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而,如今还要期盼太子夫妇能伉俪情深,一生一世一双人,白头到老。 ——他们竟然还要为太子夫妻的感情祈祷,真是荒唐。 大皇子忽然又想起一事,问道:“这太子妃,到底是不易有孕,还是不能有孕?” 这可是当前的大问题。 二皇子摇了摇头:“不知道。什么传闻都有,赶紧派人出去查查吧。” “好。” * 萧衍下了早朝,回了自己的南书房。 太傅严序跟在他后面。两人在书房内边喝茶边谈论了一会儿,严序那张严肃的脸上少有地带了一点笑意,看向太子的眼神,颇为赞赏:“殿下此举,以退为进,甚妙。” 嘉文帝就只有太子这唯一一个嫡子。且不说一直以来对他明晃晃的偏爱,这些年太子自己所作功绩,也是天下有目共睹。朝中上下一心,太子根基无比稳固。后来去边关两年,与定北大将军结交,再给自己添加了一个有力的臂膀。 如此一来,哪里还有人能与之抗衡。 十年之期罢了。严序的想法跟大皇子和二皇子差不多。十年如此之久,怎么可能一个子嗣都没有? 萧衍放下茶盏,抬眼望了望窗外的日光,没有说话。 这世上最快的就是人嘴。他将郦妩带回宫后先急着给她检查身体,等回头再去堵人嘴,已经来不及了。总不能因为几句言论,就将几千甚至上万人全都给处理了。 此番他确实就势借势。但于他个人感情上来讲,却是破釜沉舟,孤注一掷。在他终于面对内心,剖白自己感情的那一刻,确实是有一种豁出去的想法。 而且那一刻内心甚至极为偏执,疯狂。想着对方如果拒绝,如果还是要远离,他也会不惜一切地将她强行留住。 还好结果是他想要的,甚至比他预料得还要好。 直到郦妩提起谢云兰,直到她哭着说起生辰礼,萧衍才意识到,她对自己不是没有感情的。 他一生总觉得很多事情自己都能看穿,看得透彻。却原来,在感情上,自己置身其中时,也是如雾遮眼,如油蒙心,看不清对方想法的。 严序见萧衍望着外面出神,起身告辞道:“如此臣就不多叨扰殿下了。” 他轻咳一声,严肃的老脸微微紧绷,“如今当务之急,还是子嗣问题。殿下也莫要过于勤政,还是多多,咳……多多与太子妃关心一下子嗣之事。” 萧衍微微一笑,也跟着起身:“嗯。” * 东宫侧殿。 琉璃她们还在收拾东西。 郦妩手里拿着玉雕海棠,忽地觉得小腹处传来一阵熟悉的疼痛。她微微皱眉,轻哼了一声。 吕嬷嬷立即注意到了,走过来问:“太子妃怎么了?” “嬷嬷,我癸水来了。”郦妩面色发白,看着吕嬷嬷道,“要么……咱们还是过几日再搬?” “这……”吕嬷嬷心里一突。一边赶紧招呼玲珑和琥珀过来伺候郦妩,一边又苦着脸。 郦妩收拾好出来,对依然在忙碌的宫人道:“先不忙活了,过几日再搬。” 几名宫人立即停住动作。琉璃和德福他们面色疑惑地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有点不知所措。 “太子妃……”吕嬷嬷欲言又止,愁上眉梢。 这也太不赶巧了,怎么就偏偏这个时候来。 都说打铁要趁热,若是再延误几日,夜长梦多,只怕又要生变。吕嬷嬷如今简直是杯弓蛇影,草木皆兵了。 恰好屋外这时传来宫人的声音:“太子殿下来了。” 萧衍迈着长腿朝郦妩走来,他将郦妩往怀里一揽,长臂轻轻拥住她,问:“怎么了?” 他耳力好,自然听到了郦妩刚刚的吩咐。“怎么又不搬了?” “我来癸水了。”郦妩小声道。 “无妨。”萧衍凑到她耳边轻声道,“这几日孤不碰你就是了。” 说罢扬起声音,对众人道:“继续搬。” 几名宫人这才继续行动,接着搬东西。萧衍牵着郦妩往外走的时候,一名宫人往旁边避让,结果手中捧着的一个匣子不小心跌落下来,顿时里面的东西稀里哗啦滚落一地。 一旁的琉璃看到了这一幕,吓得心脏都差点停跳了。完全顾不得太子还在,几乎是下意识的举动,迅速跑过去,慌里慌张地将那一地的东西捡起来,放回匣子里。 郦妩自己看到那一地的东西,心神也恍惚了一瞬。 她都快忘记了,自己当初嫁入东宫时,还将这些都带了过来。那时候心里万分不舍,如今看着却恍如隔世。 郦妩突然顿住脚步不走,萧衍朝她瞥过来一眼,见她魂不守舍地望着地上的东西,视线也跟着扫过去。 散落一地的粉色花笺,零零落落的珠子,还有各种小物件…… 萧衍眉头轻皱,神情若有所思。 琉璃慌乱忐忑地将东西快速收拾好,放入匣子,然后由自己亲自捧着,再不敢经由别人之手。 萧衍不动声色地记住那个匣子的大小与刻花纹路,然后牵着郦妩继续往正殿方向而去。 * 韩国公府。 韩国公回到府中自己的住处,见谢云棠正跟韩国公夫人在闹,“母亲,我不要嫁人,我不要——!” 太子妃不易生育,正是她的机会,她还能继续等,她才不要嫁给别的男人。 韩国公正为这件事情忧心不已,见状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别看他们担着国公府的名声,但是势力日渐式微,已是最没落的国公府了。原本大女儿拼命博得了一个雅名贤名,差点就成了太子妃,他们也可以跟着青云直上。 结果谁知道中间出了岔子,到嘴的太子妃之位突然不翼而飞了。 原本还想着太子年年给大女儿送生辰礼,念着旧情,二女儿或许还有机会。结果这个不争气的东西,竟然得罪了太子,让他如今更是如履薄冰,处境艰难。 得赶紧将她嫁出去,省得再给国公府惹麻烦。 她竟然还不听话,还要闹。 韩国公愤怒地走上前去,抬手就狠狠地甩了谢云棠一巴掌,直接打得她扑倒在地,额头磕在了旁边的桌角上,瞬间血流如注。 谢云棠被这狠狠一巴掌打蒙了,面庞高高肿起,嘴角溢出血丝,破了个口子的额头更是鲜血不住地往下淌。 韩国公却依然不解气,对韩国公夫人道:“赶紧将她嫁出去。不管嫁给谁都好,贩夫走卒都行!” “父亲?!”谢云棠捂着脸,眼泪汪汪,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 韩国公夫人也懵了,红着眼眶问道:“老爷?这是怎么了?” 韩国公面色阴沉地扫了谢云棠一眼:“这个不争气的东西,得罪了太子,如今哪里还有世家贵族敢要她?不将她赶紧嫁出去,等着我们国公府上下被她一起连累吗?!” 闻言,韩国公夫人也吓坏了,即使也有些心疼自己的骨肉,可一家之主发怒发话了,她也不敢怠慢。 原本韩国公就更宠府上的赵姨娘一些,对赵姨娘的子女也颇为偏爱。她还是大女儿给自己长了脸面,不争气的儿子就足够她操心了,这个不争气的二女儿,她是再也懒得管了。当下连连点头:“是是是,妾身马上去安排。” 谢云棠捂着火辣辣疼痛的脸,又是伤心又是怨怒。 她哪里有得罪过太子?!她那么喜欢太子,怎么可能会得罪太子?她明明只是说了郦妩几句而已……而且,郦妩本来就不易有孕,她又没说假话! 都怪郦妩!定然是她向太子谄媚进言,让太子惩罚自己!
第76章 京都西大街, 云来茶楼。 顾无涯和顾依依坐在茶楼二楼靠着栏杆的雅座,边喝着茶水,边听底下大堂里众人闹哄哄地讲起今日皇帝昭告天下, 若太子未来十年无子嗣, 将褫夺其皇太子之位之事。 这个消息一传开, 顿时引起轩然大波。到现在大半日过去, 人们还聊得热火朝天。 “十年啊, 太子身为储君,想要孩子还不简单, 多找几个女人就是了。皇帝这是对太子明晃晃的偏爱啊。” “可不是。毕竟是唯一的嫡子, 从出生起就册立为太子,那自然是偏爱的。” “可是听说太子拒绝了几次大臣们的进谏, 说是不想纳侧妃什么的……” “为什么?这太子妃又不能生了,他不立侧妃, 哪来的子嗣?难道他不想要储君之位了?” “这太子妃可是郦家大小姐,当初大家都说她红颜祸水, 将她比作妲己,褒姒之类, 没想到太子还真为他做到了‘不爱江山爱美人’的事来。” “不爱江山爱美人, 这不可能吧?古往今来这种情况确实也不是没有, 但能有几个真能做到?” “大概是太子对太子妃感情深呗?”中间夹杂了一名女子的声音。“太子妃不想太子纳侧妃, 太子便不纳了。” “可太子之前不是倾慕谢家大小姐?听说前阵子还给谢大小姐送了生辰礼。” “一个光明正大的礼物罢了,又不是私下私相授受。听说太子本人从不到场,都是派一个太监送过去的。真要那么喜欢谢大小姐,不至于自己本人都不去……” “是啊。谢大小姐都嫁人了, 这生辰礼还年年不断地接着送,也不见小侯爷说什么, 这礼物送得着实有点微妙。总觉得像是不得不做一样……” “天潢贵胄的事情,复杂得很,我等猜不透啊猜不透。” “我倒是比较关心,这十年太子和太子妃到底能不能有孩子。或者是太子再找别的女人生孩子……” “我也是……” 底下聊得一片热闹。二楼雅座这里,顾依依小声问顾无涯:“大哥,我们要不要给太子妃看看啊?” 顾无涯慢悠悠地放下茶盏:“急什么?总不能我们自己送上门去?先打道回府吧,咱们在京都呆得够久了。” “是。” * 临近傍晚的时候,下了一场秋雨。 细雨绵绵,送来阵阵凉意。微风透过窗缝飘进来,带了一点若有似无的桂花香。 东宫大殿内早已掌了灯,殿内灯火通明。用过晚膳,又各自沐浴后,郦妩和萧衍坐在寝殿窗牖旁对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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