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青:“……” 长青哭的心都有了,委屈地应了一声,挪开了几步。 崔元翰耳尖,也听到了一些。不过,这等事,做主子的也不便插嘴。为了避免长青尴尬,他只当没听见。 进了雅间后,崔元翰将随行的五个侍卫叫了进来,笑着说道:“行走在外,没那么多讲究,你们一同坐吧!” 冯少君刚入座,就听雅间外响起了跋扈的少年声音:“让他们出去,给本公子让出雅间!” 伙计为难不已:“请公子见谅,本店从没有撵客人的规矩……” “嘭!” “诶哟!” 一声惨呼,伙计被踹倒在地。 旋即,雅间的门被猛然推开。 几个衣衫鲜亮的纨绔公子大摇大摆地进来了。 当先的那个,穿着杏色锦袍,头戴玉冠,手中摇着折扇,脸生得还算能入眼,却满面骄纵之气,眼角微吊,目光轻浮。 冯少君眉头微动,神色微冷。 真没想到,一出府就遇了“熟人”。 这个纨绔公子,姓丁,单名一个琅字。 丁琅的父亲是户部郎中。四品的官职,在京城倒不算什么,他的外祖父却大有来头,是宗人府的宗正福亲王。 他的亲娘,正是宁慧郡主。 前世,她被小冯氏带进康郡王府,不但见了秦王妃,也遇过宁慧郡主母子。宁慧郡主因陈年旧事,对她挑剔不善。 这个丁琅,一见她就起了色心,百般纠缠骚扰。 当年,她肯应下秦王府的亲事,也有借着秦王府威势避开丁琅之意。不然,以冯侍郎为人,眼见着秦王府亲事不成,少不得为她另谋一门“好亲事”。 “本公子姓丁,父亲户部丁郎中,母亲宁慧郡主。”丁琅横行霸道惯了,压根没拿正眼看崔元翰,一脸傲然地说道:“这个雅间本公子要了。都滚出去!” 崔家几个侍卫心中燃起怒火,等着主子下令动手。 崔元翰却生生咽了这口闷气,一声不吭地迈步离去。 京城勋贵官宦多如狗。 眼前这个纨绔少年,来头不小,目中无人,语气轻狂。 来京城之前,祖母许氏反复叮嘱过他,不可在京城惹事。免得牵连到少君表妹。所以,这口闷气只能忍了。 冯少君心疼忍气吞声的表哥,在心里给丁琅记了一笔。 这笔账,以后翻倍算回来。 丁琅眼角余光一瞟,忽然发现了一个小美人,嘴角一咧,竟伸手要抓冯少君的胳膊:“咦?这儿竟还有个小美人……” 手还没沾到衣袖,冯少君已闪身避让,迅疾出腿。 这一腿悄然无声,却用足了力道,狠狠踢中了丁琅的膝弯处。 丁琅猝不及防,腿弯骤然剧痛,惨呼一声,直接就跪倒在地。 身畔几个同行的纨绔少年也被惊住了,立刻冲过来将丁琅围住,七嘴八舌地问道:“丁大,你怎么了?” “腿没事吧!” “快些送去医馆,看看伤得重不重。” 丁琅何曾吃过这等亏,疼得龇牙咧嘴,眼泪都飙出来了:“快,将那个小娘皮抓住。本公子饶不了她!” 众人一回头,哪里还能见小美人身影。 其中一个抢到窗边,眼见着崔元翰一行人已骑上骏马。忙张口嚷道:“快,将他们拦住!” 身后的侍卫忙抢着跑下楼,却见几匹骏马已踢踏着跑远,已经追之不及了。只得捏着鼻子上楼挨骂。 丁琅坐在地上,一边惨呼一边怒骂侍卫不中用:“连个人影都没追到。你们这些没用的东西,本公子养着你们有何用!” 侍卫们也委屈得很。 他们都在雅间外守着,哪里知道雅间里的事。再者,这几个人跑得比兔子还快。他们还没反应过来,这一行人就骑马跑了。 “丁大,你怎么还坐地上不起来?”一个纨绔少年用力拉扯丁琅,一边张口嘲笑:“区区一个小美人,能有多大力道,你不会从此瘸了吧!” 丁琅死要面子,不肯承认自己腿疼得厉害,硬撑着站了起来:“谁说的。本公子好的很……” 这一用力,腿弯处又剧烈地疼了起来。 丁琅一个踉跄,又跪了回去。 身边狐朋狗友,不厚道地哄笑起来。 丁琅丢人现眼,恼羞成怒:“还不快扶我起来!” 丁琅被人扶着起身,坐到椅子上,腿弯还是疼得厉害。心中咬牙发誓,日后定要找到那个小娘皮,将她碎尸万段! …… 崔元翰一行人策马飞奔,跑了几条街才停下。 长青心跳激烈,惊魂不定地看向身侧的“吉祥妹妹”:“你、你胆子也太大了。怎么忽然就动了手?” 娇俏又可爱的吉祥妹妹,怎么忽然这么厉害了? 冯少君没搭理长青,看向崔元翰:“奴婢给表公子惹麻烦了。” 崔元翰定定心神说道:“这算什么麻烦。不揍他,难道要被他白白占便宜不成。反正京城这么大,他又不知道我们的身份来历,揍就揍了!”
第20章 红妆(一) 自小到大,表哥对她最好,对她身边的丫鬟也这般维护。 冯少君心中一暖:“多谢表公子。” 有了这一个插曲,崔元翰也没心情大吃大喝了,目光一扫,随意找了个普通酒楼。点了一桌菜肴。 填饱了肚子,众人去了红妆阁。 冯少君抬头看一眼熟悉的招牌,心中唏嘘不已。 分店开至大齐各郡县的红妆阁,是京城巨商罗家的产业。 罗家私下早已向燕王投诚,红妆阁每年收益的五成银子,都进了燕王府。罗家不但以红妆阁赚取巨额金银,而且以各地红妆阁为据点,刺探收集消息。 前世,她投靠了燕王之后,也接手了红妆阁暗中的人手。 所以,她对红妆阁再熟悉不过。 重生一世,同样的路,还要再走吗? 冯少君罕见地犹豫了。 前世她被逼至绝境,不得不投进深不可见底的泥潭。为了报仇,为了夺取燕王信任,她接下最危险的任务,易容装扮潜进秦王府做内应。 易容一两日,是一件趣事,权当消遣。 整整三年,她化身为内侍“冯公公”,一步步靠近书房,查找出书房密室,潜入密室中找到了秦王意图谋反的证据…… 那样晦暗无光精神紧绷步步为营谨慎到极处的日子,还想再过一回吗? “吉祥,”崔元翰的声音在耳畔响起:“这红妆阁卖的是女子用的胭脂水粉香膏,我进去多有不便。那边有个茶楼,我去小坐片刻。你买好了东西,去茶楼找我。” 冯少君回过神来,冲崔元翰一笑:“劳烦表公子等上一等,奴婢去去就来。” 要不要重入燕王麾下,且慢慢思虑斟酌。 眼下,先进这间红妆阁,探一探里面动静。 崔元翰笑着点点头,领着长青去了茶楼。 长青耷拉着脑袋,闷闷不乐。 崔元翰瞥了长青一眼,随口说道:“不是你的,别多想。等回了平江府,我替你做主,在崔家丫鬟里给你挑一个水灵的。” 少君表妹日后必然高嫁,吉祥是少君表妹的贴身丫鬟,也得随着主子嫁入高门。日后做通房也好,嫁个管家也罢。 总之,都不是长青能想的了。 崔元翰这么一说,长青眼泪都快下来了,用手背重重抹了一下眼睛。 瞧瞧这副失魂落魄的样子,也着实怪可怜的。 崔元翰有些同情,又觉得好笑,扯着长青去喝茶。 …… 此时,冯少君已迈步进了红妆阁。 红妆阁声名赫赫,自有过人之处。 门面铺子十分宽阔,是三间门铺打通而成。地上铺着柔软的毛毯,十数个排列整齐的木架,陈列着各种颜色大小不同款式不已的脂粉香膏。 一眼看去,琳琅满目,令人神往。 这里来往的都是女客,负责招呼客人的伙计,都是妙龄女子。穿着一式的浅红色短襦玉青色长裙,面容清秀,满面含笑。 冯少君一进去,便有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女子笑吟吟地相迎:“这位姑娘看着面生,是第一次来吧!这里有各式脂粉香膏,姑娘可要试一试?” 名门闺秀官家千金们,不便亲自来,大多打发丫鬟或管事妈妈前来。 冯少君此时一副俏丫鬟的模样,出现在红妆阁里半点不惹眼。 冯少君微微一笑:“我要一盒木莲口脂,二钱兰花粉,三两茉莉香膏,外加四盒茶花香的胭脂。” 那女子目中闪过一丝讶然,神色未变,柔声笑道:“姑娘请到里面的雅间坐上一坐。有专人招呼姑娘。” 冯少君含笑点头,随女子进了后堂雅间。 雅间不大,颇为幽静。 没等片刻,专门招呼“贵客”的人来了。 来人同样是一个女子,年纪约莫二十五六岁,梳着未嫁少女的发式。容貌十分标致,只可惜额上有一道狰狞的刀疤。那刀疤从头顶一直延到右眼上,只差一点就伤到眼。 这一道疤,毁了女子的美丽容颜。就如一张白纸,被浓黑的墨染了一片。 冯少君心里一跳。 竟然又是熟人。 这个女子,叫于二娘。是燕王麾下的得力干将,擅长配制迷药毒药。为人心黑手辣,对燕王忠心不二。 于二娘出手阴毒,必伤人命,凶名昭著。后来被人查出了真实身份,被身手高明的刺客暗杀殒命。 于二娘一死,她这个“千面狐”才得以脱颖而出,入了燕王的眼,成了燕王心腹。 前世她和于二娘打过两回交道。而且,于二娘额上刀疤是她独有的标记,只一个照面,冯少君就认出了她。 于二娘因额上有刀疤,所到之处,被人瞩目是常事。 “这位姑娘贵姓?”于二娘省视地打量冯少君,一边快速地以手打出了几个手势。 “我姓崔,家中还有一个兄长,叫我一声崔姑娘便是。”冯少君微笑着应道,右手同样快捷地回了几个手势。 这是燕王麾下密探碰面时询问对方身份之用。 于二娘在询问她是谁。 她以手势回应,自己来自江南平江府,刚入京城。 燕王密探众多,遍布各地。男女老少皆有,且来历各异,彼此间互不相识。为了隐秘,连验明身份的标记牌都没有。全凭这一套手势来确认彼此身份。 唯一知道所有密探真实身份的人,是燕王身边的杨公公。 就连燕王自己,也不知密探到底有多少。能入燕王眼的,皆是最厉害出众之辈。 于二娘生性多疑,继续问道:“崔姑娘今日来做什么?” 手中又是一连串变化的手势。 是谁派你来京城? 冯少君面不改色地应道:“红妆阁大名鼎鼎,我今日特来买些胭脂水粉香膏。”一边以手势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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