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没等一炷香的工夫,阑窗再次被人悄无声息地推开,熟悉的冷意涌来。 乔绾心口微滞,看向去而复返的慕迟,坐起身不耐道:“你怎么又……” 声音戛然而止。 乔绾看着慕迟掌心的瓷瓶,眉头紧锁。 他手里拿着的,正是自己送与乔青霓的那瓶白玉膏。 而此刻她才察觉,慕迟肩头的伤比方才更为严重,血腥味也浓郁了许多。 “你这是干嘛?”乔绾问道。 慕迟顿了顿,走到桌前坐下,垂眸低低道:“我受伤了。” 乔绾怔愣了下,有一瞬间好像看见了前世的慕迟。 二人成亲后,他大抵是知道她不喜欢他不在意自己身子的模样,每次受了丁点儿伤便要来找她,可怜巴巴地靠在她的肩头说“我受伤了”。 还真是小畜生! 这点倒是一直没变。 “你在看谁?”慕迟倏地问道。 他总觉得,她在透过他看另外一个人。 乔绾陡然回过神来,抿了抿唇没有做声,到底还是替他上了药。 上完药,乔绾便径自上了床榻,落下帷幔。 慕迟仍坐在桌前,原本森冷的气场逐渐和缓,无意识地扯了扯唇角。 却在此时,乔绾的轻哼声自帷幔后传来:“记得在被人察觉前离开。” 慕迟的唇角一僵。 被人察觉前,离开。 之前还在松竹馆,于大庭广众下买下他,现在倒觉得他见不得人了? 还是说……怕什么人误会? 慕迟紧抿着唇,余光陡然瞥见手边的一封书信。 他眯了眯眸,转眸看去。 一封帖子被人随手扔在桌上,格外不起眼。 慕迟将帖子打开,上方写着:腊月廿一,恭候长乐公主。 没有署名,应当是宫里邀她前去的帖子。 慕迟眯了眯眼,转头看向呼吸已逐渐均匀的乔绾。 他自然知晓腊月廿一是何日,毕竟他早已同文逊商议好,会以琴师身份献奏,趁机夜探皇宫。 她也会去吗? 慕迟垂眸,突然觉得原本无趣的宫宴,有了那么点乐趣。 作者有话说: 狗子:今天也有来乖乖找公主疗伤。 狗子:白玉膏只能你给我用!不能给别人! 还是狗子:期待宫宴偶遇! 绾绾:小畜生! 此刻大狗子还在挣扎着醒来的路上~
第87章 if线4 ◎“为什么不来找我?”◎ 腊月廿一便是庆功宴了, 因着与除夕接近,庆功宴便与宫宴一同举办,除夕那日百官休沐。 庆功宴这日, 乔恒特地派了轿子接乔绾入宫。 乔绾这世身子并无不适,自然没有推拒的借口。 当初刚重生回来时, 乔恒便已经召见过她,再见到乔恒,她只感觉很奇妙。 也许知道他没有几年可活了,且是生生呕血而亡,她没有伤心,没有怨恨, 更没有任何怀念, 反而很平静。 如今宫宴再见,她已经心如止水。 只是面上功夫还是要做的, 乔绾照着前世的性子对乔恒行礼后落座。 对面便是乔青霓及七皇子乔琰的座位。 乔绾听着文武百官高呼万岁,又夸赞景阑少年风流,意气风发, 日后必将是国之栋梁, 听到最后越发无聊, 还不若宫宴上的歌舞有趣。 倒是景阑奇怪得很, 乔绾几次无意间瞥向下座, 总能迎上他看过来的目光, 若有似无的, 还带着丝探究。 乔绾认真思忖片刻, 今生自己和景阑仅有接触过两次, 一次在松竹馆门口不欢而散, 另一次在毓秀阁门口, 同样不欢而散。 如此看来,他不厌烦自己便不错了。 而眼下的他,应当还是仰慕三皇姐的。 想通这一点,乔绾不觉抬头,刚好又一次对上景阑幽幽投过来的目光,她顿了顿,睁大眼回瞪了他一眼。 景阑一僵,片刻后冷哼一声,没好气地移开视线。 乔绾挑了挑眉,就知道这个纨绔子频繁看向自己没什么事。 宫宴仍继续着,对面的乔琰突然道:“父皇素来喜爱琴筝之音,今日儿臣特请来一名琴师,弹奏佳音献给父皇。” 彼时乔绾正端起一杯茶,思索着如何遁离宫宴,听见乔琰这话,手一顿,茶杯也晃了晃。 直觉告诉她,琴师定是慕迟。 如今想想,前世慕迟宫变时一眼便认出太仪殿和临华殿在何处,甚至连她的长乐宫都清清楚楚,必定之前早已来过皇宫,并将宫城的线路铭记于心。 看来庆功宴便是时机了。 殿门处一阵死寂,乔绾抬眸,果真看见一袭乌发白袍的身影徐徐走来,身披白雪,冰玉作颜,黑漆漆的眸子映着华丽的宫殿,仿若雪雾初霁、百花齐盛。 他微微抬眸,一眼便撰住了乔绾的眼神。 乔绾一呆,不论何时,慕迟这张脸倒是永恒不变的美貌,只是想到这世他的冷淡,乔绾没好气地收回视线,再不看他。 慕迟眉心微蹙,上前行礼后,走到一侧弹起筝来。 他弹奏的是霜山晓下篇,也是最难的篇章。 乔绾怔愣了下,前世在宫宴上弹奏霜山晓的人是乔青霓,今世却成了慕迟。 那乔青霓呢?慕迟未曾将霜山晓的琴谱给乔青霓? 乔绾下意识地朝乔青霓看去,后者和其余百官一样,都在专注听着琴音。 琴音绕梁,动听至极。 即便是乔绾这般不喜爱弹琴的人,也不得不承认这一点。 直到弹奏完,百官仍沉寂了好一会儿,方才有叫好声传来。 乔恒看了眼慕迟,又看向乔琰:“这就是那位叫慕迟的琴师?” 乔琰忙应:“是。” 乔恒沉默了几息后,意有所指地看向乔绾:“朕听闻,小十一对这琴师也颇有兴趣?” 乔绾眨了眨眼,扬眉脆生生笑道:“父皇又在开绾绾的玩笑了,绾绾和这位琴师并不熟识。” 殿下,慕迟仍落在琴弦上的手一紧,微微抬眸,看向一袭红裳的乔绾。 前几日还给自己上药、接纳自己在外间与她同殿休息共处的人,现下却说与自己不熟。 “不熟?”乔恒反问。 乔绾认真地点点头:“不熟。” 看乔恒仍不信,乔绾又道:“父皇你又不是不知,绾绾最是厌烦琴棋书画了,再讨人喜欢的人,沾上这些文绉绉的东西,绾绾便不喜得紧。” 说到后来,她还嫌弃地拧了拧鼻子。 慕迟已经垂下眸去,手不觉紧攥着,目光落在面前的筝上,不知为何,陡然觉得这筝也变得丑恶起来。 仿佛每弹奏一下、看一眼,都是乔绾在说着“厌烦他”。 乔恒倒再未说什么,只说了声“赏”,便让慕迟下去了,而后却转头看向下座的景阑:“景家小子似乎也不喜爱文绉绉的物件?” 慕迟本往殿外走的脚步一顿,听见景阑的名字,心底便忍不住钻出一股烦躁。 大字不识一个的武将这般多,那乔恒单单提及景阑是何意? 被点名的景阑站起身,拱了拱手笑道:“皇上可冤枉臣了,今日臣给皇上的献礼,正是一本古画孤本。” 他的话音刚落,两名宫人手捧托盘,上放着几卷泛黄的画卷,其中一旁还放了一纸裁剪的宣纸,上书:景阑献上。 慕迟与两名宫人擦肩而过,目光在“景阑献上”四字上一扫而过,而后身躯几不可察地僵滞了下。 那字迹,和那夜乔绾房中桌上的帖子字迹一模一样。 那帖子是景阑写的? 景阑邀她前来参加宫宴,她才会来的? 乔绾也曾送书信到景府,如今想来,二人倒是有来有往。 那么,让她有兴趣的是景阑? 那夜她透过他看的那个人,也是景阑? 可她看着景阑的眼神,和那夜眷恋的眼神如此不同。 慕迟蓦地闷咳一声,肺腑内惴惴地泛着酸涩,甚至自心底涌起一股难捱的感觉。 有点痛。 方才乔绾的那句“不熟”,帖子与宣纸上完全相同的字迹不断在眼前交杂。 可他总觉得不该是这样的。 他们怎么可能不熟呢?她几次给他上药,看过他半裸的身子,留他宿在她的寝殿…… 这是不熟? 甚至若是寻常女子,早便要他负责了。 “公子,您没事吧?”乔装入宫接应的司礼上前接应,低声问道。 慕迟怔忡了好一会儿才缓缓回过神来,抿紧了唇摇摇头并未言语。 可当半个时辰后,夜探完皇宫,慕迟翻越宫墙离开时,一眼便看见了皇宫门口乔绾的马车,以及马车旁骑马跟随相护的景阑。 慕迟站在宫墙之上,死死盯着马车及马背上的身影,久久未动。 * 乔绾在慕迟离开后不久,便称病离席了。 乔恒如前世除夕宫宴一般,意有所指地命景阑送她。 如今坐在马车内,听着外面的马蹄声,乔绾心中很是困惑。 自己与景阑的交集少得可怜,他能应下送她实属意料之外,所幸一路上他一言未发,乔绾也不言不语,直到公主府,乔绾跳下马车便要进去。 “长乐公主。”景阑蓦地唤住了她。 乔绾脚步一僵,不解地转过头去,却在下瞬,一道马鞭朝她半真半假的袭来。 乔绾有惊无险地避开,所幸景阑再未出手,只是抓着马鞭站在她身前不远处。 乔绾怒视着他:“景少将军这是何意?” “这话该我问长乐公主吧,”景阑走到她跟前,围着她绕了两圈,“你为何会景家的拳脚?” “什么景家……”乔绾陡然反应过来,抬头剜了他一眼。 他刚刚在试探她! “嗯?”景阑一挑眉。 乔绾没好气道:“我怎会知那是景家的拳脚?可能定国将军往日入宫时曾指点过我吧。” “不可能,”景阑哼笑,“那老头连我都懒得教,更何况是旁人?” “再者道,景家拳脚从不轻易传人。” 乔绾一滞,没想到景家还有这些规矩。 景阑见她不语,也没打算在这个问题上纠结,默了默又道:“你是如何得知青云山山贼之事的?” 乔绾眨了眨眼佯装不懂:“什么山贼?” “别装了,”景阑懒洋洋地从袖口将书信拿出来,“这信上的笔墨是宫中御品,只有宫里人有,且字迹虽潦草,却能看出是女子的笔迹。” 乔绾心中咯噔一声:“说不定是三皇姐……” “昭阳公主的字……”景阑默了默,望着她,“没这么丑。” “景阑!”乔绾恼怒地瞪着他。 景阑耸耸肩:“臣不过实话实说罢了,”说着,他将书信收起,“现在长乐公主可以说了吧?你为何会知晓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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