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说越难过,她呜呜咽咽地就哭了起来。 这要是在凤翎阁,各位大人早就习惯了,华年抱着公文经过,会顺手给她一条手绢,宁大人拿着案卷下楼,也会有条不紊地给她倒杯茶,让她哭会儿就好了。 但叶渐青哪里见过这等场面,他一看她那跟溪水一样的眼泪就有些无措,手都不知该往哪儿放。 “自己办不好案子,哪有来我这里哭的道理。”他绷着脸道,“我难道还会帮你不成?” 面前的女官直摆手,可压根没有停止啜泣,眼泪掉在地上,像下雨似的将石砖打湿了一块。 叶渐青瞪她,瞪了一会儿又觉得无奈。 “什么案子的凶手?”他蹲在她跟前,没好气地问。 她抽泣着摆手:“跟您说了也没用。” 没用?他冷笑:“你真以为我这官职是吃白饭混来的?” 程又雪抬头,犹犹豫豫地看着他,半晌才道:“是一个叫风七的小厮,瞧着是尚书左丞大人家的,但又不确定。我与那位大人不熟,又不好上门去问。” 就这? 叶渐青一把将她拽起来,扭头就带人往外走。 于是,程又雪目瞪口呆地跟着他跨进了尚书左丞方叔康家,又目瞪口呆地看着他半点不客气地将方叔康家翻了个底朝天。 “叶大人。”方叔康哭笑不得,“一个小厮,也值得你这般大动肝火?” 叶渐青没理他,只拎住了风七放在她面前问:“是这个吧?” 程又雪呆呆地点头。 他转头看向方叔康:“杀得杀不得?” 方叔康苦笑:“这倒不是什么有身份的人,但怎么说也是唐首辅府上门客的亲戚,人家托着人情放我这儿混口饭吃,你总不好喊打喊杀的。” 程又雪把这话记了下来。 出门的时候,叶渐青脸色依旧冷冷的,但身边的人显然是高兴了,笑着与他连连作揖:“叶大人真的好厉害,多谢您相助!” 谁也不是个乐于助人的性子。 叶渐青冷哼,眼角余光还是忍不住瞥她:“不哭了?” 她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又与他道:“等搬了新家,下官一定请大人吃酒!”
第109章 我管你有没有别人 宁朝阳原本的打算,是让程又雪就近与方叔康搭话,套一套他府内的情况,也好确认他与风七之间的关系。 没想到的是,又雪错摔一跤,挡住了叶渐青的路。 挡住就挡住了吧,叶渐青那个人自诩清高,一向不爱掺和公务之外的杂事,过几天也就好了。 然而几天过后,程又雪与叶渐青一起出现在了她眼前。 不但一起出现,叶渐青甚至还亲手把风七的相关都送到了她手里。 一时间,宁朝阳很想扭头去看窗外太阳升起的方向。 “大人快看看,这东西对不对?”又雪兴奋地望着她。 宁朝阳欲言又止,展开文卷看了一眼。 不看还好,一看她又想伸头去看外面的太阳了。 叶渐青,当朝二品尚书右丞,与唐广君来往最多的人,眼下居然亲自把风七与唐广君府上门客之间的关系告诉了她,这些灰雁都没能查到的消息,全都轻巧地在文卷上列得整整齐齐。 “大人放心。”程又雪拍着胸脯与她保证,“下官核查过了,这些都是真的。” 风七是受唐广君的门客指使去给齐若白用的千尾草,连千尾草的来历都一并写在了上头。 宁朝阳沉默片刻,将程又雪拉到了一旁。 “你威胁他了?”她小声问。 程又雪瞪大眼摆手:“怎么会,我对叶大人一直是以礼相待。” “那他为什么要给你这些。” “因为他人好。”程又雪一本正经地道。 宁朝阳抹了把脸。 她如约给了程又雪一处宅子的房契地契,但拿着文卷回府,却没敢轻信上头的东西。 叶渐青不是傻子,他没有任何理由突然帮她们,这其中应该有什么阴谋。 可是,将风七和唐广君的关系告知她,除了让她注意到唐首辅对自己有敌意之外,还能谋得什么? 正想得出神,旁边突然就欺近了一股药香。 “宁大人。”他唤她。 朝阳回神,下意识要合拢文卷,他的手却伸了过来,将那上头的字一一展抹开。 “唐广君。”江亦川略显疑惑。 “当朝首辅。”她与他解释,“三年前才继任,你许是没见过。” 不但没见过,甚至也没听过这人有关的任何事。 江亦川有些不解:“庸臣?” “那倒未必,他只是深居简出,鲜少出什么风头。”宁朝阳道,“办事妥当,倒也深得君心。” 这样一个人,门客居然会跟齐若白过不去? 江亦川多看了两眼,而后就着她的手将卷宗合拢:“总归是与我没干系了。” 只要能查明人不是死于他手就行。 面前的人显然没他这么无所谓,将卷宗合拢甚至还仔细地夹进了书页里。 他突然就不太高兴:“大人在意的,到底是人命还是齐若白这个人?” 宁朝阳听得好笑:“有区别?” “有。”他捏紧她身边的扶手,下颔微紧,眼神略凌,“人命是人命,人是人。” “这便是你不讲理了。”她好整以暇地往后靠,“人是你送来的,都进我后院了,你还要我把他当陌生人?” 也就是,没当陌生人。 心里不大舒坦,他努力想说服自己人之常情云云,但到底就是不舒坦。 “我都没有别人。” “你与我那时已然分开,我管你有没有别人。” “宁朝阳!” “我在。” 她懒手端起茶,撇开碗盖抬眸睨他:“恼我?” 自己一手造成的事,凭什么自己又来恼。 道理都懂,江亦川还是双眼微红,低下头来狠狠咬了一下她的脖侧:“你不要这般对我。” 她闷哼一声,微微侧避开他:“死者为大,别闹。” 当真是像许管家说的,因为人死了,所以才会变得重要? 江亦川垂下眼眸,打算努力地说服自己。 但一转头,他瞥见她用来夹那文卷的书册里露出了另一外一页纸,开头两个字便是若白。 微微眯眼,他伸手就将它抽了出来。 宁朝阳倚在旁边看着,没有阻拦。 她漫不经心地瞥着他读那封自己给齐若白的回信,又饶有兴味地看着他皱起眉,嘴唇也渐渐发白。 信上其实没有写什么,她只是许诺等他病好了,便带他去放风筝。 可惜齐若白的病没有好,她的回信他也始终没有等到。 这是她的遗憾。 但对江亦川来说,这便是一把刀子,直直地往他心窝子戳。 他有些痛苦地抬眼看她。 眼前这人分明与自己已经和好了,她分明都肯再与他鱼水,分明还在天明之时轻轻吻了吻他的脸侧。 但为什么,她为什么还要惦记别人? 堂堂定北侯,是不可能会与一个死人争风吃醋的。 但他现在只是江亦川,满心都只有她宁朝阳的江亦川。 捏皱那一张信纸,他欺近她,双眼湿漉,眼神却有些幽暗:“宁大人想为他报仇?” “嗯。”她垂眼看他,嘴角微勾。 “我可以帮你。”他轻轻吻了吻她的耳侧,“但是,你先求我。” 似乎早料到他会这么说,宁朝阳想也不想就嗲声嗲气地道:“求求你了~” “……” 心里莫名一刺,江亦川捏紧了她的腰肢。 他讨厌看她这副将自己玩弄于股掌的模样,很讨厌。 但又舍不得走。 上一回走他已是后悔莫及,这一回,他说什么都不会再让她的院子空出来。 “嗳,这里是书房。”宁朝阳挑眉提醒,“不合规矩吧。” 他恼声道:“我与你,还顾什么规矩。” 谁能想到在朝堂上天天吵架的两个人能在私下苟且至此,为了能掩盖自己的行踪,他甚至命人天天假扮他下朝回将军府。 这种麻烦又荒诞的事,放在从前谁跟他说他会这样做,他都一定会打人二十军棍治个妖言惑众之罪。 但现在。 死死地抱紧怀里的人,江亦川甚至有些不想去明日的早朝。 他就想跟她两个人待在一起,没有第三个人,也没有乱七八糟的事,她眼里心里都只有他,不与他算计,也不与他提齐若白。 然而。 宁朝阳被他抱得骨头都疼,忍不住就道:“你先把给若白的信放回去。”
第110章 念念不忘的事 若白? 江亦川绷着一张脸,伸手就想将信撕了。 宁朝阳看出他的企图,也没拦,只微笑道:“撕了我就得重写一封,重写一封,我就得再想他一遍。” 手上的动作一顿,他抬眸看她。 漂亮的丹凤眼,清澈又惹人怜爱,里头水光盈盈,干干净净地映出了她冷漠又戏谑的表情。 “你骗我。”他低声道,“你这压根不是心悦于我。” “心悦长什么样?” “叶渐青对程又雪那样。” 原来是因为心悦又雪,才给她这些东西? 宁朝阳恍然,又有些不太能接受:“跟傻子有什么区别。” 她可以喜欢一个人,但ᴶˢᴳᴮᴮ前提一定是要先把自己照顾好,为旁人放弃利益实在不值当,就算是爱人也不行。 想着,又转头看他:“定北侯也不傻。” 还会与她当堂论礼呢,又何尝像叶渐青那般了。 意识到自己举错了例子,江亦川微微别开头:“我不是定北侯。” 皮笑肉不笑,宁朝阳道:“你不喜我精明,我又为何要坦然接受你的逃避。” 哑口无言,江亦川沉默良久之后,还是低头啄了啄她的嘴角:“不想了。” “你说不想就不……唔。” 宁朝阳其实没有说错,他选两个身份,就是在逃避与她的冲突,避免在她和自己的亲人之间非要做出选择。 但这已经是他能想到的唯一的办法了。 定北侯不可以与她有私情,只有江亦川可以。 又是一日御书房觐见。 宁朝阳没有来,只定北侯与青云台众人站在圣驾前,商议钦差在巡税途中遇见的一些麻烦事。 强龙难压地头蛇,朝廷想收拢人心,就得多纳一纳边远州郡的秀女。 但圣人不是很乐意,他转头问众人:“朝中就没有别的什么尚未婚配的官员了?” 边远州郡来的人,多是不知礼数且蛮横之辈,在场众人肯定不愿接这烫手山芋。常光灵机一动,突然就说:“臣看宁朝阳宁大人那院子里还空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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