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宛嗯了一声,又继续跟上。 午后,用过饭,白王便直接去了书房,尹宛无所事事便在房中小憩。 不过在明煦殿没有归家的感觉,她在榻上翻来覆去,翻了十几个来回都未睡着。 最后躺着也难受,干脆披着衣裳下地,坐在窗边发呆。 无聊啊,当真是无聊之至,不知道去了凛州以后还会不会这般无聊。 还真是想念府里啊,时时刻刻都是自由自在的,不用考虑这考虑那,畏手畏脚。 春见从外头端着热梨汤进来,发现她对着支摘窗发呆,脸颊红通通的,忙将梨汤放在桌上,跑过去关上窗子。 “小姐,你脸都吹红了,可别再对着窗坐。” 支摘窗一关上,凉风被阻在外头,殿内霎时便暖和了起来。 尹宛将衣裳拢了拢,抬手捂着还有些发烫的脸颊出神。 若是一开始父兄教她舞枪弄棒该多好,既可以强身健体,又可以促进身子恢复。 不像现在,活成了一朵娇滴滴的海棠花。 风一吹,雨一淋,便脆弱的不像话。 不过这一切还得归结于其母亲李氏,李氏生产完便大出血几乎到了药石无医的地步。 她深知自己这些年陪着夫君在战场厮杀并不安稳,便想自己的女儿绝不能步她的后尘,一定要将她养成一个娇滴滴的大家闺秀,寻个文官安安稳稳过一生,她方能安心。 尹父红着眼答应,自此以后,只要是在府中他绝不舞枪弄棒,也不让长子影响女儿。 在一众仆从和尹氏父子的精心呵护下尹宛倒是成长的十分好,成了一朵娇滴滴的花儿。 尹宛虽然也时常好奇卫国大将军在战场厮杀是何种模样,但每次一问出口,尹父便以太过残暴不适合女儿家知晓给制止了。 久而久之,她深知父兄不想告诉,便也不再痴缠。 反正,人各有各的活法,父兄既然不让她舞刀弄棒,自然是有他们的道理,她乖乖听着便是。 但是没想到,她这会儿竟然因为被白王问了一句为何脸红,而开始后悔没痴缠着父兄教她学习。 若早年便授她武艺,身子都不知道有多好,更别说什么脸红之症了。 “不打紧的。”尹宛撇撇嘴,有些郁闷道。 “打紧的很,小姐,公子出门前刻意叮嘱过我,一定要好好照顾你,可不能随意敷衍了之。”春见端起桌上还冒着热气的梨汤用手碰了碰碗沿,觉着不烫了才递给尹宛,“小姐,这天气甚是干燥,喝些梨汤可以润润脾肺。” 尹宛接过,抿了一口。 春见趁她饮梨汤的功夫,已经从尹府带过来的妆奁里取出了甘草膏,拧开盖子用小勺取出少许,轻轻涂在她泛红的脸颊上。 “小姐,之前都快好了的,怎得忽然又加重了?” 尹宛肌肤极嫩,吹弹可破,是让人极其艳羡的存在。 但如此美好的皮囊却也有缺点,十分敏感,被热风或者凉风一刺激便会发红。 不过好在已经寻神医给诊治了,神医还专程为她制作了甘草膏。 用了约莫一个月,肉眼可见的得到了极好的改善。 神医说过,用上他特制的甘草膏最多两个月便能彻底治好这病症。 明明前几日看着都已经快好了,怎得今日突然又变严重了? 春见开始胡思乱想,该不会那神医做的甘草膏有什么副作用吧? 脸上可不比别处,万一给整的毁了容那该如何是好。 春见越想越感觉浑身汗毛倒竖。 老爷与公子走之前可是再三叮嘱,一定要护着小姐,他们回来若是看见小姐脸坏了岂不是要唯她是问。 尹宛本来忘了脸红之事,但没想到春见忽然问到,让她的思绪一下子便拉回到了莲花池边,心中忽然涌起烦闷。 “还不都怪太子,今日你送东西先走了,我在外头等白王回来,没想到太子过来了,将我逼的险些掉进池子里。” “这都不算什么,最重要的是他在关键时刻拉住了我,那挨千刀的手还放在这儿,当真是阴魂不散。”尹宛柳眉倒竖,手指着自己的腰气的呼吸都急促了不少,“最关键是我从那里惊慌失措的跑走,在行廊处好巧不巧的遇见了白王。” 当时她有些心虚,觉得自己对不住白王,一紧张脸便红了。 后来走路不知怎得又撞了白王,脸便更红了。 春见算是听明白了,原来是这么回事儿。 倒是她冤枉了那神医。 怪不得呢,先前儿小姐一回来便吵着要准备热水沐浴,当时还挺纳闷的。 她陪着尹宛十载,从未见她要求要在午时沐浴过。 不仅如此,小姐一洗便洗了快半个时辰,可将她在外面吓得不轻,还以为发生了什么大事。 现在看来,确实是大事。 春见谨慎的朝外头看了一眼,见外面没人走动,才伏在尹宛耳畔小声问道,“小姐,那王爷有看到吗?” 尹宛摇头,“不曾。” 春见有些不放心,继续追问,“那王爷当时的脸色如何?” 白王是个什么样的人她现在还没看出来,只因为相处的时间太短了。 但她相信,若是王爷真的看见了这事儿,心里怎么着都会不舒服的,即便他对小姐没什么感情。 尹宛想了想,说道,“好像没什么变化,就同平日一般面无表情。” 春见哦了一声,这才放下心,“没表情那就应该没问题。” “只要我们离开京都去到凛州便一切都好了,小姐,今日就当是被狗咬了一口吧。” “嗯。”尹宛点点头,提醒她,“这事儿往后都别再提了,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春见麻溜儿点头,“必须的。” 尹宛又捧着热梨汤饮了一口,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问道,“对了,春见,你说我们前几日寄给父兄的书信是不是都到了?” 那信可是和御赐之物一道走的,用了最快的速度呢。 “到了。”春见信誓旦旦的说道,“肯定到了,这会儿老爷与公子指不定正在看信呢。” 边陲小城渭城。 卫国将军尹樾大汗淋漓的从演武场下来,随意抹了一把额头的汗,径直走向蓄水池。 站在池边,他摘下兜鍪,用满是茧子的手捧起水就往脸上招呼。 边境气温要比京都低上不少,才过仲秋,池水已然十分寒凉刺骨。 他将水浇在脸上,冰水与热汗相遇的一瞬间撞出滚滚热气,将他那饱经风霜的脸笼罩其中,霎时便红的像刚出锅的大闸蟹。 平日里尹颢若是看到父亲这般模样定会调笑一二,但今日却怎么都笑不出来。 “父亲,出事了。”他惨白着一张脸跑过去,手中还攥着一道明晃晃的圣旨与书信。 尹樾被热气笼罩,看不清他手里的东西,只以为敌人又来犯,忙带上还未干透带着汗味儿的兜鍪,执起长矛便要翻身上马。 尹颢慌忙拉住他,急道,“不是敌情,是宛宛出事了!” “啊?”尹樾顿时脸色大变,将手中长矛扔给一旁的小兵。 出现敌情他不怕,大不了与之殊死一搏,最怕的是听到宝贝女儿出现任何不好的消息。 “出什么事了,你倒是快说呀。”他捏住尹颢的肩膀,焦急如焚的吼道。
第11章 011 尹颢赶紧将圣旨与书信递给父亲,说话时几乎带着哭腔,“他们趁尹家无长辈在府,将宛宛就那么嫁了!” 八尺高的男儿斩杀敌军之时,被敌人刺中胸口疼的浑身颤抖都没落泪,却在看到宝贝妹妹被迫成婚一事上落下混着黄沙的热泪。 虽然尹宛信中写着自愿嫁给白王,但他并不相信。 直觉告诉他,这其中定有什么猫腻。 要不然也不会在五日之内将她嫁了,还要她五日之后跟着白王去凛州封地定居。 尹颢气的都想砍人,双手紧握成拳,臂上青筋暴起。 尹樾也好不到哪里去,看圣旨时几乎都是咬牙切齿的。 尤其是在看到最后几句抚慰之话时,脸色更是黑成了锅底,就连饱经风霜的皱纹里都沸腾着杀气。 “父亲,要不我修书一封,申请回去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吧?”尹颢忍不住问道。 他实在是太想知道京都到底发生了什么。 尹越到底是老练些,即便是气的要死也没有在外面失去理智。 他对儿子摆了摆手,冷静道,“进去说。” 尹颢应声是,父子俩一前一后走入主帐。 一入内,还不等自己儿子提话头,尹樾便‘啪’的一声将手里的东西摔在桌上。 不过转头,他又像心疼宝贝疙瘩似的将书信捡起来,轻轻拍了拍,将闺女提字的那一面紧紧贴在布满兵戎划痕的胸前盔甲上。 信是闺女写的,得好好护着。 “不知宛宛现下如何了?我可怜的闺女,还说等年节时候申请回去看看,再给她挑一门好婚事的。” 这下子全部都被皇帝老儿搅和了,真想将他狠狠骂上一顿泄恨。 不过这想法也只能藏在心底,不能拿到明面上来说。 毕竟他是君,他是臣,忤逆犯上要不得。 不过尹颢却没他想的那般多,见父亲大有息事宁人之意,直接说道,“父亲,朝廷当真将我们这为国效力的人放在眼里吗?宛宛成婚这样大的事情他们都能随意处之,当真叫人气愤。” 到底是血气方刚的年纪,说话十分直白,句句带刀,锋利无比。 “什么明君,我看就是个昏君,即便赶不上婚期,最起码得先通知一声吧。走个八百里加急提前两日不就收到消息了,还偏偏弄个六百里,依儿子看,他们就是故意的,我觉得我们就得找他们说道说道,让陛下给个交代。” 尹颢这番话简直都说到了尹樾的心坎而上。 他在心中为儿子竖了个大拇指,暗暗赞道,当真有老子当年的风范,骂得真好哩。 不过夸归夸,斥责还是要斥责的。 “颢儿,休得胡言,当心吃到嘴上不把门儿的亏。来送恩礼的大臣还在营帐里候着呢,你再瞎说仔细让人听见,再被那些文臣参一本。” 父亲一提点,尹颢倒是不情不愿的闭了嘴。 但他面上看着是听进去了,但是心里却更加气愤,连带着将那几个文臣都厌恶上了。 呸!什么狗屁文臣还总看不起武将,动不动要参一本,时不时便弹劾一下。 说直白点儿,没有他们武将在外御敌,他们文臣有个屁的安稳日子。 若是某一日武将被挤兑没了,叫他们来披甲上阵杀敌,只怕是一见到嗜血的敌军便会吓得屁滚尿流。 什么东西,呸! 尹樾最是懂这个儿子,见他薄唇紧闭,知道他心中定然忿忿不平,遂安慰道,“陛下这般着急将闺女嫁给白王殿下定是中间发生过什么,你老子虽然人在边境,但京都不是没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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