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内,灯火通明,光亮如昼。 因为夜色尚早,还不到守岁时辰,萧衍带了德福德保并郦妩那边的琉璃玲珑几个人,一起在正殿庭院后方动手扎孔明灯。 郦妩也凑了过来。怕她伤到手指,萧衍不让她动手,但最终还是拗不过她,只让她帮忙选纸,画些简单图案。 德福和德保削竹子,琉璃玲珑琥珀玛瑙几个人剪形状,吕嬷嬷带人煮了浆糊,送了线团过来。萧衍亲自固定框架,再用郦妩画好的纸,糊好粘好,一盏孔明灯很快就做完。 月上中天时分,上百盏孔明灯从东宫上方飘了起来,漂亮又壮观。 萧衍拥住郦妩,见她闭着眼睛在祈福,低头在她唇上亲了亲,问:“许了什么愿?” 郦妩睁开双眸,斜睨了他一眼:“不告诉你。” 萧衍抬手轻轻捏了捏她的脸,笑道:“这也不告诉,那也不告诉……央央对孤保留了这么多秘密?” 郦妩抱住他,笑得无比娇娆:“不可以有秘密吗?” 坊间早年提起还未曾出阁的太子妃时,总用“倾国倾城”来形容,如今萧衍觉得这词或许也算贴切。 天幕漆黑,一盏盏孔明灯在天空漂浮摇曳,面前的姑娘笑靥动人,确实足够倾国倾城倾人心。至少他就彻底倾心了,只要她开心,一点秘密算什么?她无论怎样都是好的。 萧衍在漫天的孔明灯下,拥着住郦妩,在她额头轻轻一吻:“自然是可以的。” 放完孔明灯,便开始守岁了。 也不拘泥什么地方什么形式,萧衍便在东宫内殿靠窗位置,与郦妩分坐几案两侧,边下棋对弈,边守岁。 吕嬷嬷派人送来了消夜果盒与香茗。 淡黄地粉彩攒盒里盛满了各种鲜果干果蜜饯饴糖等,郦妩右手捏着一粒黑色棋子,左手从果盒中捻起一粒蜜饯塞入嘴里。 见萧衍抬头望来,以为他也要吃,郦妩又重新捻起一粒蜜饯,往他嘴边递了过去。 萧衍微微一愣。 他倒不是想吃什么。以往他不知喂郦妩吃过多少回果子蜜饯糕点等,甚至有时候还喂她吃饭,只是这回却是郦妩头一次主动喂萧衍吃东西。 萧衍笑了一笑,张嘴去接蜜饯。可能因为不太习惯,他接住蜜饯的同时,不小心含住了郦妩的半截指尖。 这本来是个意外,但萧衍的舌尖趁机卷了卷郦妩的手指。 两人新婚不足一年,实际在一起的时间更是才半年左右,还算得上是新婚夫妻,正是如胶似蜜的时候。因而这一点动静,便如电石火花一般,激起震颤。 指尖被舔,心里划过一阵异样之感,郦妩迅速收回手,瞪了萧衍一眼。 萧衍又笑了笑,吃下蜜饯,也礼尚往来地捻起一粒蜜饯,喂给郦妩。郦妩张嘴衔住蜜饯,并且有样学样,使坏地刻意舔了舔他的手指。 这下便一发不可收拾了。 太子殿下可不像郦妩,只是舔舔手指就算了。萧衍当即就放下手中棋子,朝郦妩走来,将她抱起身,放到了拔步床上。 “殿下你干嘛啊?”郦妩迅速爬起来,嘟囔道:“咱们还要守岁呢。” “待会儿再守。”萧衍一把将她拽回来,黑眸盯着她嫣红饱.满的唇,嗓音微哑:“央央真会舔,再舔一会儿好不好?” 郦妩一看他的眼神就知道不妙,睨了他一眼,笑嗔一句“不好”,便想要逃。萧衍却笑着将她拖回来,将她按到自己身下。 这一场胡闹,又不知过去多久。直到远处钟声隐隐响起,天空再次“嘭嘭嘭”绽开朵朵烟花。 新的一年到了。 东宫内殿,帐帷未落。郦妩雪白纤细的指尖紧紧揪住枕头的绸面,费力地扭过头瞪向萧衍:“守岁时间都过了,你怎么还不停……我们都错过时间了!” 郦妩从小习舞,身姿柔韧,扭成这个弧度着实不易。萧衍见她扭身过来,趁机低头亲了亲她的唇,笑道:“没有错过。咱们这不是还没睡吗?也算是一起守过了。” 他蔫坏地着重强调了“一起”二字。 如今相处久了,郦妩也对这人渐渐有些了解了,自然知道他的弦外之音。 ——确实是“一起”守的,他们一直就没分开过。 郦妩气得用力捣了捣枕头,惹得身后的萧衍忍不住笑了一声。不过他依然没有因此而停下来,与郦妩过了一个畅快淋漓的跨年。 * 正月里,郦妩和萧衍又回了一趟安国公府,给郦老太太和郦崇、明月郡主,以及郦殊、桑瑜他们拜了年。 新年过后,紧接着上元节就很快来了。 上元节,又称作元宵节。每年这日的夜晚,百姓们吃完元宵汤圆,走出家门,赏花灯、逛集会、猜灯谜等。 萧衍带郦妩出宫去过了这个上元节。 郦妩在灯会上恰好撞见了唐燕如。唐燕如如今是佳安郡主,恢复了本姓李,还拥有独立府邸。不过她此番出来,身边作陪的依然是唐家的两个兄弟,老大和老五,也即是唐振安和唐胤。 唐振安和唐胤跟萧衍一样,一人手里正提着一盏花灯。 郦妩与唐燕如两个姑娘手拉手走在前头,时不时跑去路边摊上逛逛。三个男人则紧紧跟在她们身后,一边闲聊,一边还用眼角余光观四面八方,怕路边挤挤攘攘的行人撞到两位姑娘。 在路边糖水铺吃了汤圆,又猜了灯谜,郦妩才与唐燕如告别,心满意足地回了宫里。 过完十五,便是彻底过完年了。 达官贵人们,上朝的上朝,上职的上职。店铺商贩开业的开业,开门的开门,人人皆开始了新一年的征程。 也是在这个时候,传来了一个新的令人无比震惊的消息。 ——宁国公府世子容谨,出家修道了! 一日之内,这个消息便如插了翅膀似的,传遍了朝野上下与坊间乡里。 萧衍回到东宫后,并没有隐瞒这个消息,而是如实地告诉了郦妩。 郦妩听完这话,神情怔忡了许久。 “央央?”萧衍虽然有些吃味,但没有说什么,只唤了郦妩一声,然后将她轻轻搂入怀里。 郦妩回过神来,反手抱住他,由衷道:“殿下,我已经没有再想与他……我只是不知道怎么……听到这个消息,有些感慨。” 萧衍将她紧紧搂住,低声道:“孤明白。你和他之间……这些不是央央的错,是孤的问题。” 若不是他中途横插一脚,她和容谨或许能在一起。 郦妩不明白为何太子说是他自己的问题,但她觉得这再怎么都不能算是太子的错,摇了摇头,说道:“这不能怪殿下。选择出家,定是子瑜哥哥他自己深思熟虑想好的,是他自己的选择……而且,听说修道可以延年益寿,希望他可以长命百岁,健康无忧。” 出家修道,确实是容谨思考许久之后作的决定。 除夕那夜,容老国公与容谨在书房长谈,本是想劝他开年续弦,容谨趁机将自己的想法告知了他。 那个夜晚,无人知晓容老国公和容世子说了什么,只是最终容谨还是如了愿。在与容老国公商谈之后,容谨与家人过了最后一个元宵节,又与自己的嫡亲弟弟容谦交代了一些事,便在通天观出家修道。 容世子弃了大好前途、高贵身份与爵位,选择了出家修道,这个消息,过了一个多月还在被人传颂。 不贪权势,不恋富贵,不眷红尘。 他依旧是那个清风朗月,端方高雅,世间无双的公子。 * 二月里。 萧衍有事要出宫。 “孤要代陛下去云州巡访,你跟孤一起去,忙完事情后,孤带你再去岳州一趟?那里离云州较近。”下朝回到东宫,萧衍对郦妩道。 “好啊。”郦妩点头:“正好咱们可以去找找顾神医。” 子嗣问题终究是一块心病。这近半多年来,太医院一直给郦妩调理,只是郦妩吃药艰难,萧衍见她强行喝药喝了数日,眼泪都憋出来了,他受不得她吃一点苦,便不让她喝。后来只用药膳调理,因而到现在郦妩的肚子还毫无动静。 于子嗣上,萧衍早就做了最坏打算,倒也不急。只是听郦妩这样说,他便点了点头:“好。” 依旧是轻车简行出发,郦妩只带了琉璃,萧衍带了德福德保。 不过,此行不是太顺利。 刚出京都不久,在一处小路就被一批黑衣死士埋伏行刺。还好萧衍早有准备,东宫暗卫也一直随行,将那批死士一一击杀。 太子暗卫都是高手,太子自己也有绝顶武功,这批死士除了送命之外,连太子和太子妃的一根毫毛都没碰到。 这还是郦妩第一次见到行刺场面。不过,之前在岳州已经历了两回厮杀局势,此刻面对着血淋淋的场面,郦妩也逐渐淡定了。 重新启程后,萧衍将郦妩抱在怀里,郦妩倒是一点也不害怕,只问道:“殿下,这些人都是谁派来的?全都是死士?那问不到幕后主谋吧?” “问不问无所谓。”萧衍将她拥在怀里,淡淡道:“不是大皇子便是二皇子。” 嘉文帝的十年之期,只要有点脑子的,过后都能琢磨出其中的意味。 大皇子和二皇子一直是暗中觊觎皇位之人,肯定知道与其将希望寄托在太子妃不能生育这件事上,不如杀掉太子更能解决问题。 只是太子根基稳固,嘉文帝也偏爱这个唯一的嫡子,朝野上下一心。而大皇子没什么脑子,二皇子没什么势力,朝堂中支持他们的人极少。 只靠那二人自己家族的那点拥趸,折腾不出来什么。若不是顾念嘉文帝温厚慈和,不喜子女兄弟相残,萧衍只要稍稍动动手指便能除掉他们了。 如今也不过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由他们小打小闹。 郦妩见太子似乎对一切了若指掌,也应付得游刃有余,她便也不瞎操心了。她坐在萧衍腿上,靠在他身前,感觉不到马车行走颠簸,反而一摇一晃地,甚是困倦,不多会儿就睡了过去。 萧衍低头在她额头亲了亲,微微笑了一笑。 有些事情,若帮不了什么忙,还要去瞎操心,只会徒增自己与身旁之人的压力与烦恼。他喜欢她这样不瞎操心的性格。这让他在待在她身边的时候,更加舒适自在,并且会更加努力,给她一直营造这样自在的环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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