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过两道门,进了座精美的院子,有宫女道:“姑姑回来了?” 姑娘问:“娘娘还在房里吗?” “在呢。” 那姑娘说:“施大夫在外面等等,我进去通传一声。”说着就进去了。 没一会儿,里面出来宫女道:“施大夫,娘娘让您进去。”说着带了她进去。 娘娘寝宫内满铺着绣毯,里面燃着足够的碳火,暖如春秋,却没有一丝烟雾,若有似无,有一屡清幽的香味。 施菀知道规矩,就算进来也没有四处乱看,只跟着宫女走,到宫女停步的地方,便停了下来,待宫女说“娘娘,施大夫到了”,她便朝前面那在美人榻上垂了一角袖摆的人跪下道:“民女施菀,见过娘娘。” “起来吧。”有人开口道。 那声音柔婉好听,却带着矜贵,施菀便知道这果然就是淑妃娘娘。 “谢娘娘。”她依言起身。 “抬起头来我看看。”榻上之人说。 施菀抬起头来,却未抬眼,但用眼中余光也能看见榻上之人约摸二十出头的年纪,满头珠翠,面容姣好。 淑妃看着她,笑道:“我还以为是个中年妇人呢,没想到这么年轻,长得还美貌。便是你替陆夫人治好病的?听说还替陆家隔壁的几位夫人老夫人看过病?” 施菀回道:“多谢娘娘夸赞。正好在陆家,离得近,几位夫人有请,就去看了看,开了些药。” “我近来身子有些不适,你替我看看吧。”淑妃说。 “是。” 施菀便走过去,之前那姑娘已经在榻前放了个凳子,让她坐下。 施菀问:“娘娘哪里不舒服?” 淑妃却反问:“你看呢?”说着,伸了一只胳膊出来。 施菀只好先给她把脉。这娘娘看病这般遮掩的态度,倒让她想起了之前秦太医看的那位娘娘。 这时有个嬷嬷进来道:“娘娘,小皇子睡下了。” 淑妃“嗯”了一声。 施菀心里越发觉得这就是秦太医之前说的那位娘娘。 把完脉,施菀又看了看淑妃气色,心里有几个猜测,最后想着宫里的太医娘娘没用,反倒费神去国子监找自己,一定是不好言说的病,便问:“娘娘是不是……身上长了什么东西?” 淑妃一惊,面露赞赏之色,回答:“是。” 她身旁的宫女道:“娘娘胸口长了一片疹子。” 施菀问:“娘娘可否让我看看?” 随后解释:“不同的东西,有不同的治法,疹子也有许多种。” 淑妃点了点头,由宫女帮忙解开了衣襟。 疹子正好长在胸口处。 施菀将那片疹子看了看,说道:“不是什么大事,只是这疹子顽固,容易复发,若要根治可能要数月的调理,我替娘娘开了药方,娘娘将药煎好喝两剂疹子便会消退,再喝一剂巩固便好了。” “那你说的数月调理,是什么?”淑妃问。 施菀回答:“娘娘看着才生产不久,身子还有些虚,没完全恢复,平常估计也格外关心小皇子,许多事亲力亲为,休息太少,致使风邪容易入体,就会导致许多小毛病,调理便是好好休息,少劳累,少忧思,再辅以滋补之药,便好了。” 淑妃看着她,面露笑容。面前女大夫虽年轻,却是样样都说得对,说在她心坎上,让她极喜欢,便道:“你现在歧黄班?日后是准备考太医局?” 施菀立刻道:“那不敢,原本就没有女子进岐黄班的先例,只是我求陆大人帮忙才破例让进的,去里面只为学习,不敢妄想考太医局。” “陆大人?哪个陆大人?是陆尚书,还是陆侍郎?”淑妃笑着问。 施菀不明白淑妃为何问得这么细致,老实回答:“是陆侍郎。” 淑妃又问:“本宫听说,你们以前是夫妻?” 施菀不知如何回答了,低着头小声回:“是很久以前的事,如今并没有别的关系。” 淑妃又笑了一下,连同她身旁的宫女也发出轻轻的笑声,施菀便知道她们单纯就是好奇,在打趣她。 笑了一会儿,淑妃道:“我倒是觉得太医局正缺如你这般医术高明的女大夫,要不然,我同皇上说一声,你也不必考试了,就直接进太医局来做太医,这样我这身子要调理,也就直接找你了,省得找那些老太医。” 施菀心中一怔,不知如何是好,毕竟这是她第一次面见宫中贵人,急速思忖之后她从凳子上起身跪了下来,回道:“求娘娘恕罪,民女并没有进太医局的打算。一来是民女家乡在安陆,在岐黄班学习完就要回安陆;二来……民女出身低微,一心只想开医馆,替天下百姓看病,并没想过进太医局,也没想过留在京城。” 淑妃没说话,室中一片寂静,气氛有些异样地紧张。 施菀突然想起来,在宫中随意拒绝贵人,似乎是有可能获罪的。她刚刚的话,算是明确拒绝替淑妃看病吧,会不会在无意中闯下了祸事? 就在她紧张时,沉默了半天的淑妃开口道:“这样啊……那好吧,人各有志,我也不便强求。” “谢娘娘……”施菀说,深深叩下头去。 “好了,施大夫过来写下药方吧。”宫女说。 “是。”施菀起身,随宫女去写药方,待写完,那宫女赏了她一颗金豆子,便让人送她出宫去了。 在路上,施菀心中仍是忐忑。 所谓伴君如伴虎,这普通老百姓到了娘娘面前,也算是“伴虎”吧,娘娘是心思深重之人,会不会生了气,将她记在心里? 一个小老百姓,若被一个贵人记住,那便没有自己的路可走了。 身旁石全也不懂这些,她有心问人也只能问别人。 直到回了陆家,待要进门时,施菀转身看向石全:“可否帮我去看看陆大人回来没?若回来了,又有空的话,能否带我去见见他,我有事要问他。” 石全一听这话,脸上立刻带了喜色,连忙就答应下来:“好,我这便去!”说着就往清舒阁而去。 施菀在外面等了一会儿,约摸一刻不到,石全就回来,朝她道:“公子不在,他们说是还没回来,兴许是有公务要忙,要不然我替施大夫看着,要是公子回来了,我立刻和公子说。” 施菀立刻道谢:“好,那劳烦你了。” 石全完全是急主子之所急,连忙摇头:“不劳烦,施大夫客气了。” 施菀这才回沉香院去。 但很久,石全都没有消息送来,也没见陆璘的人,不知他今日是去做什么了。
第110章 韦超拿了那本《十四宫》回去了,一读之下,心中更腾起一团火,越发烦躁起来。 等到夜幕时分,他叫来了小厮,让小厮去安排一番,半个时辰后两人出门去。 小厮连忙道:“老爷说了国丧期间不许公子出去。” 韦超冷哼:“国丧算什么,老子想出去就出去。” “可……明天是太后生忌,一早要进宫呢!” “那就晚一些回来。”韦超说。 小厮还要再劝,韦超已不耐烦:“快滚!” 小厮只好去安排了,半个时辰后,小厮驾了车,带着韦超从后门出去,往南街而去。国丧期间想要寻欢自然要避人耳目,随从都不敢多带一个。 大冷的天,路上行人早已没了,更何况马车去得偏,便是越行人越少,到南街,行过一条两边是树林的小路,就到了一处清静的宅院。 这宅院外表清静,里面却是别有洞天,里面的乐子比城中心那些青楼多了去了,姑娘也比外面有姿色、有能耐,能进来的客人,也都非富即贵。特别遇到国丧,许多官宦之家的纨绔子弟不敢去青楼,便来了这里。 韦超一进里面,老板便告诉他与他相好的赵公子也在,那是个吃喝玩乐的老手,比他花招还多,于是两人便凑到一起去了。 赵公子又带着另两个人,加上五六个姑娘,一群人喝酒,赌钱,玩各种荒唐的游戏,直到三更天,韦超身旁小厮实在着急,过来提醒韦超明天还要进宫去。 屋内一片狼藉,满目散落的衣服,韦超与两个姑娘滚倒在床,正在兴头上,百般不愿,最后又折腾了半个时辰才随小厮一起出去。 “老太婆死了还不让人安生,还有那位小毛崽子,老子守丧三个月,他这亲儿子守丧半年不过分吧,老子就不信他不进后宫。” 姑娘们笑道:“韦大人好威风,这话也就韦大人敢说。” 韦超看向她们道:“等着,明日我再来弄死你们!” 一阵娇笑中,韦超穿上衣服出了宅院,乘马车回去。 外面却早已是大雪漫天。 雪已有好几寸厚,马车行在路上比之前慢了许多,韦超喝多了酒,又受了累,坐在马车内昏昏欲睡。 不知行了多久,马车却猛地一巅,歪了半边车厢,不动了。 韦超怒道:“怎么了?” 小厮急道:“雪盖了路,看不清,好像陷到坑里了,小的下去看看。” 说着小厮已经下了马车,就着夜色将马车看了眼,四处找砖去塞,又抽鞭子又赶马,但路面打滑,始终拖不出马车来。 韦超也下了马车,却是无济于事,外面又冷,雪还未停,北风呼啸,冻得人直打颤。 韦超开始叫骂:“怎么驾的车,你要冻死老子是不是?” 小厮委屈:“雪太大,看不到……”随后想了想:“要不然,小的赶紧回去,让谢老板给派个轿子过来。” 韦超气恨不已,但这是唯一的办法。 “快去,限你半个时辰内把轿子弄过来!”他怒道。 小厮想着雪又大,还不知宅院那边能不能立刻就派出轿子和人手,看了马,灵机一动道:“那小的骑马过去,定能赶到!” 马车陷了下去,拉也拉不起来,马留在这儿也是没用,韦超憋着火:“快滚!” 小厮便连忙伸出快冻僵的手,去解了马鞍,随后牵了马冒着风雪往之前的宅院而去。 韦超要躲去马车内避风,却喝了太多酒,又尿急,便准备撒泡尿了再回马车。 旁边就有块空地,他踉跄着一边解裤子,一边从路边过去,没成想却踩到个斜坡,就那么滑着摔倒在地。 嘴里不由骂了句娘,韦超正要爬起来,却有道重力压在了背上,他立刻转过头,却看到一片袍底,一只穿着黑色革靴的脚。 “韦超。” 一道声音响起,韦超的醉意几乎全醒了,听出是陆璘的声音,抬眼一看,在漫天风雪中隐隐能看见他隐在斗篷下的脸。 “你……你要做什么?上次的账我还没和你算!”韦超恨声道。他挣扎要起身,却被陆璘死死踩着,爬不起来。 头顶陆璘的声音回答:“正好,我也是来找你算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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