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善易七窍玲珑心一点就通,裴岘见他明白了,也不多说。 赵善易自顾自说:“他出身江南,陛下能允他入内阁,他就要拿出诚意来。若不然陛下会和他算账的。到时候有好戏看了。” 裴岘心说,不要这么乐观,周宪实看着和江南派没来往。却照样能号令得动江都大族,谁敢说他不是江南派? 裴荀就在外东苑和张克定闲聊,见裴岘和赵善易回来,张克定笑说:“赵总督,许久未见了。” 赵善易与人为善的时候,还是很好说话的。 “张大人客气了,今日我跟蕴玉蹭酒喝,不当讲这些。” 裴荀难得和蔼,笑说:“这些日子在城外都辛苦了。” 赵善易承情:“也是,再过几日就能调兵回城。我也能松快了。” 裴荀一直拿他当小辈,笑说:“为陛下当差,不可心生懈怠,难保有什么乱子。” 显然朝中又有了新乱子。 赵善易闻着味就听出来了,笑着说:“您要这么说,这顿酒我可就慢慢喝了,您细说说,我听着呢。” 裴荀点点他,无奈笑。 四人坐下,裴荀因为赵善易是宗室出身,也不避讳他,说:“醇亲王在沧州府闹出乱子,被人告到了陛下面前,醇亲王府的老夫人请了妹婿施大人说项,施大人也被陛下申斥了。” 赵善易皱眉,“赵理?他能闹出什么乱子?不过就是贪财一些,但是赵延之的生意做的可不小了。” 言下之意,醇亲王府不缺钱。 这种折子不声不响就到了陛下桌案上,这里面可不容易,宗室都依附陛下,若是往后状告宗室的折子直达天庭,那可就真的麻烦了。 裴荀见他皱眉,解释:“不是陛下问,是御史台上去的,醇亲王在河北沧州,顺带又督查运河码头,你也说了他贪财,摊并沧州府的田地,闹出了人命,已经是去年的事了。” 不得不说赵善易的直觉很准,他一猜就知道醇亲王惹了人,被人报复了,若是寻常闹出乱子。 先在上京城回转,实在回转不了也不至于直接闹到陛下眼前。 他又有点好奇,他到底惹了什么人?这么大本事,直接将人告到了陛下跟前。 这人也厉害,一次就将这两家都落了个没脸,太后娘娘才刚过寿辰,自然不好再和陛下为这种事求情。 张克定也只说:“贪得太过了,那赵延之的名声在江南都是榜上有名。” 赵善易失笑:“醇亲王府就他一根独苗苗,要不说他金贵。” 这事已经闹出来几天了,陛下一直按下不言语,今日御史台又上了折子,陛下这才直接指派了庆王调查处理此事。 庆王得了这个差事,真是摆明得罪宗室的事,简直是个烫手山芋。 等朝中传开了,周太后才知道。 醇亲王府的大孙氏这次也不敢进广春园叨扰太后,小孙氏更是因为丈夫被申斥,闭门不出。 周太后听到文襄禀报后,沉着脸,沉默片刻后,才说:“还在等什么!尽快上自辩的折子,难不成还要陛下亲自来问他们不成?若是真有争执伤了人,该抚恤的抚恤,该赔偿的赔偿……” 文襄听的愣住,等回神才知道这是让他去给醇亲王府传信,立刻说:“娘娘用不惯这里的香,老奴这就进宫去取。” 周太后这才闭上眼,真是没一个省心的。 真真是烂泥扶不上墙。 不管周太后如何气恨,大孙氏见文襄来,简直感激泪涕,她的儿子就要被革职进京入狱了,眼下谁也救不了她们,她心里倒是没什么自责,只是心里暗恨这帮贱奴才们,真真是该死。 她恨不得将人碎尸万段,但文襄可不会和她感同身受,因为她教子无方,管家不严,给娘娘带来麻烦,他自然也没有好脸,将太后的意思传到,嘱咐几句就只管走了。 四月京中成亲的人不少,宋岚被点进翰林院后,就开始筹备大婚的礼仪。 而刘彰因为张克定调任江都,而被点为通判,跟随张克定去任上。这是张克定的意思,想将他带在身边教, 他等不到大师兄成婚就要启程南下了,便来太微宫请赵幼澄帮忙送礼。 江都距离姑苏不过一日半路程,赵幼澄恭喜他:“恭喜二师兄,到时候还能时不时归家。” 刘彰还是开朗的性格,对什么都充满好奇,跟在大师伯身边最好。 他笑说:“这是自然,我这次回去要和先生说,赵阿鲤长进了许多,加封长公主后,有了自己的府邸,勤勉好学,编撰的风物志陛下十分喜欢。小师妹长进了。” 赵幼澄听得一怔,而后又若无其事说:“我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先生。请师兄回去帮我给先生带礼。他的顽徒给他丢脸了。” 刘彰却说:“先生从来没觉得你顽劣,自你走后,先生就把书房关了,再没有在书房授过课。” 赵幼澄想起谢明松,顿时心里有些潮湿,年少不懂先生的包容,对他多有厌憎,先生却从不曾计较过。 先生说她面相有富贵延绵之相,可明明她年纪轻轻就缠绵病榻…… “我性格多任性,桀骜不服管教,多亏先生不弃。” 刘彰见她面有哀色,劝说:“你一个十几岁的女娘子,怎么会这么说自己。小娘子嘛,就要任性一些才可爱,规规矩矩像什么话?以后不可如此说。” 赵幼澄悠悠问:“二师兄这是看上哪家的任性的小娘子了?” 刘彰远没有她脸皮厚,被她一句话问的脸都红了:“你这叫什么话!没大没小。一个小娘子总打听这些。” 赵幼澄只管笑:“那你和我说说,你看上谁家小娘子了?我帮你去问问。” 刘彰目光闪烁:“八字还没有撇,只是家中在商议。” 赵幼澄莞尔:“二师兄放心,你到时候成亲,我必然备一份大礼,给二嫂另备一份。” 刘彰笑话她:“那你呢?你的亲事呢?” 赵幼澄翻脸:“二师兄好走,我就不送了。” 刘彰嘿嘿的笑,贼兮兮说:“大师兄那日求师叔照看你,尤其大师兄和师叔说起你的婚事,听说先生也曾给师叔写信让他照看你。” 赵幼澄听着他的小道消息,心里想,我倒是要看看,师叔如何照看我。 若是让先生知道,师叔为老不尊,到时候还不知道怎么收场。
第67章 他这个人就是这样 ◎心冷的要命◎ 没过几日就听说, 裴岘被点为辽东经略使,代天子巡边。 赵幼澄听到消息,心里咯噔一下。 前世, 是在太子去后, 他才出任西北经略使,后才领兵去了河西。 至于朝中的人事变动她并不太清楚,但他怎么会现在被点为经略使。 那他还能去河西吗?挡不住西羌人, 西北怎么办? 她越想越乱。 冬凌这些时日因为醇亲王的事情,并不回太微宫, 赵幼澄一时找不到打听的人。 裴岘巡边的差事是陛下直接指定,甚至没有经过内阁。 马廷庸等人知道的时候, 京畿将领都已经领命, 暂由张克坚统领京卫营。 陛下这是打算军务不过内阁快乐, 这可不是好事情。 高关澄听了消息, 恨恨道:“陛下这是不顾祖制,一意孤行。这是高宗定下的内阁议政, 陛下这是什么意思?这是……” 马廷庸抚着胡须,只是淡淡说:“陛下对我等戒心已久,我等受先帝遗命辅佐陛下, 陛下偶尔行事偏激, 也是可以理解的,但那些行媚行之事的佞妄之辈,就不能陛下太靠近了。” 内阁如何议论这件事,裴岘并不知道。 他只是奉命,陛下怎么吩咐, 他就怎么办。 而且这事也没那么简单, 他巡边从辽东到西北, 领的却是辽东经略使。 丁远山和他有些交情,想必陛下也是知道的,所以让他去,一则是做好安抚工作,再者丁远山若是有什么不妥,那就是他的失职,到时候他和丁远山就是同罪论处了。 陛下的心思向来如此。用人连消带打。 赵善易倒是很高兴,从左书房出来就和他走在一处,还在说:“这次巡边可以见识见识边军得到威力,搞得我也想出去放个风,在京中把人困的拳脚都展不开了。” 他说完后又说:“就是怕是庆王听了会不高兴。” 裴岘叹气:“这可未必就是好差事,这些年我得罪的人还少吗?” 赵善易挑眉,很是无所谓:“无功名不丈夫,不可同论。再说了其他人可不这么想,只看见咱们站在朝堂上,可没人看见深陷泥潭的时候。” 京中这几日成婚的人很多,冬葵出入时常能带回来一些小东西分给院子里的女婢们,听说街上人家散的。 宋岚的亲事定在四月十九,宋家长辈已经到京,并捎来了明松先生送给赵幼澄的一幅画。 大概是宋家繁忙,就将给她的东西一并送到了裴岘那里,所以画是裴岘拿过来的,是梦谭先生的《仙人渡水图》。 赵幼澄膝盖的伤已经好了,只是章嬷嬷管着她不准她出院子,也不准她多走路,连赵诚也学会了每日都过来盯着她。 裴岘来的时候,院子里依旧是静悄悄的,只有她在书房里,还是一样的门窗打开,他一进游廊就看到西窗下的人了。 自那晚走后,两人再没见过。若不是他这个人孤寡有名,赵幼澄都要怀疑他是情场浪子。 只是想起来,又觉得有些好笑。 一个站在窗外,一个坐在屋里,赵幼澄仰头问:“裴大人怎么来了?恭喜裴大人,升至辽东经略使。” 裴岘看着她并不说话,看到她都心虚转开视线,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耳朵通红。 裴岘才淡淡问:“这有 䧇璍 什么可喜的?” 赵幼澄不想回答他,又想起他故意戳她伤口…… 他也不进来,只是站在那里看着她,细细瘦瘦的坐在那里,因为提笔写字,手臂高抬,衣袖划上去,手臂如白玉,像一座玉雕的人。 赵幼澄被他看的都不自在了,问:“裴大人看什么?我有什么不妥吗?” 裴岘这才抬步进去。 书房中还是两人,赵幼澄也不起身,裴岘站在身边看她写的东西,她也不在意。她这两日正在整理起草关于山东登州府的地理志,裴岘站在一边看着桌上的游记,淡淡说:“莱州往东入登州,北有丹崖山,临海,出海有蓬莱山……” 他不用看都能将此地说的清清楚楚,赵幼澄握着笔抬头看他,问:“你去过吗?真的有蓬莱仙境吗?登州海边能望见吗?” 她看着年幼,却心意坚定,毫无羞涩,即便那晚意乱情迷,生出些情愫,她也不在意。并不像寻常女娘子那样牵肠挂肚,患得患失。更不会沉迷其中,再因为男人而伤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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