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妃原本坐在床榻上正在同昏睡不醒的陛下说些什么,突然被打扰脸上挂着明显的怒容,回头看到皇后还有她手中的凤印愣了下才讽刺的笑了起来。 “皇后娘娘这是何必呢,不知道的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呢,竟然连皇后凤印都拿出来了。” 皇后先是走过去看了一眼床上的陛下,见他只是昏迷但明显还是活着的才微微松了口气,转头对上了刘贵妃:“贵妃,既然陛下病了,按照祖宗规矩,宫中凡五品以上嫔妃都要前来侍疾,贵妃这些日子肯定也累了,本宫已经通知了慧妃和徐婕妤,今日便让他们在此处吧,贵妃可以回去休息了。” 贵妃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沉了下去,她同皇后认识十几年便不对付了十几年,但基本都是她单方面的欺压,如今皇后突然用这种语气同她说话,她还有些不能适应。 不过—— “皇后,本宫不累,陛下也想本宫在此处守着他,慧妃都几年没伺候过陛下了,她能伺候好陛下吗?” “伺候陛下是她的职责,就算几年没有伺候过,本宫相信她也不会忘了自己的本职,况且徐婕妤也在,出不了岔子。” 贵妃沉着脸,双眼直视着她,像是要从她脸上窥探出她的想法。 半响后,可能是没能从她那张面无表情的脸上看出什么,她冷笑了一声,毫不客气的嘲讽:“皇后娘娘真是好心,只是臣妾不明白,陛下之前好好的,娘娘没想着替陛下分忧,如今陛下病着,娘娘却着急往陛下跟前塞人,不知……是何居心啊?” 贵妃擅长的倒打一耙,恶人先告状,宫中不少人在她手上吃过亏,这些把戏都让皇后觉得厌恶不已:“本宫做什么,有什么居心,本宫没有义务告诉贵妃,贵妃真是得宠太久了,忘了自己的身份了吗?” “你!”若说刚刚贵妃还只是不屑,听到这话后便是暴怒,她的身份一直是她不能提及的伤痛,也是她对武帝怨恨的原因,口口声声说着喜欢她,却从未想过让她做皇后,让她做妾,永远都要屈居在这个老女人之下。 皇后避开了她的手,眼神中是贵妃从未见过的沉寂,像一潭死水一样无波无澜,却又像掩藏着无数风浪,竟让她产生了害怕的感觉。 回神的时候她才发现自己竟然避开了皇后的视线,这是从来没有过的情况,让她懊悔不已。 皇后已经收回了视线:“贵妃回去吧,贵妃若是担心妃嫔们伺候不好,本宫亲自在这守着!” “呵,皇后还是回去吧,皇后娘娘只怕也没比慧妃好到哪里去,慧妃好歹还前些年还伺候过陛下,皇后”她嘲讽的瞥了一眼,眼中充满了不屑:“恕臣妾直言,皇后有多长时间没见过陛下了?” “本宫不需要天天见着陛下,本宫同陛下成亲近三十年,贵妃还未及笄时本宫就已经同陛下是夫妻,陛下长什么样早就刻在本宫心里,陛下喜欢什么,讨厌什么没人比本宫更清楚,贵妃不必冷嘲热讽,若是陛下不要本宫伺候,也只能他本人同本宫说,否则直言不是陛下的金口玉言,旁人说的再多也无用!” 这是第一次,皇后用自己的身份压人,也是第一次明确的告诉贵妃,她之前所做的一切,在她面前不过是跳梁小丑,她只是不想计较,并不是真的害怕。不管陛下是不是真的厌倦了她,只要还未废了她,只要她还是皇后,贵妃就不能把她如何。 至少明面上不能如何。 贵妃负气离去,走的时候对着皇后留下一句走着瞧,皇后心知她绝对不会善罢甘休,可如今她也没有别的法子,至少在唐相调查清楚一切之前,她要尽可能的在陛下跟前守着,避免发生一些不可控制的事情出来。 她侧身看了一眼龙床,床上的男人闭着眼在昏睡,因为岁月的增长,还是不可避免的在他脸上留下了痕迹,和女人的苍老不同,他脸上的痕迹,却更像是一种阅历,充满了成熟男人的魅力,不显苍老,更加英武不凡。 这样平静祥和的场景好像许多年不曾见过了,不知不觉的她走了过去,靠在了龙床跟前。 床上的人年轻的时候曾同唐相一起并称京都双绝,唐相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科考能连中三元,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先帝曾称之为文曲星下凡,十五入仕,二十便能居相位,成为百官之首,是天才中的天才。 能和他并称,武帝注定也不可能是普通人,抛去他天潢贵胄的光环,他幼年不得宠,母亲身份也不高,凭着自己在战场上出生入死才树立了自己的威信,慢慢有了自己的势力,最终在继位之争中把一众兄弟全部踩在脚下,登上帝位,这样的人注定天生就会吸引女人的目光。 两人一文一武,不仅才干出众,长相在整个京都更是鹤立鸡群的存在,当年这两人引得多少女人疯狂,不过唐相有青梅竹马,丞相夫人身份高贵,是清流世家之后,两人十分般配。 而她能嫁给武帝,好像更像是天上掉馅饼,至少京中不少人都是这样觉得的,她虽然出生不差,可比起丞相夫人她没有才女的名声,长相也算不得绝色,只能是普普通通,别人夸赞的时候也最多说两句性子娴静,可这也实在算不得什么能耐,她至今不明白武帝当年为何会上门求娶,两人成亲后也曾相敬如宾过,可在他们的第一个孩子过世后…… 她突然回过神来,猛然发现自己的手不知不觉的伸到了武帝的面前,差一点就抚上了武帝的脸,她像是受了惊吓,立马把手收了回来,然后毫不留恋的转身,远离了那张龙床,也不再看床上的男人。 唐相出宫后没有立即行动,而是一切如常的回了相府,同往常一样陪着妻女用膳后,还逗了一会外孙。 云舒实在看不明白父亲的心思,看父亲这样闲心,她在心中隐隐猜测难道外面的是谣言,其实陛下无事。 但等康儿睡着了,她刚准备带康儿回房间休息的时候,父亲突然叫住了她,让她把孩子交给了母亲,她有些怔愣,但还是乖乖听话了,等人都离开了之后,父亲的脸色突然严肃起来,他看着她说了句让她完全出乎意料的话—— “舒儿,父亲有件事需要你帮我去做,现在只有你做才能不打草惊蛇了。”
第63章 、邀请 云舒是第一次到顾晏之的府上, 顾晏之现在住的府邸,是进京后陛下赐的,和大多数官员的宅邸一样, 并没有什么特别。 明明是第一次去,府上的每个人见了她却都像是认识许久一样, 门房热情的把她迎了进去,进府后丫鬟上上来了茶点点心都是她喜欢的,若是说巧合, 这未免也太巧合了一点。 没给她时间多想, 她刚坐下没一会顾晏之便跑来了,看着她有些惊喜:“真的是你?他们来报我还有些不敢置信。” 唐云舒扯了下嘴角放下茶:“来的突然,叨扰了。” 顾晏之大咧咧的在她旁边坐下来了:“怎么会,你可是我平日请都请不到。” 唐云舒笑了笑:“本不想打扰, 只是……你好像许久没去府上了,怕你出事所以来看看。” 顾晏之愣了一下,接着脸上露出狂喜:“所以是你想我了?天地可鉴,不枉费我前些日子厚着脸皮天天去相府蹭饭。” 唐云舒脸一红,连忙否认:“我没有,是康儿,康儿总念叨。” “哦~”顾晏之一个音节拖的老长,语气有些失望脸上却尽是调侃:“原来是康儿想我了啊!真是没白疼他, 比某些人有良心多了。” 这话唐云舒没法接, 喝了口茶糊弄过去。 过了好一会, 她才顶着顾晏之的眼神, 硬着头皮邀请:“所以我……我想问你今日可有空, 能不能去看看他, 免得他老是提起。” 这可是她第一次主动邀请, 就算以前对江允恒也没这么主动过,顾晏之自然明白,像是捡了大便宜一样,欣然应允:“这可是我的荣幸!” 说完这句他立即起身,整了整衣服,对着还在怔愣中的云舒到:“咱们现在就走吧,可别让小家伙等急了!” ……倒也不必如此着急,云舒想说。 不过这本来就是她今日的目的,如今顾晏之这么积极,她也算完成任务,悄悄松了口气,同顾晏之一起离开。 两人到了相府便直奔康儿的房间,打开房门却发现房间里不止康儿,唐相竟然也在,康儿在他怀里已经睡着了。 三人见面,唐相见到顾晏之脸上毫无意外,顾晏之竟也一样。 云舒关了房门从唐相怀里抱走康儿,小声说到:“清苡在外面守着,父亲放心。” 说完她便远远走到一边坐下,一边安抚着康儿,心思却全在那两人身上。 顾晏之没有丝毫疑惑对着唐相见礼后在他对面坐了下来,语气一如既往的吊儿郎当:“唐相有事吩咐,直接让下人找下官就好了,何必还让云舒亲自跑一趟呢,真是让我空欢喜一场啊!” 唐相亲自给他斟了一杯茶推了过去:“我倒是想,只怕下人请不来顾大人。” 这杯明显于理不合的茶,顾晏之竟然丝毫不顾及的拿起来喝了一口:“丞相说的哪里话,下官最近虽然身体不适告了假,但是丞相召唤下官肯定不敢不来。” 唐云舒这才知道父亲为何一定要她去请,朝中形势紧张,顾晏之竟然在这时候告了假,明显是有意躲避,他不想掺和这些朝中争斗说的过去,但不明白父亲为何一定要找他,虽然她也不明白父亲为何会觉得她一定能请得到,但事实告诉她父亲确实猜对了。 两人寒暄了一会后,接下来说的话唐云舒就开始听不明白了,估计是朝中秘辛,她也就不去听了。 只是父亲如此小心,可以想见只怕朝中格局已经到了千钧一发的时候了,自武帝登基后,朝中政局安稳,她似乎从未想过有一天会出意外,若是真出事了……她看着怀中的康儿,手中不自觉收紧。 无论如何,谁都不能伤害她的孩子。 两人并没有讨论多久,大多时候都是父亲说着他们彼此心照不宣,而她半句也听不懂的话,而顾晏之就在一旁露出高深莫测的笑。 两人最后到底谈的如何,有没有达成一致,唐云舒都不得而知,她甚至觉得父亲让她做掩护都有些多此一举,他们说的话就算听到了估计也没人听得懂。 父亲离开后,康儿刚好醒过来,看到顾晏之在惊喜的扑到了他的怀里,唐云舒其实没有说假话,康儿确实时常念叨他,她也不知为何康儿竟会如此喜欢顾晏之,明明之前对江允恒,就算江允恒离开了两年,康儿也不过偶尔提起两次,但不过几天没见到顾晏之,就已经问了她许多次。 顾晏之陪着康儿玩了会,又用了膳才离开,她破天荒的亲自送他出门,因为总感觉他有话要说,可一直到出了门离开,顾晏之都什么都没同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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