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一身形高挑修长的女子走到他的铺子前,女子面上带着一副精致的面具,只露出苍白没有血丝的笑唇,周身气息凌冽,她低头,准确的拿起刚才楚小容摸了摸的银簪子,状似漫不经心地说:“他经常来你的铺子吗?” 店家愣了愣,忙笑着开口: “是刚才那位小郎君吗?他啊,有事没事就要跑到我这儿来,摸这摸那儿,就是不买东西,这一来二去就熟了。” 店家看着面前阴晴不定的女子,又加了句:“别看他整天没心没肺的,其实也是个可怜见儿的。” 可怜吗? “麻烦将这支簪子包起来。”真是鬼使神差,裴越拿着簪子,抿唇转身。 这时,谢玉从人群中走到她面前,揶揄地看了眼她手中的簪子:“这支簪子可不像是女子戴的,怎么,送你小情郎的?”、她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狭长的眼睛恶劣地半眯起:“话说,你那小情郎昨天见着真是又可怜又可爱,怎么都不像把你丢了的白眼狼。” 裴越淡淡地撇了眼谢玉,启唇,声音无波无澜:“不过是以前用来解闷的玩意儿,你若喜欢你就拿去。” 她又低头看了眼自己手里的簪子,拙劣不堪,实在不堪入目,而她竟然被这种拙劣的人玩弄在手心过,一股厌烦从心底升起,太阳穴又开始隐隐作痛,裴越抿着唇,将簪子丢进一旁的护城河里。 另一边,楚小容欢欢喜喜来到一家包子铺前头,拿着两枚铜板,睁大狐狸眼选了四个他认为最大的肉包子,抱着一袋包子一颠一颠往着一个小巷子里走过去。 他摸了摸怀里的簪子,拿起大包子满满当当塞进嘴里,小狐狸眼亮晶晶的。 很快,楚小容就走到一户人家门前,他嘴里叼着包子,一手抱着包子,另一手拍了拍门。 没一会儿,一道慵懒的声音从门里透过来:“来啦……嗯……你等等。” 楚小容收回手,乖巧地蹲在门口,专心啃包子,等他又吃完一个包子的时候,他有些不舍地看了眼袋子里两个白白胖胖的大包子,收回手,撑着下巴,低头看着青石板发呆。 终于,等包子凉透了,门口才传来门栓打开的声音,楚小容欣喜地转过头,却看到一小麦色肌肤,面容冷峻的女子衣衫不整地出来。 女子的鹰眼瞟了眼楚小容,随机冷着脸走了。 楚小容站在门口有些尴尬的摸摸鼻子,屋里传来慵懒满是春意的声音:“是小容儿吧,进来吧。” 楚小容一进屋子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闻着满屋的女子浓郁的灵香味儿,他的白玉小脸涨的通红,手脚都无处安放。 原来刚才是在做这事,难怪那女子瞪他。 床上的楚竹衣衫半敞,修长纤细的脖颈上满是暧昧的痕迹一路蔓延上下,他随意拔了拔墨发,哼笑一声,能把人的半边骨子都酥透:“往日里还叫我教你怎么勾引女子,怎么现在还害臊起来了?手里拿的是老王家的包子吧,快拿过来,伺候那大小姐一晚上快累死我了。” 楚小容嘟起嫣红的嘴巴,先将包子递给楚竹,又去打开紧闭的窗子,让人脸红心跳的灵香终于散了些。 “你不是说关大小姐就是一时兴起吗?这都快三年了,也没见她腻。”楚小容倒了杯冷水,坐在床沿边上,嘟囔着开口。 楚竹将一口包子咽下去,眼尾一抹艳丽的嫣红,才开口:“随她去,她喜欢上我,我左右也爽得很,就是她那个竹马时不时要到我这儿闹,烦的很。” 楚小容看着楚竹点了点头,这是他小爹生前同一个馆里的好友,以前是京城有名的花旦,他细细看着楚竹,哪怕已经年过而立了,也还是艳丽惑人,但和楚小容的漂亮不同,楚竹的美是锋利的美,带着刺。 “怎么,还看呆了?你小爹知道了,还不得被你气死,他以前可是公认的京城第一美人。”楚竹吃完包子,揶揄楚小容。 “也不知道拿这件事在我面前炫耀多少次了。” 提起他小爹,楚小容愣了愣,半响,才开口:“小叔叔,昨天谢玉要我去参加流水曲觞,你、能不能借我件衣衫?我一定好好爱护……” 楚竹眉头微微皱起:“你是说的那个谢家的谢玉?” “嗯,是她,上次桃花宴上相识的,昨天又来了我府上,不仅邀了我,还邀了其他楚家的小郎君。” 楚竹还是觉得有些不对劲,但又说不出来,他只当自己多想了,靠在床头上,给楚小容指了指柜子:“那件湖绿的绸丝衫子衬你,你到时候还是注意些,别眼睛只盯着那些世家女看。” 楚小容走过去抱着衣服,摸了摸是他从来都没穿过的上好料子,他弯着眉眼点点头,楚竹闭上眼靠在床上说:“没事你就回去,我累得很,下次再教你怎么勾引女人。” “知道了,我去给你烧碗粥,你记得喝。”楚小容把衣服又小心地放好,熟练地去灶房给楚竹烧粥。 他们花旦不知道怎么回事,一个是他小爹,一个楚竹,一个两个都不爱做饭,三天两头就饿着自己,得亏有他,从小就担起给他们做饭的重任,不然指不定哪天就把自己活活饿死了。 做完一切之后,楚竹已经睡熟了,楚小容将粥温在那儿,又把楚竹的被子往上拉好,抱起衣服将门小心关上。 他一路兴致颇好,觉得这几天的霉运终于走了,他颠着小步子原路返回,熟练地从狗洞钻进去,等他抬起头时,却看到楚家大公子带着小厮守在里头,见他进来,一双眼睛像是淬了毒一样刺过来。 “来人,将这贱人生的孩子抓起来!” 楚小容抱着衣服,匆匆忙忙打算又从狗洞钻出去,却被一旁的狗腿子们眼疾手快地扯住头发,拖到楚大公子楚澜的面前。 “我当你这狐媚子怎么跑去参加桃花宴的,原来是天天从这腌臜地溜出去。” “我就说楚府的骚狐狸味儿怎么越来越重了,楚小容,你手里抱着的衣裳是你哪位恩客赏的?” 作者有话要说: 嘿嘿嘿,开始日更啦
第5章 接下来自然是一顿鸡飞狗跳,楚小容再怎么反抗,也比不过这些狗腿子人多势众。 那件湖绿的衫子自然也被抢走,被楚澜那混不要脸的给撕了,楚澜还觉得不过瘾,刚想命令人将楚小容带到他爹爹跟前,好好教训一顿,最好是明日参加不了望春山庄的流觞曲水。这时,一道女子含笑的声音传过来:“你们这是在作甚?” 众人一惊,看向来人,来人着一身绛紫长衫,眼尾上挑,挺鼻薄唇,长得甚好,但眉目间总有层散不掉的阴郁,一双眼也暗沉沉的,叫人看了害怕。 楚澜瞪了眼楚小容,转身恭敬地行礼:“六姨安好。” 他瞟了眼看不出神色的楚六,顿了顿又接着说:“我看小容弟弟日日都从这狗洞钻出去,也不知道是出去干些什么事,正打算把人送到爹爹面前管教。” 楚小容张嘴,也看了眼一旁的楚六: “我出去能干些什么事,昨儿不知道是谁让人把我衣衫给撕了,我想着明日要去赴宴,生怕丢楚府的脸,才、才偷跑出去,找衣铺老板借了身勉强看得去的衣裳。” “结果却被哥哥撕得粉碎。” 要不是他还要依着楚府这个勉强算得上是权贵的门第攀大腿,他真恨不得把楚府的丑事写成小册子印他个百把本。 楚六挑了挑眉,看了眼还想说话的楚澜,语气温和却让人无端脊背发凉:“澜儿,小容也算是为楚府的名声考虑才犯了这错,这次便算了。” 楚澜瞪大眼睛,刚想开口反驳,却被身边的小厮拉住,他瞪了眼楚小容,不甘地行礼:“六姨说得是,澜儿便先告辞了。” 这楚六对外说是楚大夫人的六妹,但楚府上下谁不知道,这楚六是他们娘亲腆着脸求来的贵客,这到底是什么来头,除了楚大夫人谁也不知晓。 刚才人多,楚小容还没什么感觉,但此处只剩他和楚六了,他又觉得有些害怕了,他缩着脖子,正打算溜之大吉,却被楚六的话定住身形:“我刚才帮了小容儿,小容儿怎么半点表示都没有?” 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楚小容僵着身子,多年摸爬滚打练就的本能让他想迈腿就跑,却被身后女子的灵香定在原处。 “小、小容谢谢六姨,小容还要要紧事做,想、想先告辞。” 楚六看着楚小容露出的脖颈,在暖阳映衬下,像是雪捏的一般,她走到楚小容的背后,冰冷的手指触上和她预想中一样温热细腻的肌肤,她微微低头,嘴唇若有若无蹭过楚小容白玉般还泛着粉红的耳垂,声音低哑阴郁:“小容儿是要为谢玉那厮做准备吗?我们小容儿还是只小狐狸,可玩不过那只老狐狸。” 楚小容吓得浑身发凉,狐狸眼也被吓出一层水汽,刚张嘴想叫人过来,却被一只手眼疾手快地挑开齿牙,把玩其里惯会唬人的嫩舌。 “嘘,六姨不过是想和小容儿说说话,小容儿就这么不愿意吗?” “小容儿,你说该不该罚?” 楚小容从喉咙里发出呜呜的声音,他拼命摇着头,泪水不自觉爬了满脸。 身后人刚才还如情人呢喃的声音瞬间就变得阴郁疯狂起来,来人把手抽出来,手指缓缓划过楚小容的脖颈,停留在他跳动的大动脉上,微微用力按压。 “六姨,六姨,小容儿错了……”楚小容浑身的汗毛都立起来了,心里更加害怕。 带着血腥味儿的灵香一改刚才的缠绵,瞬间变得阴毒狠辣起来,密密麻麻顺着细小的毛孔钻进楚小容的肌肤里,瞬间传来如同刀割般的刺痛。 “人尽可夫的贱人,滚吧。” 楚小容的身体终于能动了,他惨白着脸,弯腰捡起地上落下的衣衫,跌跌撞撞跑着离开,生怕跑得慢了,就小命不保。 一路跌跌撞撞跑到他破破烂烂的小院里,他用力关上院门,拿石墩子顶.住院门,又抱着已经破碎的衣衫跑进小屋里,拿桌子衣柜抵住屋门,之后蜷缩在墙角,直愣愣地看着地面,瘦弱的身体缩成一团不住地颤抖。 他低头看着怀里破碎的衣裳,这几日的委屈害怕一齐涌了出来,他将头枕在自己弯曲的膝盖上,红着圆滚滚的狐狸眼,抽抽噎噎起来。 想着自己哭都不能埋头,必须盯着门口才能心安,更加难受了,哭得也更大声了。 世上有那么多罪大恶极的人,老天爷为什么偏偏逮着他来罚,来捉弄?他就想靠着这身唯一拿得出手的皮囊去过好日子也有错吗?情谊是假的又怎么样,他就年轻貌美的时候多攒攒钱,等年老色衰了就自己滚到一边,给新来的让位。 他已经想得这么明白了,也不贪心别的情啊义啊,这也有错吗? 楚小容学着他小爹以前拍他的样子抽噎着拍自己的背,慢慢地,抽泣的声音越来越小,他的脑袋一歪,终于抽泣着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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