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志一颔首算是应了,然后提着一摞烧饼进了饭馆,前脚踏入,后脚就有人喊他名字,正是那个喝酒吃肉的魁梧汉子。 “哎呀,你买这么多烧饼做什么,说好我请客,你还怕这饭馆里的东西不够你吃?”那魁梧汉子名叫曹山,和徐志是老相识,现在在镇上卖猪肉,是个屠夫。 “嗅见饼子味儿香,捎回去给家里人吃。”徐志道。 曹山一听这话,刚向烧饼伸出去的手悬在半空,他舔了舔唇道:“你小子挺识货,这家的烧饼可好吃哩,我一顿能吃八个,买到下午晌那大叔就卖完啦。” 徐志看老友一眼,把荷叶包打开:“吃吧。”说着起身,出去又管那大叔买了十个烧饼提回来。 “你找我有事儿吧?”曹山啃着烧饼问。 徐志把店伙计喊过来,加了酒菜后才回答曹山的问题:“没错,我有件事情想和你打听。” 曹山是个屠夫,住在菜市场里,形形色色的人接触多了,消息很灵通,他三两口就啃完一个饼,抹了抹嘴:“说呗,甭和我客气。” 于是徐志将事儿同曹山讲了。 曹山‘哎呀’一声:“问我你可算问对人了!” “你说。”徐志目光炯炯。 曹山把身子侧过来:“我岳家老娘在一间寺庙里帮忙做饭,这件事情她最清楚,事情是这么着……” 那年秋天镇上有个大集,寺庙里又正办法会,镇上热闹非凡。春桃到镇上赶集,快回家时天色突然变得阴沉,一阵轰隆雷鸣之后,大雨倾盆,不一会儿路面上全是积水,春桃被大雨困住脚便没回家,在镇上的姐妹家留宿一晚,当然,这一截曹山不知情,他只知道寺庙里发生的那部分事儿。 寺庙的法会在大雨落下前结束,滞留的人不多,但仍有一些香客被迫留下,其中就有许秀才和王姓财主的女儿。 “那是个小寺庙,总共只有几间房,房间腾挪不开,男客女客混在一块儿避雨,听我岳家老娘说,是许秀才和王财主的女儿待一间屋,许秀才嘛文文静静,羞得像个小姑娘,那财主女儿倒是胆子大,还和他搭话呢,嘿。”曹山刚说完,徐志新添的烧鸡端上来了,外皮烤的焦脆,里面的肉却鲜嫩多汁,散发着诱人的香气。 曹山忍不住先掰了个鸡腿,一口咬下去满嘴的香,他一边吃一边继续说:“后来天黑了,雨还没停,反而越下越大,他们就都留在庙里过夜,后来这事传出去,不知咋回事儿就成了罗春桃和那许秀才在外过夜,其实这就是误传,传错了。” 徐志蹙眉听着,他和曹山想的不一样,这不是误传,这是王家的一招移花接木,真的假的拼凑在一起,假的也成了真的。 罗家不知道许秀才和王财主的女儿在寺庙留宿,只知那天春桃在镇上,并没想过要调查这桩流言的起源,而徐志刚好问到了知情人。 “曹山,我有件事要你帮我。”徐志沉声说道。 曹山啃着鸡腿连连摆手:“你说就是!咱们哥俩谁跟谁!” 徐志对曹山勾勾手:“你过来点,我和你说。” 作者有话说: 小可爱们节日快乐~
第19章 春桃 ◎稻谷大丰收◎ “春桃,你叫上小弟一块去田里看看水。”下午时分,文桂芬敲着春桃那屋的窗户说道。 春桃倚着床柱坐,身旁放着绣箩,手里正绣着个荷包,抬头回:“他不在,找大勇耍去了。” “那你一个人去呗。”文桂芬说,自家水田就在村口,不远也不偏,现在外头天还大亮着,春桃一人去瞧一眼也没事儿。 岂料春桃一秒没耽搁就拒绝了:“我不想去。” 春桃不是个懒人,对家里的事情向来上心,文桂芬只当她生闷气闹小性子,放下手里的笤帚,拍拍手上的灰进屋来:“等收完谷子,娘带你去镇上扯布,咱也做身新衣裳穿。” 之所以话里带个‘也’字,是因为白凤霞最近做了好几身新衣,天天花枝招展的在村里转,娘亲大概以为自个儿眼馋了。 春桃没把遇见许秀才的事告诉家里,她晓得她娘文桂芬对许秀才一家子恨之入骨,说不准会拿这事儿去气许秀才他娘,可春桃实在不想和姓许的一家子再有瓜葛,因此嘴很紧,一个字儿也没往外吐,她担心许秀才一次不成,还会来第二次、第三次,因此这几日在家待的多,没咋往外跑。 “娘,我有衣裳穿,不用做新的。”春桃说。 虽然在小山村,春桃一家是排的上号的殷实人家,但不意味着生活就比别人家奢侈,庄户人家的家底,都是一粒米一口饭慢慢积攒而来,换个说话,越是殷实说明这家过日子越精打细算,俗话说得好,不会打算一生穷。 可是文桂芬对女儿心怀愧疚,她捞起春桃的手:“做!你这个年纪就该多穿新鲜的,娘乐意,娘呀精明了大半辈子,最后悔的事情就是……” 光这个开头春桃就听得耳朵起茧,知道她娘接下来要说啥。哪怕春桃说十次、百次甚至千次不怪她,文桂芬心头的愧疚也不会减少,她后悔呀,都怪自己没眼光,害的自家好好的闺女成了老姑娘。未免娘亲多想,春桃把许秀才来找她的事儿说了,末了,还没来得及说这事儿就这么算了,不要闹大,文桂芬先开口。 “这个嫌贫爱富的王八蛋,还来找你做啥?我看他是失心疯,脑子进了水,驴踢了头!”文桂芬先大骂了许秀才一通,然后对春桃说:“算了,这事就当没发生过,咱过咱的安生日子,甭搭理他。” 呦,娘这回还挺豁达。 春桃暂时不知道她娘心里的盘算,换做平时,文桂芬早揪着这事儿去找许秀才他娘,当面臊她顿好的!那狗东西不是读书人么,哪个读书人才新娶媳妇儿没多久,就跑去骚扰前未婚妻呀。别说读书人,就是乡村粗汉也做不出这种肮脏事儿。可现在文桂芬瞧上了徐志,注意力早已转移,有备选新女婿,管那姓许的狗东西做什么,旧事不提也罢。 “得了,你别出去啦,我还叫你爹去一趟。”文桂芬说完迈腿去了正屋,把打盹的罗友良叫醒,喊他去看田里看看水,罗友良睡得正美,梦里正和人喝大酒,一杯接一杯,那叫个舒坦,冷不丁被人喊醒,一股子起床气从心口蹭蹭往头上涌,语气很不耐烦。 “干啥?又叫我去,我是牲口一天到晚不得歇?幺儿那小畜生呢?又跑出去野了?看我晚上怎么收拾他!” 文桂芬在俩大儿子面前是绝对的严母,可对罗小弟是看似严厉,实则心软,听见男人这样说当娘的不干了:“他这个年纪正是爱玩的时候,你别总揍他,好好一个孩子愣叫你给打傻了,我不信你像他这么大时,天天守在爹娘老子跟前。” 罗友良怒气未消,冷脸从鼻子里发出一声闷哼,不吭气的出门去。 “早点回,晚上给你单做半条咸鱼下酒。”文桂芬冲他背影喊。 过了一会儿她又到春桃那屋去,想开口问徐志的事儿吧,又不知如何开口,问题是,徐志那边没个动静,不见熟人或媒婆登门,莫非是自家剃头挑子一头热?罢了,春桃都二十了,什么都懂,有啥说啥吧。文桂芬把心一横,心想等吃过夜饭就扯住春桃问问,对徐志到底有没有那个意思,上回丫头说喜欢男人一点的,徐志可够有男人味儿了吧。 反正,看准的女婿不能放跑喽。 文桂芬正在心里盘算着,春桃突然撇下手里绣到一半的荷包,站起身透过房门往院外看,边看边说:“是徐志大哥!”语气相当肯定。 “我咋没瞧见影儿?”文桂芬也往外看,却连只鸟雀都没瞅见,院外空荡荡的。 春桃迈步奔院门而去:“就是他,娘,我都听见脚步声了。” 文桂芬侧耳细听了一会儿,和刚才一样毫无所获,不过自家闺女有个异于常人的特点,就是听力比一般人好很多,能听见很细微的、别人根本听不清的声音。文桂芬跟着春桃往院门走,春桃推开院门走到路上,果然,远处有个人影正往这边走来。 真是徐志,说曹操曹操就到。 “文婶子,春桃。”徐志先喊人,然后递来两个荷叶包,荷叶没打开,春桃先闻到从里面散发的咸香滋味儿。徐志说:“是和上回一样的饼。” 上次徐志去找曹山,顺便买了十个烧饼,罗家人吃了都说滋味儿美。这次徐志又买了二十个烧饼带来,足以见得他把自家人的话放在心上。文桂芬闻着咸香的烧饼味儿,心里像吃了蜜一般甜。 徐志这次来不仅带了烧饼,还带了镰刀、磨刀石、一个包袱,乍眼一看,很像上地主家做活儿的长工,春桃走着走着忍不住调笑一句:“徐志大哥,你想多要工钱不?想多要呀可得把我哄好喽,哄好了才帮你在爹面前说好话,不然你就只能喝稀饭。” 文桂芬走在前面,说是赶回家给徐志做饭吃,也有给他们独处机会的意思。徐志见文桂芬走远,扭脸看向春桃认真的说:“我吃啥不要紧,喝稀汤都可以,但工钱不能打折扣。” 见他这么严肃,春桃也认真起来,问:“你想要多少钱一天?” 徐志让春桃靠过来一点,然后轻轻说了几个字,春桃眨眨眼睛嘴角微抿,又想笑又害羞,男人在她耳畔轻声说的是。 “我要一千金。” …… “哎呦,你瞅瞅人家,眨眼功夫就收了二分地,你还有脸歇,快起来干活。”隔壁田白添贵他婆娘用下巴指指徐志,然后冲白添贵喊道。 收稻日说到就到,徐志提前两日自带镰刀登门,和罗家人一块起早贪黑的收稻子。在盛夏六月,白天日头毒辣,热风阵阵,只有早晚爽快些。因此,他们都是半夜起床,摸黑下地,从凌晨一直干到中午,等太阳把大地、空气烤得热乎乎烫手,他们就回家吃晌午,然后美美睡一觉,等太阳落山再一直干到月上中空。 罗友良家里地多,还有还些地形不好,七零八碎的小块土地,并且按照承诺,罗大郎去白添贵家帮了一日工,即便如此,罗友良家还是全村最先收完稻谷的,在其他人家稻子还没割完的时候,罗家已开始一心一意晒谷子,新收割的稻谷有一股新鲜的青草香味,任何一个庄户人闻见这味道都会感到高兴,这是丰收的味道。 今年是好年景,丰年,地里打的粮食比往年多的多。 “要是徐志没来,咱们起码得晚三五天。”罗友良说。 春桃听了在一旁赞同的点头,徐志大哥干起活儿来又麻利又爽快,他镰刀磨得很快,左手搂稻秸右手挥镰,伴随着‘唰唰唰’的收割声,稻子一片接一片倒下去。帮罗友良家收完后,罗大伯罗友贤家还有几亩地没搞定,徐志把镰刀磨快,又去罗大伯那边帮忙。 “没曾想徐志干农活是把好手,我以为他在军营里泡着,只会打仗哩。”这日晌午,罗友良一边抽旱烟一边说。
言情小说网:www.bgnovel.com免费全本完结小说在线阅读!记得收藏并分享哦!
50 首页 上一页 16 17 18 19 20 21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