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莺摇头,她不想太早回去面对他。 今晚的月色真美,不像在王府里那么冷清。 只是到底是入了秋了,夜里寒凉,她穿的单薄,两手交叠环抱住自己,才稍觉好些。 “莺莺,”下巴倏地被人狠狠捏住,卫莺难受地轻吟一声,转头看向来人。他在笑,笑意却不达眼底,嗓音里有咬牙切齿,“莺莺,你是不是忘了什么?嗯?”唇齿间的气息喷洒在她颈间,让卫莺无端生出寒意,只觉他现在的神情,比那晚被她刺杀还要恐怖。 “唔……”可被他这样掐着,她实在说不了话,溢出的只是些破碎的吟声。 元凌烟抬手示意那些个琵琶妓停下,起身走向二人,嫣然笑道,“允哥哥,你莫把嫂子弄疼了。你别怪她,要怪也该怪我,是我邀嫂子一同游湖的。” “哈哈,游湖?元凌烟,你是真拿孤当傻子啊?让孤猜猜,游湖大约只是个幌子,真正的目的恐怕是私会某人吧?莺莺,你好好看清楚,孤还没死呢。你就这么迫不及待……”说话间,他捏的愈发紧,卫莺的下巴被他抬起来,似乎呼吸不畅,他终于松了手。 她倚靠在栏杆上,大口大口的喘气,杏眸闪着泪光。他怎么会觉得,她是要来私会元昊?她再不喜欢他,也知道什么是礼义廉耻。他就这样不闻不问的,给她安上了罪名。连卫莺自己都没发觉,她此时心里像被虫蚁咬噬,浸满了被他误会的委屈。 “允哥哥,你这话说的也太难听了……” 元凌烟手缠上傅允衣袖,眼巴巴的看着他,被傅允一把甩开,跌坐在了地上,疼的她呲牙咧嘴。其实她多少有些内力,只是故意不施展,是卫柔这么教她的。怪道母后总夸赞卫柔是玲珑心,听她的果真没错,自己不过略施小计,就能让这两人互相生了嫌隙。真真高明。 难听?他还有更难听的呢,哈哈。 他对她这般好,把心都能掏出来给她,她怎么就一点都看不见啊?她要杀他,他便让她杀,她就是这样对他的啊? 元昊,你真该死。 “跟孤回去。”傅允强压下心头暴躁,拽着她的手,并不看她,语气比刚刚软上一些,但仍沉冷至极。 卫莺神色可怜,亦步亦趋地被他拉着走,有些跟不上他。走至元凌烟跟前,她说什么也不走了,不着痕迹的后退两步,与傅允拉开距离,才蹲下来扶元凌烟起来。 “公主,你没事吧?”她担忧的问。 “无碍。卫莺,你还是快走吧,别让允哥哥等的急了。”说着,元凌烟还装模作样偷看傅允一眼,颇有点为难的道,倒像是真的有点怕傅允的样。心里却在嘲笑,这卫莺果然如卫柔所说,又傻又天真,被自己耍的团团转,也是她活该。 * 月色笼罩下的摄政王府,不见几个人影,空空荡荡的。 卫莺整个身子泡在水里,烛火摇曳,照亮了她白皙肌肤上显眼的淤青和红痕。饶是这水热气腾腾,温度不低,她却仍感觉到冷。 傅允抱着她回来,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脱光她的衣裳,检查她身上有没有被人疼爱过的痕迹,发现没有,冷冷的狞笑一声,便开始疯狂的发/泄,直至渗出血来。他才颤抖着低吟出声。 真脏啊。卫莺嫌恶的想。无力的搓洗着那些痕迹。可就算洗掉了又能怎么样呢?她早就不干净了,不是吗? 他不听她解释,也不管她有多疼。出于反抗,她也狠狠咬了他的手,他却像是感觉不到疼一般,完全沉浸其中。 月光照不到的阴影里。 傅允侧坐在廊上,看了看自己被咬到能隐隐看到里面森森白骨的手,并没觉得有多疼,反而笑了,拿起手来,沉溺似的吻了上去。这是莺莺给他咬的呢,还带着她唇齿间的气息,甜美至极。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后,他嗤笑着灌了自己一口酒,酒水从唇角处流了下来,和他身上还未干掉的汗粘腻在一起,浑身湿淋淋的,里衣半露,别样的惑人。 这酒,不解渴,也不解恨。“咚”的一声,酒坛子被他摔在地上,四分五裂。一旁石桌上,摆放着他下朝时买回来的赵氏烤鸭,已经冷透了,早没了热气,像是无声的嘲笑。傅允越看越觉讨厌,扔进了渣斗里。他更讨厌自己的爱。如此无望,如此惹人发笑。 作者有话说: 渣斗:是古代的垃圾桶。
第42章 玩具 水温渐凉, 凉风从窗缝里透进来,卫莺禁不住哆嗦。 她从水里起身, 擦干净身子, 换上蕊心送来的衣物,才觉重新活了过来。 夜已深,困倦的紧, 不知出于什么自欺欺人的目的,她走至门边, 落了插销,这才稍觉安全, 在床上和衣睡了。 傅允一身酒气,走至房门, 却推不开,里头传来插销的声响。唇间溢出嗤笑, 若他真要进, 区区一个插销能拦住他?若他不想进,就算大门敞着,他也毫无兴趣。 他转身去了书房。 卫莺迷迷糊糊听到外头的动静, 知道是他,身子紧张的向内蜷缩起来, 怕他会破门而入,在她身上发/泄怒火。可动静很快就没了。 他应该是走了。 她松了口气,却也睡不着了,辗转反侧良久,仍不能入睡。他虽不在这儿, 可他身上味道还在, 总让她不由自主的想到他。卫莺讨厌这种莫名的感觉。 天光大亮, 蕊心早早起来,去小厨房给卫莺熬药。她形色匆匆,不敢太张扬,可这鬼鬼祟祟的样反倒引起了傅允的注意。傅允一夜未眠,他本就生的白皙,眼窝处的青黑看着很显眼,眼里有几道红红的血丝,容色疲惫。 傅允问话,蕊心端着药碗的手有些抖,但又不敢不说实话,“回,回王爷。这是夫人要的避子药。” “避子药啊。把药给孤,孤亲自端过去。”傅允目光沉沉的看着这碗药,不知在想些什么,眸底晦暗不明。他没发怒,却无端让蕊心感到恐惧,心里祈祷王爷不要把气撒到小姐身上。 卫莺还没醒,她一直到天将明时才睡着。睡梦中感觉有人掐住了她的脖子,她难受地睁眼,是傅允,神情冰冷可怖。“咳咳,傅,傅允,你,你干什么?”喉咙里发出断断续续的哭音,终于让他松了手。 许是心疼了,他又换了副神色,冰凉的手指轻轻掠过她的颈间,锁骨,引得身下的人一阵轻颤。“莺莺,孤对你不好么?”他柔声道,手指划过她某处时,停了下来,故意逗弄一番,享受她想逃却又不得不承受的难受。 “没有……不,不好。”她声音极小,夹杂着细小的吟声,握住了傅允的手指,不让他再乱动。 “是么?那……这是什么?谋杀亲夫还不够,还想着要谋杀孤的孩子?莺莺,孤的忍耐是有限度的。孤绝不会杀你,可孤有无数种方法,让你跪在孤身下承欢。跟一条听话的狗,没什么分别。你若是想试试的话,不妨让孤亲眼看到,你把它喝下去。”那碗药被他端在卫莺面前,弥漫着苦涩的味道,卫莺往后退了退,杏眸里充满恐惧,头摇的像是拨浪鼓,“不,我不喝。我不喝。” 注意到他眉宇间的冰寒似融化些许,卫莺主动拉住他的胳膊,整个身子靠了上去,颇委屈的看着他道,“傅,夫,夫君。莺莺错了。莺莺以后,再也不敢了。”他从来没骗过她,卫莺一点都不怀疑他话里的真实性,若她真变成了他话里说的那样,那跟淫/妇,有什么分别?不,她绝不要变成这样。 “这才乖嘛。” 傅允把她轻柔地放回床上,吻了吻她的眉眼,才端着药走了出去,随意倒在了花台里。若不是要上早朝,他才不会这般轻易的放过她。 这之后的数日,卫莺几乎都要下不来床。他夜夜向她索欢,却不再宿在她房中,只是把她当成一个取乐的工具,欢愉过后,便去书房睡。其他时候,卫莺几乎见不着他。前段时间,他抱着她处理政务,在她耳边温柔说着情话的情形,此时回想起来,就像是遥不可及的幻梦一般,让卫莺感觉恍惚。 “秋深了,花都凋谢了呢。今儿是寒露,一早起来便冻得很。小姐,奴婢去帮你拿件外裳吧。”蕊心不知那日王爷瞧见小姐的避子药后,到底对小姐做了什么。她只是发觉,小姐越来越郁郁寡欢,即便她从宋轩那学来了很多好玩的笑话,讲给小姐听,她笑的也很勉强,总是在这凉亭里一个人坐着吹风,半天没个笑意,也不嫌这天变得冷了。要知道,小姐从前可是最怕冷的。一到秋冬日,总要呆在炭火旁边,熄一会都不行。 “不用。”卫莺摇了摇头,似乎又想到什么,眉间浮起浓浓愁绪,“蕊心,我这段时日没喝避子药,你说,我该不会怀孕吧?我真的好怕,好怕会怀上那人的孩子。他每晚都会来。这个月葵水倒是还准,可总会有那么一日的……” “夫人,王爷来了。” 蕊心私下里还是管卫莺叫小姐,本来她准备改口的,可小姐不让。只有有外人的时候,她才会叫夫人。她余光瞥到傅允的身影,本想安慰小姐几句,也不敢再说什么。王爷定是听到小姐刚刚说的话了,眸中冰寒,让她胆颤。蕊心赶紧恭敬的福了福身,退到一旁。 傅允走过来,脱下大氅,披在了卫莺身上。凤眸里寒意不再,取而代之的是只留给她一人的柔情。 “怎穿的这般单薄?身子本就娇弱,是想染了风寒,让孤心疼?”傅允到底是忍不住来找她了,晾了她这么些日子,她果然一次也没主动找他。也许他本就不该想去争什么输赢,先爱上的人,注定是输的一败涂地的那个。就算他努力欺骗自己,也终究欺骗不了。 “王爷还会心疼我?可真稀奇呀。” 卫莺并不领他的情,淡淡一笑,没有丝毫温度。 “莺莺,还在生我的气啊?要不,你打我吧,打狠一点。”傅允说着,把侧脸送了过去,卫莺却并不动作,眼神看向远处,嫌恶的道,“傅允,你以为这样,我就会原谅你了么?”他说她不听话,他就会让她变成一只听话的狗。可她听话了。他依然对她不加节制的索取。她是个活生生的人,不是玩具,他怎么连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懂呢?
第43章 休沐 “那你要怎样才肯原谅我?” 见她不语, 傅允轻叹了口气,继续道, “莺莺, 为夫这半月休沐,带你出去玩好不好?你也有些日子没出府了。”他伸手抚上她的小脸,眸光有几分痴缠, 克制自己不来找她,他忍得也极辛苦。 他还有脸说这个, 自那日她跟着元凌烟去翡月湖游玩后,元凌烟又来找了她几次, 可宋轩都以傅允的吩咐为由,不许她踏出王府半步, 就连和蕊心出去逛逛都不可得。现在是可怜起她来了么?这样讽刺的想着,却不由自主点了点头。她实在是太想出去了, 摄政王府虽大, 于她,不过是装饰华美的囚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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