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结局注定是飞蛾扑火,她亦不悔在熊熊烈火中燃尽生命。 “兄长,若是摄政王日后待我,能有他对大魏皇上十分之一的心思, 我就知足了。” 完颜旭风皱了皱剑眉, 转头看向一脸惘然的完颜洛羽,沉声道: “摄政王对大魏皇上好,只是为了安抚朝中百官, 待日后你们二人成婚, 有强大的金国做你的后盾, 他自然会待你极好。” 完颜洛羽并未将兄长的话放在心上, 她轻轻摇了摇头, 唇角勾起一抹自嘲的浅笑: “兄长不了解摄政王,他这个人桀骜不驯,从不会做违心之事,他若待一个好,便是真的好...” 或许他对皇上好,因为爱屋及乌吧? 想到如此,完颜洛羽更期待去拜见漓锦殿的那位清乐长公主。 ———— 甬道上,来来往往的宫人瞧见摄政王怀中抱着的明黄色身影时,皆是面色一惊,慌忙跪地垂首,毕恭毕敬道: “奴才叩见皇上,摄政王。” 魏无晏被摄政王抱在怀中,一开始还挺直起身子保持九五至尊的威严,随着时间久了,便忍不住倚靠在男子温暖的胸膛上。 男子步伐稳健,一路阴沉着俊脸不言语,魏无晏试探着问了几声,只得到男子简短的回应,她便识相地闭上了嘴。 从金夏两国的使臣入宫后,魏无晏又开始频繁充当起皇帝的角色,每天都起得甚早。 今日她刚刚与完颜洛羽切磋一场,又遇上奔霄发狂,神经从始至终都在高度紧绷,当下倚靠在男子宽阔的肩头,鼻尖弥漫着熟悉龙涎香气,这一切都让魏无晏觉得无比安心,渐渐地,她慢慢阖上沉重的眼皮。 陶临渊抱着小皇帝步入寝室,垂眸看向怀中睡颜香甜的少女,无奈地笑了笑。 倒是个会躲事的小东西! 可是知道他一路上都在强压着怒气,准备回到福宁殿质问小皇帝是不是想要招揽异国面首,不然为何每次都与完颜旭风相谈甚欢。 可还没容他发问,没心没肺的小皇帝就自顾自睡着了。 陶临渊将魏无晏轻轻放在龙榻上,起身时发现女子一直攥着他的袖摆。 女子葱白玉指用力抓着玄色绣金蟒袍,平滑的袖摆都被攥起了层层涟漪。 陶临渊想要松开女子紧握的手指,却见睡梦中的小皇帝突然皱起眉心,粉颊融融,惹人怜惜。 陶临渊只好俯下身,半跪在龙榻边,伸手抚平女子眉间的皱痕。 魏无晏这一觉睡得有些绵远流长,还做了生平的第一个旖梦。 睡梦中,男子修长有度的手指顺着她的面颊下滑,轻而易举除去她身上的龙袍,男子略带薄茧的指尖冰冷又粗糙,在她滚烫的锁骨上轻轻摩挲,让她忍不住轻颤。 不知是不是受到勇于示爱的完颜洛羽所影响,梦中的魏无晏大胆且奔放,主动伸出手臂,勾住男子修颈,迫使他弯下孤傲的脊梁,又贴上了他的唇。 她生涩地吻着他,男子热烈地回应着她,二人仿若两团火焰,愈燃愈烈,直到彼此相融。 也许在骨子里,她亦渴望做一次奋不顾身的飞蛾。 当魏无晏睁开眼时,已是日落黄昏。 绯色霞光入窗,洒落在男子深邃俊美的五官上,渡上了一层金辉。 男子单手撑额,双目闭合,眉似远山,余晖落在他高挺的鼻梁上,投下硬朗的线条,即便在睡梦中,男子微抿的薄唇仍流露出一丝不怒而威的气势。 嗯...当真是一副真龙天子的威仪容颜! 想到自己刚刚在梦境里亵渎了神圣不可侵犯的真龙天子,魏无晏脸上一红。 恰在此时,男子突然开口道:“陛下看了这么久,可发现微臣的模样哪里不如旭风王子?” 魏无晏暗叹一声糟了,哪怕男子睡了一觉,还是没忘记要同她翻旧账。 她清了清嗓子,温声道:“论容貌,朕认为旭风王子远不及爱卿,摄政王可是京城女子公认的大魏第一美男子。” 男子仍旧闭着双眸,勾起唇角,轻笑一声: “可惜微臣的容貌未能入了陛下的眼,不然陛下为何每每瞧见旭风王子,都挪不开眼?” 魏无晏见男子在这个问题上穷追不舍,只好主动转移开话题: “朕睡着的时候,爱卿就这么守在龙榻边?” “陛下在睡梦中紧握着微臣的袖摆不放,微臣不想惊扰陛下,便守在榻旁。” 男子睁开昳丽长眸,看向龙榻上睡颜微酡的小皇帝,问道:“陛下梦到什么?怎么梦中还唤起微臣的名字?” 魏无晏呼吸一滞,她慌忙垂下双眸,盯着男子袖摆湿漉漉的褶痕,随口胡遍道: “咳咳...朕梦到今早发生的事,朕在奔霄背上颠簸,死命攥紧马鬓,心中惊慌失措,可能在那时呼喊出爱卿的名字...” 面对小皇帝的说辞,陶临渊倒是没有质疑,毕竟小皇帝在睡梦中唤着他名字的时,声音都打着颤,想来十分害怕。 “陛下今日原有机会跳下马自保,可陛下为了去救金国小公主,将自己置身于险境,日后万不可如此行事了。” 听到摄政王的责备,魏无晏摇了摇头: “倘若金国大可汗最宠爱的小女儿死在朕的马蹄之下,那大魏与金国的议和不仅要泡汤,只怕还会再度挑起两国之战,硝烟四起,万民涂炭。” 话音刚落,魏无晏的下巴被摄政王伸手挑起来,她迎上男子幽深的目光。 男子眉眼深邃,眸色晦暗,仿若乌云翻滚,雾霭重重。 “陛下切记,于微臣而言,天下任何人的性命都不及陛下珍贵。” 面对男子冒天下之大不韪的话,魏无晏心口一抽,浓睫轻颤。 “朕知晓了。” 陶临渊很满意小皇帝温顺的模样,起身给她倒上一盏温茶,随口问道: “微臣听说陛下明日邀请金国小公主去漓锦殿做客?” 魏无晏接过摄政王递来的清茶,浅啜一口: “是啊,朕听洛羽公主说她前日去翊坤宫吃茶,正巧碰上几位世家贵女,期间听了不少明嘲暗讽,多亏了洛羽公主收敛着性子,没有亮出手中的九节鞭给那几位贵女脸上添点颜色。” 她顿了顿,又道: “朕想着洛羽公主整日憋闷在宫里怪无聊的,索性邀她去漓锦殿听戏解闷。” 陶临渊挑了挑剑眉,语气隐含不悦:“陛下为何对金国小公主这么上心,莫非因她是完颜旭风的妹妹,陛下就生了爱屋及乌之心?” 魏无晏暗暗翻了白眼,云淡风轻回道:“爱卿怎么不说朕心胸开阔,将一心仰慕爱卿的羽洛小公主视作姐妹相待?” 陶临渊勾过小皇帝的楚楚纤腰,伸手点了点女子秀气的鼻尖。 “陛下身上的痕迹都消退了?又忘记将微臣推给其他女子,要受到微臣的惩罚吗?” 话落,男子俯下身咬住小皇帝嫩白尖细的下巴。 魏无晏笑着仰身闪躲,无奈她远远不是钻天入地蛟龙大人的对手,只好献上了一些香软,才平息下男子的冲天醋火。 君臣二人用过晚膳后,开始对弈。 掌灯时分,身披寒露的薛锰步入殿内。 男子步伐匆匆,身上弥漫着一股刺鼻的血腥气,显然是刚从慎刑司出来。 “启禀摄政王,平日负责为奔霄准备粮草的御马监自缢了,最后与这名御马监交接奔霄的人就是旭风王子身边的亲信,此人并未入宫,昨晚在夜市里喝酒,失足落入潮白河溺亡。” “两个关键人物都死了,还将最后的线索都指向了旭风王子,只怕事情并非看上去这样简单。” 魏无晏感叹道,她放下棋子,往桌上的香炉里添一些檀香,好驱散屋内的血腥气。 “陛下说得对,事情并非看上去这样简单,经兽医检查,奔霄的确是被人投了毒,不过毒药并未下在马儿每日食用的粮草中,而是涂抹在马掌之内,铁匠拆卸下奔霄新镶嵌的马掌,发现有一枚铁钉尤为粗长,上面还残存着毒药。” 骑马的人都知道,马蹄有两层,接触地面的一层是厚厚的死角质,里面的那层是活角质,若是铁匠镶嵌马掌时用的铁钉太长,就会伤到活角质那层。 下毒之人为了不被人发现,特意在马掌上动了手脚,平日里奔霄在马厩里不会跑动,所以涂抹着毒药的长钉只隐藏在死角质层里,毒素并不会浸入马儿身体。 魏无晏从马厩牵出奔霄后,随着奔霄开始奔跑,马蹄铁上涂抹着毒药的长钉越陷越深,一旦进入活角质层,毒素就会迅速顺着血液流入马儿的大脑,致使奔霄陷入癫狂。 薛锰继续道:“卑职寻着这条线索,抓到当初给奔霄镶嵌马蹄铁的铁匠,严刑逼供下,此人交待马掌上的毒钉子是一位姓孙的掌事太监交给他,并给了他五百两银子,叮嘱他将长钉镶嵌在旭风王子献给陛下的马蹄上。” “姓孙的掌事太监.....” 魏无晏喃喃自语,脑海中浮现出一个面容阴柔的男子。 薛锰脸上露出一抹愧色,沉声道:“卑职前往孙掌事的院舍,可惜还是晚了一步,此人已经服毒身亡。” “你说的那位孙掌事,他的太阳穴上是不是有一颗黄豆大小的黑痣?” 魏无晏脑中灵光一现,突然想起此人是谁。 “陛下说得没错,这个人右侧的太阳穴上,确有一颗极为明显黑痣。” 魏无晏转过头,看向一旁神色沉静的摄政王,笃定道:“朕对他有印象,此人以前在毓舒宫当差。” 毓舒宫,曾是魏浔母妃居住的宫殿。 陶临渊略有所思,唤来守在殿外的詹公公。 “这名孙掌事,现在宫中何处当差?” 詹公公瞧了眼薛锰递上的名牌,思索片刻,答道: “回禀摄政王,孙掌事年纪不小了,双腿还落下风寒,奴才将他调去内侍省领了个闲差。半个月前,他找上奴才,请求奴才将他调去敦睦殿伺候金国使臣,好能多赚一些养老的赏银。当时奴才还规劝他,说金人脾气大不好伺候,可这个老家伙偏偏不听,奴才见他怪可怜的,就应下了。” 能随手开出五百两银子收买铁匠投毒的人,又怎会缺少养老的银子。 想来,这个孙掌事就是隐藏在宫中,帮着完颜赤烈和魏浔互通消息的线人。 为了阻挠大魏与金国议和,完颜赤烈告诉孙掌事踏雪马是二王子献给小皇帝的贺礼,孙掌事得知此事后,索性在踏雪马上做手脚。 若是能让发狂的马儿摔死小皇帝,不仅两国议和之事黄了,还能将责任一股脑儿都推到二王子身上。 好一个一箭双雕的歹毒计划! 魏无晏用手指拂了拂香炉口袅袅升起的青烟,淡淡道: “朕记得这位孙掌事年纪颇大,詹公公又说他腿脚有风寒,行动不便,若是一个人收取魏浔送入宫的消息,恐怕有些吃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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