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她身旁的太妃们显然也是觉得太后这样的维护十分不妥,此时颇有兔死狐悲的凄凄之态。 太后看出了这些太妃的心思,脸上顿时露出难看之色。 白歌明白今日之事怕是不能善了了,不管事情起因如何,结果就是她定远侯府的姑娘害的公主落了水,这大冬天的,不死也去了半条命。 正赶上如今先皇过世不久,新帝刚刚登基,正是人心不稳之时,便是太后也不好在此时一力回护,今日不管是谁再算计定远侯府,但这时机选的真是刚刚好。 看着红着眼圈,嘴唇都咬出血痕的莫小鸢,这个孩子处在事件中心,实则却最是无辜。 白歌咬咬牙,跪在地上道:“太后娘娘,臣妇之女年纪尚幼,若有什么不是的地方,也是子不教母之过,如今太妃娘娘要追究,还请让臣妇代小女受过。” 李太妃见太后还是沉默,显然是没有决断,赶紧又哭天抢地道:“先皇啊,你睁开眼瞧瞧啊,瞧瞧你的女儿被人欺负成什么样了!” 太后被周围的太妃们瞧的心中一阵气闷,刚想出声,忽然有男子声音响起。 \"这是在做什么?\" 那声音既沉且冷,似透着浓重的威压和寒气,以及一种隐藏在平静之下的怒意。 李太妃被这声音中的寒意赫住,忍不住轻轻抖了一下,哭喊声也戛然而止。 跪在地上的白歌肩膀微微抖了一下,身子有些僵硬,却并没有回头去看, 太后面色也是微微一边,看向那声音传来的方向。 披着暗色氅衣的男人从不远处行来,墨色衣角曳地,在雪地上拖出浅浅的痕迹。 他冷白的俊美面容上,神情冷漠平静,只在眼神略过跪在地上那个纤弱身影时,动了动。 “这不是定远侯夫人,怎么跪在地上,地上雪厚,夫人刚有子嗣,身体可不该染了寒气。” 他一边说着,一边走到白歌身边,氅衣下的手臂动了动,似乎想伸出去拉她一把,但最终还是没了动作。 “还不赶紧将夫人扶起来。” 他眸光冰冷的扫过一旁的宫女,吓得小宫女打着颤的小跑到白歌身边搀着她站了起来。 白歌站起身,只是低着头,避开了谢尘的方向。 谢尘看着她可以回避与自己目光相交,心中着实酸苦难言,却又半点不能表露出来。 李太妃嘴唇嗫嚅着,想要阻拦,却还是没敢。 而原本应该是在场地位最高的太后反而一言不发。 场面一时显得有些诡异,但又极为合乎情理。 毕竟先皇过世,小皇帝年幼,距离能亲政还不知要多少年,如今朝中上下,不过是首辅大臣谢尘一个人说了算,前朝后宫,无不是要看他脸色,此时他既出言,旁人也只有听着的份了。 见白歌被宫女扶着站起身,谢尘的眸光凝在她刚刚在扑在雪地里被冻得通红的手上。 原本见到儿子的好心情,顿时烟消云散,心头登时升起一股戾气来。 “先皇刚过世不久,李太妃您就领着一众先皇妃嫔来太后的宫中喧闹是何意?是想藐视太后权威?还是对新帝有所不满。” 他的语气轻飘,可话中的分量却是极重,几乎压得李太妃喘不过气来。 她慌忙道:“谢大人误会了,本宫才是受害的那个,这定远侯府的大姑娘将大公主一脚踹进了湖里,大公主到现在还在床上躺着,生死未卜啊!” 谢尘淡漠扫了她一眼:“那请问太妃,大公主是为何会被踹进湖里的呢?” 李太妃看了在一旁垂着眼眸的白歌一眼,道:“不管为何,大公主险些因此丧命,这害人者也该受罚。” 白歌听到这里,又想出言,却听谢尘已经开口。 “太妃,大公主是为了抢莫姑娘在宝库中挑选的天竺贡品,强抢不成,又想将人推到水里,这才被人反击,一脚揣进湖中,是也不是?” 李太妃顿时有了两分心虚,却还强撑着道:“是又怎样,那天竺进贡的四对娃娃本就是先皇生前赏给大公主的,不过是暂存在宝库中,谁知竟叫她抢了去,这不是有意欺侮我们孤儿寡母!” 白歌心中顿时有些疑惑,就听谢尘轻嗤一声:“那天竺贡品本是摆在内库中被收的好好的,如何就能被莫姑娘瞧见,若不是有人刻意为之,大公主今日也不会落水。” 他墨染般的眉宇轻轻挑起,轻嘲道:“太妃到底是真的蠢钝,还是明知其中有问题,却还要来趟一趟浑水呢。” 此话一出,李太妃的脸顿时红一阵白一阵,却没有说话。 场中一时静默下来。 半晌,才听太后打圆场一般道:“李太妃还是赶紧回去看看大公主吧,她受了惊吓,正是需要人宽慰的时候。” 李太妃头也没敢抬,行了个礼,便匆匆离去。 太后正想再说什么,就见到谢尘冷淡的神色,轻咳了一声道:“莫夫人,莫姑娘今日也受了惊,本宫就不留你了,赶紧带她回府休息吧。” 白歌刚想开口问恒儿在哪,就见奶娘抱着孩子快步过来。 身边杵着那人,白歌着实是不太自在,从奶娘手中接过孩子,就想行礼告辞。 未曾想,身边的人先一步开口了。 “宫中轿小,侯夫人带着孩子多有不便,莫姑娘又受了不小的惊吓,谢某送夫人出宫吧。”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大结局
第一百二十八章 白歌轻蹙了蹙眉, 语气很淡的回绝道:“不麻烦谢大人了。” 身边人的呼吸似乎是窒了一瞬,沉默的瞬息是掩饰不住的难堪。 白歌觉得有些别扭,紧了紧手中的襁褓, 小小的孩子似乎感受到了这种怪异的氛围,开始有些躁动的小声哼唧起来。 婴儿稚嫩的声音顿时打破了这种尴尬的沉默。 白歌连忙放低声音,轻柔的哄着。 “孩子还小,禁不住这般折腾。” 身边的人声音更是柔和, 语气里几乎带着几许哀求的意味。 “我并无其他心思, 你做我的轿, 我在外面走便是。” 他的声音很低, 在这片雪地里又显得格外轻, 仿佛低到那厚厚的雪里,在人心里印出微凉的印记。 白歌听得心底忽觉发酸,说不出的别扭。 不知什么时候,身边的人早都已经散去了, 白歌看着莫小鸢冻得有些发抖的狼狈样子,又看看不断吭叽着的儿子,最终还是没再出声拒绝。 谢尘随手将身上的氅衣扯下来, 走到莫小鸢身边给她披上,吓得莫小鸢连忙推拒, 眼神不断瞄着白歌。 白歌轻叹了一口气, 没说什么,就看着谢尘安排了一顶小轿过来, 又让奶娘陪着惊魂未定的莫小鸢。 待那顶小轿启程, 他才走到另一座高大华贵, 明显逾制的宫车前, 推开了木质雕花门, 又亲自从车辕下拿出脚凳摆上,这才看向白歌。 白歌抿着唇,抱着恒儿,小心的踏着脚凳上了车。 厚实的宫车里暖融融的,车轮压在雪地上的,偶尔有轻微的辘辘声和车外那人的脚步声。 半晌后,外面才传来声音。 “今日的事,根源在我,大公主是被人引着过去的——” 他的话还没说完,白歌就打断了他。 “我知道。” 谢尘愣了一下,转头去看车窗,只是那车帘紧闭着,瞧不见里面人的神情。 “是那位沈贵妃吧?” 白歌说着,语气里忽然带上了轻笑:“不对,现在应该称呼太妃娘娘了。” 刚刚在车上,冷静下来,白歌就发现了这事情的不对劲。 这事情来的太过蹊跷,怎么就能这么巧合,小鸢挑中了大公主钟爱的东西,又被大公主看见了,若不是有人刻意算计,才真叫出鬼了。 仔细想来,太后对她明显是一直在示好,若是想要对付她或是对付侯府,完全没有必要使这样的小手段。 再一盘点这后宫中,与她有过瓜葛的,似乎也就剩下那位曾经风光无限的沈贵妃了。 虽是小手段,却也真是格外阴毒,今日若是莫小鸢被人推进了水中,她身边又都是大公主的人,怕是人能不能活着都两说。 沈贵妃看似是针对白歌,可对一个孩子下手却又毫无道理。 窗外,谢尘又轻声开口。 “三皇子已经封了郡王,她开春便要跟着去封地琼州,我实在不曾想,她还会生事,这事全怪我没能周全好。” 说到这,他声音淡了两分,似沁入了风雪的寒意。 “你放心,她到不了琼州。” 白歌没有再说话,寒风吹过车帘,掀起一道缝隙,露出她茭白的侧脸。 谢尘看着她低头温柔的理了理恒儿的襁褓,免得孩子受了风寒。 白歌看向被吹开的车帘,扫了一眼外面。 没了御寒的氅衣,男人玄色的衣衫显得有些单薄,玉冠下乌发上染了一层薄雪。 他一直在看着她,神情有种说不出的复杂,那双深黑的眸子里,似乎蕴着内疚和歉意。 直到车帘又轻轻落下,谢尘的心一直提着,可她没再说话。 就这样一路到了宫城门,谢尘也跟了一路,直到车停下,白歌从车上下来,领着莫小鸢和奶娘回到了侯府的车上。 他就这样默默看着,心里有无数话想说,却是一句也说不出来。 · 白歌带着莫小鸢回到侯府的时候,着实把莫夫人吓了一跳。 她实在没想到,怎么就出去半天,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小姑娘,就变得这么狼狈,脸上还有着明显的红肿。 莫夫人顿时心疼的不行,到底是自己养大的孙女,哪能不疼的和宝贝一样。 莫小鸢一见了莫夫人,那一直隐忍着的委屈,顿时就全出来了,终于像这个年纪该有的样子,哭着抱住了莫夫人,开始诉说在宫里遇到的那些坏人。 莫夫人一边听一边安慰,莫小鸢哭的累了,很快就在莫夫人的怀中睡熟了。 莫夫人招呼着婆子把小姑娘抱进屋里睡,这才看向白歌,神情严肃的问:“到底怎么回事?” 白歌将怀里的孩子交给奶娘,又示意莫夫人屏退下人。 这才在莫夫人身边,跪了下来。 莫夫人眼中讶异,连忙去拦她,一边道:“你这是干什么,我不过是想问清楚事情缘由,又没有怪你的意思,小鸢不是说是那大公主刁蛮无理嘛,与你有什么相干的?” 白歌却并不起身,只是语气有些涩然的道:“就是与我相干,是我连累了小鸢。” 莫夫人闻得此话,登时微微愣住。 白歌踏进侯府的大门时,终于想清楚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沈贵妃如此行径,无异于是鱼死网破,下手的对象又是一个小孩子,就算她心中恨透了谢尘,连带着知晓内情也恨上了白歌,可这样做对谢尘和白歌都没有实质伤害,那她图的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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