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等我一下。”春桃说将刚买的一包炒花生送去门房给那老头,笑着说给他下酒吃。老头子笑得嘴都合不拢,连声说感谢。春桃送完东西出来,文捕快和徐志已经说上了话,徐志拍了拍文捕快的肩膀:“我今日有一个大好的消息带给你,你要请我吃饭,不然这话我不说,” “有什么大好的消息?你先说来听听,我掂量掂量值不值。”文捕快淡笑说。 “好哇,那咱们先去饭馆坐着,待会儿说给你听了你自然知道值不值得。”春桃插话说。 文捕快的脸上有一些疲倦,大概是近日太忙,眼里有红血丝,眼圈下也有几分乌青,这几天衙门中事情太多,他已经很久没有歇息了,今日能和老友吃饭聊天,对他来说是难得的放松:“我知道东街有一家饭馆,极安静,滋味也好,我带你们去。” 文捕快走在前,徐志和春桃稍稍在后,不一会儿就走到了东街,东街相对偏僻,是一条河街,街道上零星的开着一些商铺,文捕快在一家名叫王记酒家的店铺门口停下,往里指了指,:“就是这一家。” “几位客官快到店里来坐。”店家是一对不惑之年的老夫妻,还有一个十二三岁的男孩子做伙计,店里只有两三桌的客人,三人走入店中,店家为他们寻了一处靠窗临河的僻静位置坐下。 方才有关谁请客的谈论只是玩笑,文捕快吃了好兄弟几餐饭食,心里早已过意不去,一座下来就对店家说:“捡几个你们店的招牌菜端上来。” “好了,有什么消息快同我说吧,可别吊我的胃口了,我这几日忙得脚不沾地,头昏眼花,实在没心思和你纠缠。”文捕快微微叹了口气,把桌上的茶壶端起来倒了一碗温茶水喝。 春桃笑着,用手支着下巴冲徐志眨眨眼睛,徐志轻咳两声清了清嗓,头一回做媒他竟然有些紧张。 “你可还记得欠一姑娘家东西?”徐志问。 文捕快把茶喝干净,放下杯盏用手指敲了几下:“什么东西?” “你问我,我怎么知道,你对人家的承诺原来忘记的一干二净了?”徐志看他一眼,故意满脸的凝重。 幸亏文捕快是个洁身自好之人,若是那一种万花丛中过的花花公子,只怕此刻人都要吓傻,还以为自己流连花丛的时候犯下了什么大错。文不快喉咙滑动几下,不知是紧张还是实在太渴,又倒了一杯温茶喝下肚:“可是……我上次……上次在喜宴上与一姑娘打赌,欠了她的东西。” 原来不止妾有意,郎也有情,这事便好办了。 春桃笑意愈深,在桌下悄悄扯徐志的衣袖,示意他要趁热打铁,赶紧将此事点明,免得阴差阳错夜长梦多。 “那姑娘叫罗巧妹,今年十七岁。”徐志说完看着兄弟的脸色:“你觉得她如何?” 文捕快说话都有些不利索,“自然是顶顶好的姑娘。” “人家姑娘也是这么说你的。”徐志觉得自己此刻已经是一个合格的媒汉了:“你们互相有意,兄弟,这件事情你可得抓紧,说不准罗乔妹以后就是我的嫂子了。” “可我比她大十岁。”文捕快犹豫半晌,小声地说。 “人家姑娘都不介意,你介意这个?”徐志问。 文捕快摇了摇头,其实那日喜宴上他并没有完全喝醉,说喝不下将来补送罗巧妹一件礼物只是他的借口,想要借机和人家姑娘多说几句话罢了。但是文补快回来以后左思右想,却没有勇气再去找罗巧妹,他在意自己年龄比罗巧妹大许多,却不知人家完全不在意。要不是春桃操心,给他送来这个好消息,恐怕文捕快一辈子都没有勇气去找罗巧妹,这一桩姻缘也就生生错过。 “消息我已经给你带到,剩下的你就自己看着办吧!我等着喝你的喜酒。”徐志说完又问:“这顿饭该不该你请?” “该。”文捕快也是一个豪爽人,心结解开以后勇气大增:“这顿饭该我请,店小二!再加两个好菜端上来,多烫一壶酒,今天我们好好吃好好喝。” “行行行,那我们就不客气了。”可这顿饭仍旧吃的不畅快,没吃多久,桌面上的菜只略微动了几筷子,衙门里的人就来寻文捕快了。来人是他手下的一个小捕头,气喘吁吁的跑进来,一进门就上气不接下气的坐在一旁的凳上,喘了好几口气把气喘匀了才说出话来:“文捕头,县丞大人找你呢。” 文捕快皱着眉:“怎么了?” 那小捕头抓起桌上的一杯酒一口喝下,润了喉方道:“还不是为了黄家那桩案子,债主催的厉害,着急要钱,县丞大人找你回去商量事情呢。” 文捕快叹了口气,对春桃和徐志拱了拱手:“今天这顿饭就吃到这里吧,衙门里的事情实在太多,改日我们找个机会再好好的喝。”说着他快快起身,先去找店家付了酒钱,然后拉上小捕头疾步匆匆地往衙门赶去。 好酒好菜只吃了一小半,春桃和徐志留下来慢慢的享用,过了一会儿店里剩下的两桌客人也都走了,老店主回后院睡午觉,只留下内掌柜坐在旁边绣鞋垫,春桃和徐志便同她聊天说闲话。 那内掌柜是个话多,爱闲聊的,他认得文捕快,他经常上他王记来吃饭。那内掌柜叹了口气:“那桩案子又繁琐又麻烦,没十天半个月这事恐怕忙不完呢。” 春桃有些好奇,追问道:“不知是一件什么案子?” 那内掌柜挑了挑眉毛:“你们不知道呀?” 春桃摇了摇头:“不清楚,没有听说过。”他们这些日子为了办喜事一直在乡下活动,没有到镇上来,镇上发生了什么确实不大清楚。 听见春桃这样答,那位内掌柜一下子来了精神,连鞋垫也不扎了撂在一边。竟然还有不知道这桩案子的人,她便要好好的说一说过一过嘴瘾了。 原来半面镇上有一户姓黄的富户,家里有不少的资产,黄老爷和黄夫人都是勤勉的好人,可惜生了一个败家子,吃喝嫖赌五毒俱全,黄老爷和黄夫人教子不严,一贯的宠着溺爱着,到如今家产竟然给这小儿败光了,前不久小子又到县里去赌,欠了很多赌债,赌局的人找上门来赔钱,数额加起来竟比黄家的家财还要多。黄家不认这债,说那是赌局的人设计出老千的结果,一个要钱,一个不认,两家人正在打官司。 “赌局上哪有不出老千的庄家?可知道人家出千,你抓不到证据又能怎么办?还不是自己吃亏。而且那家赌坊有官家文书的正经赌坊,这官司恐怕黄家打不赢,咱们县丞大人人善心好,有心想要保住黄家,现在正顶着压力和赌坊的人那边抗衡,但我看难以成功。” “唉,还是俗话说得好呀,人富富不过三代,祖辈勤勉能干又有什么用,遇着一个败家子,三代资产都能被败光了。”内掌柜叹息着说完,连连摇头。 春桃忽然想起今日所买的豆腐,正是黄氏豆腐坊的,便问道:“那黄家可有一间豆腐坊?” 内掌柜想了想:“应该是有的,黄家资产可多了。” 想着文捕快公务繁忙,徐志和春桃便不去打扰他,下午略微在镇上逛了一圈,眼看天色不早就准备回乡,谁知又在路口碰见了文捕快,他手上提着一个小东西,见到春桃和徐志后慌忙将那东西往怀里塞,不过春桃眼神好瞅见了,分明是一个女儿家所用的香粉盒子。 “我正好要去乡下一趟,咱们顺路一块儿走。”文捕快说。他好端端的并不会下乡,要去找谁不说自明,但念着他脸皮薄,春桃和徐志就没有戳破他的心思,只静静的等待好消息。路上自然说起了黄家的那件案子。文博快摇了摇头:“黄家小儿欠的赌债有字据为证,亲自画押,人家赌坊又是正正经经有官家文书的,这件案子虽有蹊跷,我们县丞大人也护不住,只能按规矩办事,倒是可怜了黄家的那些伙计。” “为何这么说?”春桃问。 “黄家虽富,为人却厚道,在他家饭馆、庄子、店铺做工的人都世代在他家做事,靠着黄家这棵大树吃饭,如今黄家倒了,树根都没了,树叶子自然只能自谋生路。”文捕快如此解释。 徐志蹙了蹙眉:“黄家是倒了,可他们余下的铺子庄子总该有人接手吧,对伙计而言只是换了一个东家,只要东家不太过苛刻,照样是有口饭吃的。” “话是这么说,可赌坊的人只想要快钱,黄家的资产他们会胡乱卖掉,并不会好好的经营,短时间内那些铺子根本不会开张,有的会另作他用,哎呀,总之可怜了下面的那些人。”经过文捕快这样的解释,春桃豁然开朗,也猜到了县丞要想保住的另一层用意,黄家一倒依靠他们吃饭的几十上百口子人也没有了生计,对于镇上的治安将是一个很严重的威胁。 三人一边说着,一边走在乡间小道上,春桃想起手上拎着的那一篮子豆腐,说等毛豆腐做好了拿一些去给文捕快尝尝滋味儿,又叹可惜,才发现这么好的豆腐竟然明日就要歇业。文捕快听到这里突然咦了一声:“据我所知黄家豆腐坊虽然招牌姓黄,做豆腐的手艺在一对老夫妻手上,加他们家的女儿,如今豆腐坊要典卖变成钱,那对老夫妻和他家女儿就要流落街头了,不过……” “不过什么?”徐志问。 “要是有人把这豆腐坊接下来,就是双赢的结果。”文捕快说。 闻弦知雅意,春桃很快就明白了文捕快的意思:“文大哥,你是说想让我们接手?” “你们不是正好想找新买卖做吗?我看这豆腐坊就不错,一来老夫妻和他女儿是现成的工人,二来黄家招牌很响亮。” 春桃和徐志对视了一眼,这主意也不是不行:“只是要接手豆腐坊,怕是要许多本钱。”他们手头上拼拼凑凑,最多能拿出二百两的银子,若只说现银,大概只有一百五十两,豆腐坊前有门面后有仓库,还有不少的工具,不知要费多少银子。 文捕快想了想:“钱这个事倒是小,据我所知豆腐坊转卖的底价只是一百二十两,可有很多双眼睛都盯着黄家产业,僧多粥少,若想要将其盘下来,恐怕要费很大一番力气,另外,你们真愿意接手?” “这个我们要回去好好盘算一番,才能答复你。”徐志说。 文捕快点头,他是一个嫉恶如仇的人,于公于私都希望春桃和徐志能够接手这家豆腐坊,因为其他人不过是想低价购入,等风头过了再高价卖出,并不会好好的经营,文捕快很讨厌此等投机行为,他在心里琢磨着,若将此事禀明县丞大人,他也一定愿意行个方便。 秋日天黑的比夏日要晚,春桃和徐志回到家中时天已全黑,秋风刮在身上凉意很重,徐志走在春桃前面为她挡着北风。走进院子里春桃惊讶地发现灶房里正飘着炊烟,一阵菜香味从里面传出来,原来是老二在灶房里做饭。他厨艺并不好,做的是很简单的白粥和炒青菜,另外加了一些酸菜,虽然饭菜做的很简单,心意却极其的难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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