿了抿唇,一时间竟然有几分赧然,对上赫巡晦暗的目光。 不消片刻,赫巡便再次低头,吻住了她的唇。 一开始尚且还算温柔,后面便直接将云楚抱起,怼在了桌面上压着亲。她手习惯性的抓着赫巡的衣领,但这次赫巡却握住了她的手,一会十指交扣,一会来回摩挲把玩,这动作急切又充满轻色,不过是玩个手罢了,云楚竟不自觉的脸红了。 窗门紧闭,房内青烟袅袅,升腾而上。而屋外,深夜攀升的寒气压不住房内的沸腾躁动,月亮孤零零的挂在夜幕上,被厚重的黑云蛮横的压了半边身子。 隔了许久,云楚再次遇见了那熟悉的感觉。这已经不是她第一次与其隔着衣服打了个照面,故而她与赫巡都对此番情景已有几分熟悉。 赫巡静静呼出一口气,然后忽而起身,压着声音道:“孤明日再来。” 上一回也是如此,云楚支起身子,露出的肌肤欺霜赛雪,泪盈于睫,她轻轻捏住了他的衣角,手指细嫩。 “要不……” 赫巡想也不想就道:“不可。” 云楚的手攀附而上,在他耳边道:“我是说……” 而后面半句,隐在了晃荡的烛火里,印着青涩的年轻男女在探寻新的方式时,脸庞展露的绯红。 * 东宫内灯火已然熄了大半,四周皆寂静无比,簇拥着花影阁的各类花草在夜间悄无声息的释放芬芳,然后消散月夜中。 近一个时辰后,原本紧闭的木窗从里面被打开,带着芳香的月色流淌进房内。 云楚坐在美人榻上,手腕无力的垂下,掌心通红,长发散乱,水波粼粼的双眸中带着泪水,精致的脸庞看着满是埋怨。 赫巡亲自端来木盆,拿起云楚纤细的手,将其浸在水中,仔细揉洗。 云楚的手实在是使不上丝毫的力气,她越想越觉得委屈,哽咽的控诉:“我再也…再也不跟你玩了!” 赫巡半蹲着耐心的继续替云楚洗手,多少有些心虚,他吻了吻云楚的指尖,低声哄她:“辛苦了楚楚。” 云楚听他这样说,莫名又唤起了自己不好的回忆。 她其实只是看着柔弱罢了,手腕比之普通女子还要有力一些。 他们都是第一次尝试,赫巡明显要比她兴奋的多,但他的兴奋并没有体现在他的嘴上,第一回 结束时,云楚还觉得尚可。 以至于当赫巡在她耳边诱哄:“楚楚,再来一回。”时,她才那么轻易的答应。 她想打打赫巡,可却实在没什么力气,只得在嘴上骂他:“你个骗子!” 赫巡心情非常愉悦,他道:“骗你什么了?” 云楚吭哧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索性哼了一声,别开脸不跟他说话。 赫巡寻来帕子为她擦干净手指,然后将人抱在怀里,非常不走心的道:“孤错了,不会有下回了。” 云楚侧眸看向他,问:“真的吗?” 赫巡点点头,亲了亲少女柔软的侧脸,骗她道:“真的。” 云楚心道这还差不多,她再也不要干这种事了。 她往赫巡怀里蹭了蹭,道:“你说的哦。” * 翌日清晨,园内月季粉嫩的花瓣上滴下积攒了一夜的露水,落在松软的泥土上。 明府府门大敞,明誉乘一辆黑色马车回到府内,他今日休沐,退朝后直接回了府。 犹如以往,高挺的眉骨之下,是一双淡漠的眼,他仍着朝服,阔步走过汀步长廊,回到书房之内。 明珠直到今天才算是消停一会。 前几日她一直在缠着他,要么是除掉沈袖,要么就是除掉云楚,总归是惹到她的都必须要付出代价。 云楚是赫巡身边的人,被看的严严实实,并不好下手,又因为阮枝待云楚这奇怪的态度,也使得明誉并未像之前一样将云楚列为清理目标。 这几日明珠一直缠在阮枝身边,几乎一刻不停的告诉阮枝,云楚是个多么又蠢又坏的人,甚至还威胁过阮枝几句,恰如什么若是再那般待云楚,她就绝食等。 阮枝待明珠向来纵容,根本受不住她这般连番轰炸。 明誉每每想起便觉得心中烦躁,却又不能不管,索性坐在平头案边,随手拿起了昨日刚批发下来的折子。 这几日圣上身体欠佳,暂由太子处理国政,所以这些折子也都是赫巡批注,然后交于内阁再发下来的。 算来是几日前的,所言还是宁州水灾一事。 甫一翻开,朱红批注便映入眼帘。 他熟练的扫过其中关键,却在看完正欲阖上时,在一个并不起眼的位置看见几笔有些突兀的红色小字。 起头处,在他的名字上面。 仅仅贴着他的,写了两个字。 “臣明” 看的出来,是仿着他下面的臣明誉奏写的。 明誉将奏折摊平,目光静静落在那两个小字上。 不是赫巡的字,但这字体叫他看着很是眼熟。 这是他母亲的字。 一个字,字形永远如此,不同的人写便是不同的风格,每个人几乎都风格迥异,抬笔落笔皆有自己的习惯,这是自幼形成的,难以改变的东西。 她母亲的字很有她自己的特点,字体工整娟秀,笔锋却利落无比,在转折时会习惯性的的尾部一勾,同大多数人的书写手法都不太一样。 同这两个小字手法如出一辙,细细看过去,也只有几分不明显的差异。 明誉脸色越发难看。 如若没有记错,赫巡批改这份奏折时,恰是他入东宫求见那一天。 乘墨阁内,除了他与赫巡,还有第三人,是个女子,待在赫巡身前的案桌下。 不仅如此,她还能在臣子奏折上胡乱涂画,放眼整个东宫,也只有一人能够做到。 云楚。 可云楚的字,为什么会与他母亲的字如此相像,就连写作习惯都如出一辙? 恰逢此刻,小厮进来道:“公子,小姐让您过去。” 明誉并未做出反应,目光仍旧紧紧的盯着这两个不起眼的小字。 为什么? 又是巧合吗? 见明誉不理,小厮便又继续催促:“公子,小姐说……” 明誉霍然起身,带落了桌上的一片物品,他拿着奏折直奔阮枝住所。 一路面沉如水。 明珠果真还在阮枝这里。 阮枝正半躺在软榻上,微闭着双眸,似乎不大舒服。 确切来说这几日都是如此,她一受刺激就会头疼,几天前那事已经过去了那么久,却似乎仍旧叫她心有余悸。 场面是怎样变得混乱的她已经不记得了,可云楚在她耳畔那句“阿娘”似乎成了她的梦魇。 她好像听过这个称呼,可却想不起来任何东西,每每一闭眼,这句称呼似乎都会在她耳边重复。 明珠还在乞求:“娘亲,好不好嘛……” 阮枝无可奈何道:“你为何总是这般针对云楚。” “都是因为她啊,是她在殿下面前说我不好,才叫殿下赏赐当众那般待我。” “可你同我说,我又有什么办法?” 明珠道:“娘亲,你…你跟爹爹说说嘛。” 她实在是一天也忍不了了,这次沈袖这样待她都只是觉得愤怒罢了,可云楚却让她觉得有几分危机感。 她知道云楚只是一个长的与阮枝有几分相似的人,威胁不了她的地位,可她仍然不想叫这样的人待在京城,况且上次赫巡当众踩她的面子,叫她颜面尽失,她哪里还能容得下云楚。 如今只恨没能早点让明誉把云楚给解决掉。 她晃了晃阮枝的胳膊:“只要爹爹出手,云楚肯定在京城待不下去的。” 正是此刻,明誉忽然从外院匆匆走进来,房门没关,明誉在门口请了个安便走了进来。 阮枝睁开眼睛,道:“阿誉怎么过来了?” 明誉手里还拿着奏折,明珠也在此刻看向了她。 明誉目光从明珠脸上扫过,然后落在了阮枝的脸上。 只一瞬,就叫他想起了云楚的脸。 “母亲,儿子过来只是想……” 洞开的支摘窗外,徐徐清风吹进来,将平头案上的纸笔吹的沙沙作响。 洁白的白鹿纸被吹起一角,上面是阮枝今早才誊录的《长门赋》。 明誉捏紧奏折,答案已不必再问。 他终于到此刻,才开始正视云楚此人。 但凡云楚出现在几年前,他都不会如此松懈。 因为阮枝一句毫无根据的女儿,他这几年里,几乎调查了近四百个女子。 说来轻巧,可在全国各地搜索符合条件的女子难度可想而知,相似的相貌并非是必须条件,必须是生活经历与阮枝遭遇相符,一开始搜寻只是在发现阮枝的翊川之地,但大多都失望而归,极个别符合条件的也不乏捏造谎言骗取荣华富贵的人。 后来索性连带着一起搜索与阮枝容貌相似的人,光是带回府里让阮枝自己相处,辨认的都有近百个。 数年过去,一次又一次的竭力调查不过是一次又一次的失望罢了。 他对妹妹的渴求,也从一开始的欣喜与充满希望渐渐变成了之后的否认其存在。 近两年里他会偶尔暗中帮明珠处理一些与阮枝相貌相似的人,次次明珠都以为他帮她斩草除根。 但其实他仍会在简单调查其背景后,将人暗中送走。 他知道自己为何没有如明珠所愿,不过是因为他再失望,再否认,心里总还存着一线希望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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