鼻尖除了浓郁的中草药味,还有一丝淡淡的龙涎香气,让她慢慢放松下紧绷的心神,也终于有闲心去欣赏眼前的春色。 相比于上一次在露天温池,湢浴内更为私密,水汽也更重一些。 氤氲缭绕的水汽中,男子健硕的体魄在池中若隐若现,方才泡着她走进浴池时,男子只穿着轻薄的长裤,浸湿后贴在身上,将他紧实的肌肉展露无疑。 魏无晏的手掌扶着男子宽阔的双臂,她甚至能感到掌心下紧绷的青筋一下下跳动,宛若一条条盘旋的巨龙咬着她的掌心嫩肉。 她收回搭在男子肩上的手,遮挡在胸口。 陶临渊垂眸凝视面若桃花的小皇帝,女子长长的睫毛上挂着一层细密的水珠,宛若坠上了点点星光,轻轻眨动间,眸底波光流淌。 女子乌发浮在水面上,莲藕似的细白玉璧交叉,用手肘抵开他,可这个动作却又在无形间捧起旖旎春色,宛若水莲中孕育出的精魅。 妖娆至极,妩媚至极,同时蛊惑至极。 陶临渊深吸了一口气,抬手支额,崔掌院临走前说的话在他耳畔响起。 “摄政王,陛下的身子虽无大碍,但在大惊大恐下受了凉气,恐会寒气入体,下官在陛下药浴的池水中加了驱寒的附子,乌头和艾叶,摄政王切记在陛下药浴不能行房,否则陛下及可能阴亏流失,免不了大病上一场....” 只是坐怀不乱这个词,在妖娆妩媚的小皇帝面前显得如此不堪一击。 “要不....爱卿转过身去,朕给爱卿搓个背?” 朦胧水汽中传来少女沙哑的声音,仿若羽毛滑过人的心尖,痒痒的。 陶临渊淡淡应了声,转身用手臂支在池壁上,手臂上的青筋一鼓一鼓。 感受到男子黑沉沉的目光从她身上移开,魏无晏松了口气,她从檀木盒里拾起一块皂角,在男子挺拔的后背上轻轻擦拭。 擦了两下,她的动作突然停了下来。 湢浴里水汽缭绕,模糊了眼前的视线,不过魏无晏还是清楚瞧见男子后背肌肤上一道道狰狞的伤疤。 其中有一道极为显眼的刀痕,竟然从肩头贯穿至腰侧,看得魏无晏心肝一颤。 每一道狰狞的伤疤,都昭示着男子曾经过九死一生的残酷战役,立下战功累累,亦换来大魏如今的平定安宁。 可男子从未将这一面展露在她眼前,使得魏无晏险些忘了,眼前权势滔天的摄政王曾经放弃唾手可得的状元之位,从漠北一个默默无名的小校尉开始,一路披荆斩棘,履险如夷,才走到如今的位置。 想到姜煜今夜对她说的那席话,魏无晏自嘲一笑,她又有什么资格去和摄政王去争真龙之位。 凭着她身上所谓的正统皇室血脉吗? 察觉出身后的小皇帝停下动作,陶临渊还以为是自己后背上伤疤吓到了小皇帝。 “陛下若是觉得难看,就不必擦拭了。” 小皇帝没有应声,回答他的是女子柔软的手指,轻轻覆在他后背的疤痕上,动作轻柔,好似生怕弄疼他似的。 “怎么会难看呢,爱卿或许看不到,这一条疤痕倒是很像一条展翅高飞的金龙,注定爱卿日后会一飞冲天,达成所愿。” 女子指尖轻柔,顺着他的肌肤缓缓滑过,又好似捏在了他的心尖上。 陶临渊转过身,紧紧揽住水中的小皇帝。 二人胸口相贴,彼此的心跳声纠缠在一起。 他凝视女子秋水盈盈的双眸,声音低沉且坚定: “微臣的心愿,就是娶陛下为妻,生同衾,死同穴,心心相印,至死不渝。” 魏无晏微微一笑,双手扶在男子宽阔的肩头,在男子面颊上轻轻一点。 “爱卿若是忍得难受,不妨就....不妨就...” 只是主动求欢这种话,魏无晏从未说过,面对男子炯炯有神的目光,她感到有些羞于开出口。 偏偏男子还逗弄起她来,薄唇噙着淡淡的笑意,俯下面用鼻梁磨蹭着她滚烫的面颊,追问道: “不妨就什么?” 魏无晏不知晓崔掌院临走前对摄政王所说的话,她只是见男子忍得辛苦,拥着她的肌肤比池水还要滚烫,手臂上鼓动的青筋好似要撑破他的肌肤。 这样憋下去,会不会憋出什么问题? 被男子逗弄得紧了,她索性扬起小脸,纤纤素指挑在男子瘦削的下巴上,还故意眯起眼上下打量了一番,甚是满意道: “咳咳,朕觉得爱卿容貌俊俏,身材魁梧,想要在今夜翻爱卿的牌子...” 瞧见小皇帝眯起桃花眸子,不安分的小龙爪子勾着他的下颚,风流多情的模样好似一个沉迷于美色的昏君,陶临渊勾唇浅笑,修长手指在女子粉嫩的面颊上掐了一下。 “微臣好奇,陛下手里究竟有几块牌子?” 魏无晏见佞臣以下犯上,胆大包天,竟敢做出“有损”龙颜之举,于是不甘示弱回道:“朕后宫空虚,目前只有爱卿一个牌子,不过日后若是得空,倒是可以选上一批...” 她的话还未说完,就被陶佞臣狠狠桎梏住了腰肢,男子低下头,薄唇衔住她的耳垂,警告的话语灌入耳中。 “微臣定当竭尽全力服侍好陛下,若是陛下还想翻其他人的牌子,只能怪微臣服侍不周,那微臣只好将陛下锁在龙榻上,日日夜夜侍奉在君畔...。” 男子一边说,一边吻上女子酡红的面颊,薄唇一寸寸袭来,最终噙住樱唇。 湢浴里的温度本就高,魏无晏被男子亲吻了一会,就觉得脑袋发沉,喘不上气来,如一滩春水化在对方怀里。 混混沌沌之中,她感到自己被摄政王从池水中抱出来,男子用干净的帕子擦拭干净身子。 从始至终,魏无晏都不敢抬头去看摄政王的俊容,温顺着让男子为她绞干净乌发,抱到龙榻上,又扯来刺绣龙纹锦衾,将她包裹得严严实实。 嗯??? 魏无晏微微睁大明眸,露在锦衾外的一对儿盈盈水眸眨了又眨,看向坐在龙榻一旁的摄政王。 男子低垂着浓长的睫毛,漆色眸底噙着淡淡的笑意。 “下个月就是陛下的十八岁生辰,陛下想要怎么过?” “此事朕一直想跟爱卿提及,朕今年的生辰不想在宫中设宴,清乐长公主这个身份和朕乃是同一天出生,若是要举办生辰宴,朕又要在那一日里扮作两个人,就怕到时候忙中出乱,引起他人注目。” 魏无晏的担心不无道理,随着朝中局势逐渐安定下来,陶临渊已经开始对魏浔动手。 根据最近伺察传回来消息,曾经追随魏浔一起前往荆州的几大世家与当地世族因瓜分利益起了冲突,内部乱作一团,魏浔现如今是按下葫芦浮起瓢,顾了这头就顾不上那头,加上淮阳军与麒麟军的初次对战输得一败涂地,使得魏浔这个南帝的威望大大削减。 被逼入穷巷的魏浔不禁有些狗急跳墙,这段时日不惜暴露出蛰伏在宫中多年的眼线,意图让这些人潜入福宁殿暗杀魏无晏。 还好这些眼线早就被皇城司发现,只要稍有异动,便将他们的计划扼杀在摇篮中。 陶临渊开口道:“那陛下想要什么生辰礼?” 魏无晏展颜一笑:“朕什么都不缺,只想在那日和爱卿一起吃上一碗长寿面。” “好,微臣那日定会陪着陛下。” 谈过正事后,魏无晏见摄政王还没有上榻的意思,于是扭了扭包裹在身上的龙纹锦衾,伸出手轻轻拉扯男子的衣角,小声道: “爱卿...还不上来就寝吗?” 陶临渊盯着龙榻上娇媚动人的小皇帝,女子从锦衾中扭身出来,乌发披散在莹白肩头,敞开的衣襟口隐隐露出绣海棠烟霞色小衣,女子眸光波动,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瓷白的肌肤透出淡淡粉晕,饱满的唇瓣犹如芍药花瓣娇嫩欲滴。 他深吸了一口气,目光从小皇帝身上移开,握住抓在他衣角上的柔荑,放在唇下轻轻一吻。 “陛下今日受了惊吓,早一些就寝,微臣还有折子没批完,今夜会歇在垂拱殿。” 魏无晏趴在龙榻上,目送摄政王离去的身影,感叹陶爱卿果然是千古明君的好苗子,只要一提起奏折,哪怕前一刻还在烈火焚身,下一秒就进入了老僧入定的贤者状态。 她摸了摸自己滚烫的面颊,感叹自己的定力与摄政王相比还是太浅薄了,这金灿灿的龙椅坐得实在是羞愧啊! 琼林宴结束以后,在殿试上脱颖而出的十余名登科进士被吏部尚书精心安排进六部九卿担任要职。 除了被众人视作香饽饽的状元郎——姜煜, 出乎众人意料,姜煜婉拒竹侍郎的招揽之意,放弃中书省门下侍郎一职,而是去工部领取屯田郎中的职位。 屯田司的活计可不轻松,负责掌管天下屯田之政令,不仅要管理军饷和税粮,还要监管戍卒,农商垦殖荒地,是个极容易得罪人的职位。 不过姜煜在殿试上提出整治义仓的决策颇受摄政王欣赏,想来他若是在工部做得好了,凭借此人的聪明才智,平步青云亦是早晚的事。 至于姜家的另一个武状元姜洪,同样是放弃了留在京城机会,毅然前往青州做了当地的武把总,决意彻底剿灭频频骚扰沿海村民的海寇。 姜煜和姜洪两兄弟舍近求远的做法引得朝中百官纷纷摇头。 众人感慨本以为得了文武两个状元郎后,姜家会重拾昔日武安侯府的辉煌,没想到这两个兄弟脑袋缺根筋,不知趁着名声正旺的机会扶摇直上,反而领下费力不讨好的苦差事。 魏无晏同朝中百官一样看不懂姜煜的抉择,不过自从姜煜前往屯田司赴任后,魏无晏就没有机会再见到他。 匆匆一个月过去,很快就到了魏无晏的生辰。 摄政王早在半月前的早朝上就宣布,因皇帝心中悬挂着与南方叛贼的战事,决意不在宫中举办生辰宴,省下银钱用于支援前线战事,朝中臣子若是想给陛下献上什么生辰礼,不妨折成银子纳入军饷,也算是为皇上排忧解难了。 百官听到摄政王冠冕堂皇的一席话,不由面面相觑。 想来摄政王心中还是记恨小皇帝在琼林宴那日的大肆轻薄之举,只是碍于两军正值交战,不能在明面上惩治小皇帝,只好在暗地里撤去小皇帝的生辰宴。 看样子等到前线大捷的消息传来之时,就是小皇帝奔赴黄泉之日。 立冬这日正是魏无晏的生辰。 下了早朝后,魏无晏径直前往福宁殿。 方才在早朝上,摄政王温情脉脉看向她,说让她早一些回到漓锦殿,待处理完政事,他有一个生辰礼要送给她。 魏无晏好奇摄政王又给她准备了什么新奇的礼物,即便她之前说过不想要生辰礼,可摄政王还是命人从五湖四海搜罗来不少奇珍异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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