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三爷顿时脸色涨红, 站起身几步走到白歌面前,指着她的鼻子气极道:“你,你,你做出这等下作之事,如此伤风败俗,竟连半点羞耻悔意都没有吗?” 白歌顿时懵住,看着眼前气急败坏的戚三爷,又看看坐在上首的戚国公和,心中不好的预感升起。 “我做了什么?” 她想拔高音调的问上一句,最后却只有低哑的声音从口中吐出。 薛氏放下帕子,露出一双哭红的眼睛,尖声骂道:“你还好意思说你做了什么,趁着嫡姐不在,假借醉酒之名爬姐夫的床,呸——你做下的腌臜事我都不好意思说出口!” 她一边骂,骂到后面又哭了起来:“我那苦命的女儿啊,怎么遇上这么个养不熟的白眼狼——” “我没有,真的没有爬什么床——” 白歌听着薛氏的喝骂,用力摇着头,她看向自己的父亲,如同溺水中绝望的人,眸中全是惶然,声音干涩的解释道:“爹爹,我真的没做这样的事,我也不知道怎么就出现在白玉姐姐的卧房里,我并非有意——” “啪——” 清脆的一声响,戚三爷一个耳光落在白歌的脸上,将她扇到在地上。 “够了!” 戚三爷脸上现出一种难堪的神情。 “别再这不知羞耻的辩解了,你干出这样的事情,你让我怎么面对长兄长嫂,怎么面对整个戚家!” 戚三爷颤抖着手扔出一把匕首在地上,“莫在多说,再留你我着实无颜面对戚家列祖列宗,你今日便自绝于此吧。” 白歌坐在冰凉的地面上,脸上火辣辣的痛,她怔怔看着那匕首,颤抖着唇轻声重复着:“不是这样的,我真的没有做。” 正这时,门外一阵喧闹,一个女人闯了进来,跑到白歌身边噗通一声跪下,是苏姨娘。 “国公爷,夫人,白歌是妾的女儿,是妾身上掉下来的肉,求你们饶过她吧,妾贱命一条不值钱,妾去死给大姑娘赔罪,求国公爷饶我女儿一命。” 苏姨娘一边说着,一边“梆梆”磕起了头。 戚三爷顿时气道:“谁准你进来的,妇人之仁,快滚出去!” 苏姨娘抱住了戚三爷的腿,哭道:“爷,这是我们的女儿,从那么小养到这样大,她才十六岁,你如何忍心看她去死啊。” 戚三爷动作僵住,撇过头去没有看苏姨娘。 “既是她做的错事,那这责任便得她自己来担。” “可她罪不至死啊!”苏姨娘声音有些凄厉的哭着。 “行了!” 戚国公冷声呵斥了一句,顿时让室内静了下来。 他看着眼前一幕,捏了捏额头,神色疲惫。 “罢了,到底是三弟你的亲女儿,今儿若她真在这自尽了,岂不成了我这做兄长强压着你把女儿逼死了。” 戚三爷瞬间抬头看向戚国公,神色间带着懊悔:“这祸害干出这样令人不齿之事,若是不惩戒,小弟实在愧对兄嫂。” 戚国公看着白歌,压抑着怒气冷冰冰的道:“说到底,这事你对不起的是你姐姐白玉,若是真惩戒也该是白玉来,但这件事万万不能让她知道。” “她自幼身体不好,久病难医,一直无子,我本就欲寻一族中庶女入谢府替她绵延子嗣,既然如今出了这档子事儿——”,他冷笑着顿了顿,“看来你倒是入了谢尘的眼,那就由你来这件事吧。” 他从椅子上站起身,来到白歌面前,居高临下俯视着她,魁梧的身形极具压迫力。 “只要你能为谢家生一个戚家血脉的孩子,这件事便既往不咎!” 苏姨娘听了顿时面色一喜,连忙拉着白歌道:“听见了么,国公爷愿意饶你一命。” 白歌有些荒谬的看向戚国公,“你让我和谢尘生一个孩子?” 戚国公冷冷道:“白玉多年无嗣,早已被外界议论传言,你只有了身孕,我便会派人将你接回来,只要孩子出生,此事我便不会再追究。” 他目光扫过戚三爷和苏氏,最后盯在了白歌身上,一字一顿:“但若是你不愿,那便不光是你要受苦头了。” · 白歌有些木然的跟着戚三爷和苏氏回到三房所住的院子,外面艳阳高照,她却只觉得浑身发冷,虚弱无力。 她现在依旧觉得自己好像是在梦中还没有醒来,今天发生的一切都仅仅是酒醉后的一场噩梦,等到清醒后,她有可以在韶音阁上捧着喜欢的棋谱晒太阳。 可是脸上火辣辣的疼痛残忍的告诉她,这不是梦。 自己十六岁生辰后的第一天,以一种她无法理解的残忍方式到来了。 而那明明不是她的错,她从来没有什么勾引姐夫的心思,更不用说是去爬姐夫的床,可为什么出了这样的事,所有人都在怪她,要她付出代价。 戚三爷让人将苏氏送回去后,就一直在屋子里一边踱步,一边斥责着。 “你说说,本是打算让你在谢府跟着你大姐姐学点东西,交些朋友,可你怎么能干出这样的事情,若不是刚刚你大伯父看我的面子上没有太过逼迫,你以为你还能有命坐在这?” 戚三爷还在不停的说着,她如何给家族蒙了羞,甚至会连累整个国公府的兄姐弟妹。 可白歌已经全然听不进去了。 她脑中浮现出裴桓温和的眼眸和明朗的笑,只觉得胸口剧痛的无法呼吸。 “我真的没有做。”她干哑着嗓子,面无表情的看着戚三爷。 “我只是喝醉了,是谢大人进了我的房间。”她顿了顿,“没有走。” 戚三爷声音顿住,眯眼看着她,道:“出了这样的事,你这是还想怨怪谁,你一未出阁的女子和自己的姐夫同塌而眠,连累整个家族蒙羞,连累为父可能再也无法为官,你还好意思为自己辩解?” 他吸了口气,指着白歌道:“你给我听清楚,我不管你到底是有意还是无意,但事已至此,你就只能照你大伯父的意思去做了。” 白歌张了张嘴,干裂的唇扯了扯:“不然呢,父亲想再逼我自尽一次吗?” 戚三爷看着她冷冷道:“你姨娘不是也不怕死吗,那就到时候让她陪你一起吧。” 白歌不知自己是怎么从戚三爷的书房里走出来,只到小招唤了她两声,才反应过来。 “姑娘,老爷说什么了?” 小招担心的看着她,刚刚从大房正院回来她脸色就惨白的要命,这会儿看着更是白的像纸一般,眼神空洞的吓人。 白歌抿着唇摇摇头,她站在书房门口茫然的怔了一会儿,也没再去找苏姨娘,而是回到了自己之前住的屋子。 “姑娘你没事吧,你别吓我啊!” 小招虽然不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可光想起今天早上那一幕就让她忍不住惶恐起来。 自己未出阁的姑娘居然和嫡姐的夫君同榻而眠了一夜,这事若真是传了出去,姑娘怕是只有自尽这条路了。 白歌推开小招的手,轻声道:“你先出去,让我一个人静一静。” 小招担忧的看着她,白歌只道:“放心吧,我不会做自戕之事。” 她只是想一个待一会儿,让自己冷静下来,好捋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自今早在戚白玉的卧房醒来,再到回了国公府面对戚国公和薛氏的质询,父亲无情的态度。 这短短半天来发生的一切都显得太过荒谬,与她十六年前的认知完全割裂开来。 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自己会在喝醉后和谢尘同榻,大姐姐现在知不知道这件事,这件事怎么会这么快的就传回了国公府,大伯父为什么会在气愤后提出那样荒谬的事。 她脑中思绪纷乱,一会儿飘过一个念头,却总是无法抓住头绪。 忽然门口有脚步声和谈话声,她循声看去,就见姨娘苏氏白着一张脸进来。 见到坐在孤零零坐在榻上的白歌,她又掉下泪来。 “我苦命的女儿,你怎么会摊上这样的事。” 她握住白歌的手,声音悲切:“你也别怪你父亲,他也是不得已,在这国公府中,他哪里有什么地位可言,还不都是仰靠着国公爷,如今出了这事儿,得罪了国公爷,他此生再难为官了。” 白歌心底不断渗出寒意,她看着苏姨娘,轻轻说了一句:“姨娘,我不想回谢府,哪怕出家做姑子也行。” “唉,可这哪是咱们这些人能选的?” 苏氏看着她,神情决然:“姨娘知道你的性子,这事怨不得你,要怨只能愿老天待咱们女人太不公,可你若是不想回谢府,就只剩死路一条,你是我身上掉下的肉,我便是拼着被你父亲打死也要帮你逃出去,你想办法联系裴桓,总之别再回这戚国公府了。” “姨娘——”白歌颤抖着握了握苏氏的手,想到戚国公冰冷的神色,和刚刚在书房中父亲绝情的话。 苏氏狠狠一咬牙,浑身战栗着,眼神带着两分绝望:“我不过贱命一条没什么可惜,就是可怜了轩哥儿,不过夫人是个好人,不会亏待他的。” 白歌的心不断坠落,可她看着苏氏决绝的眼神,又仿佛从绝望中生出一股新的力量来,隐隐明白了什么。 这是个局,是个专为自己所设的局。 她昨夜莫名与谢尘同榻,今早云香的那番话,如此快速便传回戚国公府的消息,大伯父对父亲的逼迫。 这一切的一切,不过是一个对自己,对整个三房设下的局。 戚国公想选一个族中庶女送入谢府为嫡姐孕育子嗣,可显然戚白玉是不愿意的,因此,便想到了对自己设局吗? 先是占住了理,然后再以父亲的前途,姨娘的性命,三房所有人后半生的名誉来逼迫自己一个小小的庶女就范? 可为什么是自己? 是舍不得毁掉他自己的庶女无名无分的生孩子就此人生尽毁,又不忍自己的嫡女因姐妹共事一夫伤心伤神? 这么看来,自己这个父亲在京中毫无根基,本身也根本无足轻重的三房庶女还真是个绝佳的牺牲品呢。 那么谢尘呢,他在这其中又扮演了怎样的角色。 想起谢尘那个不含温度的凉薄笑容,白歌只觉得自己一颗心仿佛泡在冰水中,有种从头到脚的寒冷。 戚国公府的权势,像一张无形的大网将她网在其中,只能任人摆布,那是她根本无从抗衡的力量。 她仿佛能看到曾经无比期盼着的未来渐渐消弥,站在时光那头的裴桓身影也消散在坍塌的黑暗中。 她知道,自己的人生就此已经毁了,或者说在戚国公将主意打到她身上来的那一刻,她的人生就已经被毁了。 苏氏还在抱着她掉泪,白歌却已渐渐冷静了下来,低声道:“姨娘,明日我就回谢府了,你照顾好自己和轩哥儿。” 苏氏楞了一下,接着便理解了她话中透着的决断,她将白歌搂在怀中,放声哭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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