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翩翩听到这话后感觉鼻头有点发酸,不管是做将军还是做王爷,或者是现在做皇帝,他好像一直在努力扶持她,除了娘家人,他还在帮她培养她自己的势力,女官是第一步。 一家子在昭阳宫一起吃了顿平和的午饭,谢景元陪着柳翩翩午休了一会儿,又一起去御花园玩耍,还去校场跑马射箭,然后才去御书房。 成堆的奏折已经堆在那里,夫妻两个并排坐下,一起看奏折,各看各的。 底下人把奏折送上来时已经分了类,除重要官员任命和军务大事,其余什么事情柳翩翩都会看。 然而看着看着,柳翩翩看到一封让她十分不痛快的奏折。 有一封联名奏折,奏请谢景元广开后宫,开枝散叶,扩大皇族。最重要的是,这封奏折不是一个人写的,而是联名奏折。 礼部侍郎、御史大夫、国子监祭酒、太学博士等一堆的人,全部都是文官,甚至还有原来镐京来的人。 谢景元几乎是瞬间就发现她的异常,伸头一看,也皱起了眉头,一把捞过那本奏折:“这个给我,你看这个。” 他把手里一份户部上的奏折给她看:“这是户部这个月的钱粮花销,一堆的数目,我看的脑瓜子疼,你帮我捋一捋,看看他们有没有算糊涂账。” 说完,谢景元盯着手里的那一份联名奏章,一个一个研究上面的名字。 柳翩翩没有再去过问那一封奏折,继续专心干自己的事情。 等快天黑的时候,谢景元先放下笔:“翩翩,你先回去,我稍后就来。” 柳翩翩看他一眼:“陛下要瞒着我做什么事情?” 谢景元伸手给她捏了捏胳膊:“不要小看这一封联名奏折,这后头的事儿多着呢。说要给朕纳妃,只是个幌子而已,朕得挖一挖里面的事儿。” 柳翩翩哦一声:“双平可能正等着你呢。” 谢景元笑起来:“朕说的没错,知朕者皇后也。” 打发走了柳翩翩,谢景元让人叫来了陆双平。 陆双平进来后先正经行礼:“臣见过陛下。” 谢景元抬手将那封奏折拿起来:“你自己看看。” 陆双平躬身走过来,双手接过奏折一看,面色如常,随后将奏折放在铺着明黄色桌布的案桌上,轻声问道:“请陛下吩咐。” 谢景元靠在椅子上,过了好久才道:“静悄悄地查,看看这些人家里是个什么情况。还有,这上面署名的人,朕看着没有一个像是能撑头办这事儿的,务必要把后面这个人找出来。不管是在朝还是在野,有这么大的能量,朕屁股底下这椅子都开始发烫。” 陆双平拱手道:“陛下放心,臣定挖地三尺,找到幕后主使。” 谢景元又嗯一声,然后问道:“三妹妹找到了吗?” 陆双平低声道:“有了点线索,估计三姐姐有些害怕,暂时不敢回来,她带着秦孟仁的孩子呢。” 谢景元的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尽快找回来,或者让谨言写一封书信,在那孩子心中,谨言的话应该是比较可信的。” 陆双平点头:“臣遵旨。” 谢景元见他比自己还严肃,开了句玩笑话:“怎么样,你家里捋顺了吗?” 陆双平知道谢景元说的是立夏的事儿,叹了口气:“臣第一次感觉到一根蜡烛两头烧的感觉。” 谢景元笑起来:“ 朕当年不也是的,好不好的忽然多了个平妻,还多个了大儿子,想说理都没地方。” 陆双平难得跟谢景元拉起了家常话:“文贞说立夏这样子也没法放出去,只能养着,还说要给她个姨娘的名分,也能算正儿八经的陆家人,我没答应。” 谢景元嗯一声:“不给是对的,客居在你家,她永远是恩人,别人也不敢小瞧她。若成了姨娘,虽然是一家人,地位却下去了好多。你千万别相信女人大度的话,你要是照办了,等着吧,她们会一直记着的。” 陆双平笑了起来:“臣多谢陛下教诲。” 谢景元又端起茶盏:“你去吧,尽快把这两样事情办妥。” 陆双平行礼告辞,谢景元一个人坐在御书房里沉思许久,然后起身往昭阳宫而去。 炎热的夏季,太阳已经偏西,皇宫里的燥热终于减轻了一些。 谢景元今日走得非常慢,一路走一路观察路两边的宫墙、宫殿与路面。路上很多宫殿都是空着的,谢景元看着那些琉璃瓦片和雕梁画栋,心里清楚,外头很多人想住进来。 这里的富贵太大了,只要能住进来,整个家族都能飞黄腾达,若是能生下皇位继承人,将来更不可限量。 谢景元眯着眼睛看着那些宫殿,心里嗤笑一声,抬脚回了昭阳宫。 几个孩子都在屋里玩,谢景元特别喜欢这种感觉,他从外头回来时,妻儿都在家里等着他。一旦有了新人,这份安宁就会被破坏。能不能多绵延子嗣他不知道,但他知道这屋里几个孩子就要陷入危险。前朝要开始党争,百官开始站队,百姓要开始遭罪。 柳翩翩笑眯眯地看着谢景元:“陛下回来了。” 谢景元自己脱掉外衫:“这么热的天,还要穿几层衣裳,真是要命。明年夏天我们搬到园子里去住。” 柳翩翩给他端了杯凉茶:“明儿在屋里摆个冰盆吧,这么热的天,我不会咳嗽的。” 谢景元坚决反对:“不行,这会子是不咳嗽了,秋天又要咳嗽。秋天你还要帮我查户部的账呢,那些老油条,算账比谁都精,我一个人肯定要被他们糊弄。原来还能指望你哥,现在你哥在吏部,他不好去插手户部的事情。” 柳翩翩话锋一转:“明儿我要跟陛下去上朝吗?” 谢景元犹豫了好久才道:“明日你别去,我带着阳哥儿去。” 旁边的两个孩子敏锐地发现了父母之间氛围的变化,姐弟两个互相对视一眼,低下头继续带着团哥儿玩。 柳翩翩先笑起来:“也不是什么大事,陛下不要放在心上。依我看来,无非是一些前朝余孽罢了,陛下文功武治都没得挑剔,只能在后宫里做文章,把臣妾打压下去,外头人就有机会进来。别人家都是妻妾争得头破血流,凭什么陛下就要例外呢。您不好色,他们怎么好意思左拥右抱。” 两个孩子终于明白了什么意思,落落的眉头皱得死紧,阳哥儿对着姐姐微微摇头,示意她不要说话。 谢景元久久没说话,柳翩翩拉住他的手道:“陛下,你当年离开京城时有什么梦想吗?” 谢景元笑道:“有啊,我想自由自在的过日子。我当时是想一辈子打光棍的,让铁柱成亲,多生两个孩子,过继个儿子给我。后来遇到皇后,朕才有了成家的念头。但朕想自由自在的念头从来没断过,现在却觉得,自由自在四个字仿佛痴人说梦。哪怕做了皇帝,还是会有许多约束。” 柳翩翩看着面容比以前坚毅了许多的谢景元,轻轻握住了他的手道:“陛下,您看,当年那么难的境遇,我们都能翻盘,现在我们占着身份优势,只要好好筹谋,什么事情都能成功的。” 谢景元嗯一声:“朕与皇后,一起往前走。” 第二天早朝,谢景元独自带着阳哥儿去了宣和殿。太子要听政,群臣没有一个人反对。 谢景元如往常一样听群臣奏事,中间偶尔跟阳哥儿说两句,阳哥儿十分乖巧地点头。太子服饰穿在身上十分沉重,他始终端坐在上面,纹丝不动。 等事情奏的差不多了,礼部常侍郎终于出列。此人是前朝之人,以前在御史台干过,名声不咋好,爱得罪人,是出头鸟的好人选。但因着他一板一眼,为官也比较清廉,谢景元留下了他。 然而清廉之人必定有他的缺点,此人的脑子十分轴,爱把那些君子之言当做信条。他还有另外一个缺点,怕老婆,这也是谢景元留下他的另外一个原因。 常侍郎一脸刚正:“陛下,臣请陛下选秀女充斥后宫,开枝散叶,绵延子嗣。” 满朝文武顿时安静如鸡,谢景元本来端坐在上面,闻言往前倾了倾身,一只手肘撑在龙椅前面的桌子上,手指头轻轻扣桌面,片刻后道:“常爱卿家中有几个妻妾?” 常侍郎正色道:“臣有一妻二妾。” 谢景元又问:“多大年岁?各生了几个孩子。” 常侍郎犹豫了一下后道:“拙荆与臣同岁,育有三子两女,两个妾,一个比臣小十二岁,一个比臣小十五岁,各育有一子一女。” 谢景元心里哂笑一声,九个孩子,怕是这常大君子连孩子的名字都记不全吧。 “这样说来,常爱卿也是成亲十几年后才纳妾。” 常侍郎似乎有些不大习惯在人前说自己的家事,但为了劝皇帝纳妃,他努力镇定:“臣成亲十年后,拙荆已不能生育,为子嗣计,拙荆张罗给臣纳妾。” 谢景元又哦一声:“常爱卿看过今年户部统计的人丁册子吗?” 常侍郎顿了一下:“臣并未看过。” 谢景元对着旁边的户部郭侍郎道:“你来跟他说说现在外头有多少光棍。” 郭侍郎出列:“回陛下的话,自陛下入京,臣尊陛下旨意,令各州府统计在册人丁数,发现各地皆是男丁比女多,虽则连年征战,抽丁较多,仍旧是男多女少,光棍成堆,多的地方,一家子三五个儿子只能娶一个媳妇,甚至有兄弟共妻之事。” 满朝文武继续安静如鸡。 谢景元又扣了扣桌面,然后对常侍郎道:“朕知道常爱卿一心为公,但朕心里也装着天下老百姓。那么多老百姓还在打光棍呢,朕若是左一个女人右一个女人,如何对得起天下百姓。” 常侍郎觉得这话不对:“陛下乃九五之尊,岂可与庶民一般。皇家子嗣少,江山不稳,前朝倾覆,皆因如此。” 谢景元嗤笑一声道:“常爱卿错了,前朝倾覆,就是因为姑父女人太多。仁孝太子上面几个哥哥都没了,难道是老天爷瞎眼一个不留?还不是后宫那些女人弄的。仁孝太子忠厚仁义,原是皇位继承人的不二人选,结果被孙氏一杯毒酒去了半条命,连姑父的命都一起没了。朕可不想喝毒酒。” 常侍郎这下子不嘴硬了,立刻下跪道:“陛下,臣为了大秦江山与皇家子嗣,绝无二心。” 谢景元当然知道常侍郎不会有二心,但他蠢,容易被蛊惑。让他干礼部那些一板一眼的事情很合适,一旦牵扯到官场斗争,他头一个要成出头的椽子。 常侍郎有些词穷,他想劝谢景元,但谢景元的诡辩之术满朝文武都领教过很多次,没有人能从陛下嘴下逃脱。 他只能一脸痛心道:“陛下,臣一片忠心,天地可鉴。” 谢景元回道:“朕知道,常爱卿请起,还有谁跟常爱卿有一样的想法,趁着现在早点提出来,让朕心里有个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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