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说了不如不说,墨画哭笑着脸道谢:“谢过黄医师。” 这边,桑桑尚且病在床榻上。 柳儿搭上一青帘小马车到了西城角边一小院里。车刚停稳便急急忙忙跳下车,青竹在一旁看的心惊肉跳“柳儿姑娘,小心脚下。” “知道了,知道了。”柳儿头也不回就钻进那弄堂里,寻着一颗大柳树,那院落便是她要找的。 跑了几圈,拐过一街角,看到柳树光秃秃的枝条从围墙里伸了出来。 柳儿四下看了看,周围寂静无声,院门紧闭。 此处居住的大多是小官家的家眷,不知为何墨画姐姐要让她来此送信。 但让她办的事,她一定要办好。 小丫鬟第一回 出这么远的门,捏了捏拳头看着一扇红色脱了些皮的大门上前。拉起门钹叩了几下门,没有动静又叩了几下。 过了一会儿门开了,青衫青年探出头来,面上无甚表情问道:“姑娘找谁?我家大人今日上值未归。” 不知道找谁,总不会是来找自己的。流年想到主子那张脸,估摸又是哪家小姐派了丫鬟来送殷勤的。 这几日,见得多了去。他由新奇新鲜逐渐麻木,这套话翻来覆去也不知道说了多少遍。 柳儿见了是那日茶楼的人,当下一急:“是我,是我,流年小哥。我跟着银屏姐姐身边的。” 银屏,世子妃身边花容月貌的大丫鬟。 流年眼底亮了下,抬起头来,看见一张熟悉的脸。 见人认出了自己,柳儿连忙将怀中信笺取出,声音急切:“我家主子说给萧公子的。” 说完柳儿便提了裙边跑走了,让青竹驾车离去还不忘去胭脂铺子里快速挑了盒胭脂。 流年拿着信笺,门外头已跑没了人。 他在门口愣神片刻,屋里头一道清隽的声音传出,若汩汩溪流落在松下岩石:“流年,门外是何人?” 他一激灵,连忙阖上门,向里头跑去:“公子,来了丫鬟是世子妃身边人,说有要事与您说。” 他进了堂屋,萧锦年放下手中书卷,眉目清朗,眼底仿若带着和煦的春风。 看着他伸出的白皙手掌,流年赶忙低头奉上信笺。 萧锦年拆开信纸,从上至下看完,素来带笑的嘴角此刻不笑了。 流年在一旁忖度这信里写了些什么,让公子变了色。 “备马,现在和我去城外。”冷不丁听到吩咐,流年身子一抖,道了声是。 低头去牵院子外头马厩里的马。 他拉着马缰,小心地扯了马到院子门前。 这祖宗金贵,买了两匹可花了老不少钱呢。公子挣的钱白花花的银子哗地一下流出去,可心疼死他了。 但公子做了官,京中行事没个马不方便,总不能每次出远门都雇马。 算下来,也不是长久买卖。 萧锦年不知道流年牵个马想了这么多,将一些物甚装进包袱里。他便翻身上了马,两腿加紧,从巷里驶去。 他这离城外头也近,在马道上过不了多久就能到。 北希兄入京,桑桑竟然病了,那段殊做些什么去了?! 大理寺卿这段时日有何密旨,要务缠身?他拉着缰绳的手紧了紧,脑中搜罗这段时日的讯息。 . 又是每逢十五沈氏礼佛的日子,淑怀上门来探望。 县主亲至,身为国公夫人自是要相迎。 小佛堂内,沈氏穿着菊纹上裳,手中一下一下敲着木鱼。 淑环走了进来,她起身和善地笑了:“县主这样挂念我,真是比我府上那些个丫头都贴心。” 她上前放下手中匣子,亲亲热热拉了沈氏的胳膊,亲昵笑道:“瞧伯母说的什么话?淑环只嫌现如今想与您亲近机会都少了。” 话里话外是指桑桑入了门,她入府便要避些嫌。 毕竟,她喜欢段殊,人尽皆知的事。 沈氏拿着佛珠的手指顿了顿,看向她的笑颜。如今敢这样打趣自己想来是放下了。 她拉着人在蒲团上坐下,安慰道:“县主貌美,性子可人,太亲近怕是他人会讨了嫌。只想与县主多待会儿。像我这般的妇人,若不是家中无适龄儿郎,都想讨县主入门。” 段离为庶子,自是不在这人选内。 两人相谈甚欢,最后淑怀拉着的手娇俏笑道:“过几日还真想与伯母多多亲近。太皇太后她老人家寿辰,淑环想为她挑选一佛经,但又实在不懂。便只好来求伯母了。” “过后我誊抄了,也给伯母一份!” 一番话说的漂亮,引的沈氏露了些笑脸直道促狭鬼。 “好,县主有心了。过段日子伯母定会赴约。我这枯燥无聊,你们小辈不喜,去寻姐儿们玩去吧!”沈氏接过了话茬,晓得她此番来挑佛经是借口,定是有事。 但沈氏不戳破,重新拿起木鱼敲了起来。 有什么事过几日便知了。 “淑怀先谢过伯母了,不打扰伯母礼佛,先告退了。”她心中目的得逞,弯膝福了礼,低头瞬间大红的唇边勾起笑。 今早接到段皎的信,她便知道这次的事,不成十分也要成□□。 走在日光下,看着天空那边一院落的琉璃瓦闪着光。 隔着许多路,她便知道那是苍梧院,肖想许久想入主的地方。如今,倒被一个低贱女子占了去。 想着消息来报,那贱-人的丫鬟带了信去找探花郎。 果然,低贱的人就该配低贱的人。 殊哥哥才离京,就这般迫不及待了。 过几日,看她还如何待在那位置上。淑环笑的可怖,眉眼间狠厉一闪而过。 . 城外驿站,进城必经之路上一匹乌黑油亮的大马儿被系在路边一柳树上。 萧锦年站在路边一亭子里向远处看,目光沉沉带着穿透力。 天光渐渐大亮,路边远处尘土飞扬,马儿踢踏声由远及近。 一匹棕黄马儿上来人穿了一袭玄衣,头戴一冠,面庞坚定俊美生的与桑桑有些像。 他也瞧见了路边挡着路的那匹黑马,听见声响也不抬头,打了个响鼻自顾自低头吃着草。 他连忙停下,也叫停了后头的车马。 须臾听见边上传来一道熟稔的声音,“北希兄,阔别多年,别来无恙啊!” 一白衣公子芝兰玉树之姿,拱手作揖。 定睛看了看,北希开心地大叫,跳下马儿来,声音略带激动:“锦年兄。” “早闻你高中探花,离的远还没来及恭贺呢!!”他最是敬佩读书人,那儒家典籍,四书五经自小一读就头疼。 只喜欢拨弄算盘,家父家母惋惜过后便也不再强求他。 如今,北希只恨自己无能,若他也入仕,妹妹就不会这般心惊胆战。 思及此,他偏头看了看城门口。 守着关卡的士兵把持着城门,一个一个等着看路引的百姓排着长队。 “可是再看世子妃?”萧锦年在一旁开口点破。 拉了黑马的马缰他继续说道:“今早桑桑来了信,说有急事出不得府,让我代替商量这事。京中铺面那几个掌柜的已经打过照面了。” 以前,他们三人自小要好,北希也没有多怀疑。 便跟着进了城,招呼着后头车队跟上。 两人一路就通商和成为皇商上供的丝绸绫罗讨论了一番,北希顾不得休息让车队找了客栈住下。自己和萧锦年去了城内丝绸铺,京郊绸缎庄,还看了桑户种的桑苗。 一通忙活下来,两人上了茶楼。 北希将一锭银子放在桌上,招呼着小二:“小二,上壶好茶来。” 脖上挂着白汗巾的店小二见大堂内来了两个俊美公子,身上穿的皆是不凡。一路小跑着端了壶茶过来,口中念叨:“客官,上好的毛尖来喽!” 北希接了茶壶为萧锦年先沏上一盏茶,推至他面前。 脸上带着陈恳郑重,双手相扣紧了紧,琢磨着开了口:“锦年兄,你知道我的,往前北家显少入京。你在这京里当官,不知道桑桑她,她夫君是怎样的人?对她好不好?” 问他这事是不太好,但北希实在是无法子。 昨日晚间将一批上好药材送入了显国公府,和门房说是世子妃娘家送来的。 他手下的人来报说国公府下人态度敷衍,见了人一直打哈欠,面色言语虽恭敬但无形间透着轻视。 萧锦年浅酌了口茶,垂眸看着茶汤澄澈。 白皙的手指握着杯盏,不知在想些什么。 过了一小会,他抬起头看向北希,“段世子近日不在府上,北兄不如等上几日,等他归来再去上门看望。” 桑桑正病着,若不是实在下不来榻,也不会是丫鬟来传信,还让自己经手。 此刻,两人还是不见面的好。 他沉吟了片刻,再度言道:“段殊其人,桀骜不驯,不谈他为国做了多少。只说平日里,坊间多传其性子阴晴不定。我亦见不上桑桑几面,心甚忧!” 一番话说的北希心里头七上八下的。 他本想上门去拜访探望,但萧兄说段世子近日不在。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他想着回头往国公府送的礼再厚上几分。 他这个做哥哥的无能,只能为桑桑做到这么多。 如是想着,心头难过的很。 只有快些筹谋眼下这事,成了皇商,让桑桑在府里头腰杆子硬些。 北希拿起那盏茶,一口饮尽。 起身抱拳作揖:“萧兄,我在京中还能再待两日。已经与西边那商人约好了,今月底去交那货。在京中的一切,劳烦你照看些。小妹,小妹她,我下次定登门。” 萧锦年道了好回敬了茶。 时间转瞬即逝。 两日后,桑桑好了些。 常言道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 她穿着衣裳略显单薄,坐在铜镜前拿起了胭脂抹上。 听着墨画在一旁说这几日的事。 阿兄入京,待了没几日便走了,是锦年哥哥替了她与京中各铺面商榷。 她紧握的手掌传来刺痛,恍然回过神来,指甲竟断裂了。 耳边是丫鬟的惊呼,一人连忙拿了巾帕止了血,一人大呼去拿药。 桑桑仿若听不见,由着她们去。 包裹好后,她起了身,语气平淡,气若游丝:“墨画,为我更衣。我要去谢谢锦年哥哥。” 墨画担忧地看着主子,低头道了声是。 取来裙衫,主子大病初愈容色憔悴了些,着些鲜亮的衣裳想必会好很多。 墨画挑了件古烟纹碧霞罗衣,替桑桑系紧身前宫绦,披上了件云丝披风。 美人眉眼含愁,眼角微红,我见尤怜。 几人一道出了门,去了上次的茶楼。 那头,淑环看着底下丫鬟跪在下头禀报,指尖挑了些口脂,声音带着些许笑意:“你说,你确定看见的是北陌桑那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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