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氏随口问道:“你在前世就认识了他么?” 冯少君嗯了一声:“他后来做了锦衣卫指挥使,是天子身边第一心腹,风光赫赫。比我这个藏在暗处见不得光的密探首领风光多了。” 这么听着,怎么有些酸溜溜的? 许氏哑然失笑:“这么说来,你们倒算是同僚了。” 何止是同僚,压根就是彼此最大的竞争对手! 这句话不必说,从冯少君的眼神中就流露出来了。许氏琢磨片刻,忽然有所了悟:“你这丫头,该不是趁着人家年少还没得志的时候,故意欺负他吧!” 冯少君矢口否认:“当然不是。” 当然是了。 许氏瞥冯少君一眼,也没揭穿她,顺着话音说道:“不管如何,他到底帮了你大忙。你好好待他便是。” 冯少君笑着应了。 许氏看着冯少君的笑颜,也随之一笑。 这丫头,指不定前世就对沈祐动过心思。只是,争锋相对久了,察觉不出自己的真心。这一世,早早就对沈祐“出手”,或许也是这一层微妙的心思在作怪。 姑娘家脸皮薄,就不必说穿这一层了。 许氏笑道:“你现在这张脸,乍看平平,细细看来,倒是顺眼的很。” 冯少君有意哄许氏高兴,傲然挑眉,换了“冯公公”的声音:“咱家姓冯,全名冯三儿。杨公公是咱家义父。” 那副趾高气扬的嘴脸,逗得许氏乐开了怀:“你……以前就是扮得这副模样么?” 冯少君笑着点点头,又恢复了原来的声音:“是。在燕王殿下身边当差,内侍的身份最为便利。” 顿了顿,低声道:“崔宅那边,外祖母不宜露面。这里是杨公公的私宅,外祖母就在此处安顿几日。我会令人送信,让表哥前来和外祖母相见。” “两日后,外祖母带着表哥离开京城。” …… 天色渐暗。 俏丫鬟“吉祥”从侧门进了秦王府,一路进了正院西厢房。 秦王妃根本不在意一个丫鬟的行踪,知道了也未多问。 “吉祥”进了屋子后,提心吊胆一日的真吉祥迎了上来:“小姐,你可总算回来了!” 冯少君一边换衣服,一边笑问:“今日如何?没出什么纰漏吧!” 吉祥换回了自己的衣服,洗净脸孔,低声答道:“没露马脚。秦王妃和小郡王,都没看出我是冒牌货。就是我这心里七上八下的,没一刻安宁。” 这种感觉,实在紧张刺激。 等闲人,根本禁受不住。 冯少君看着如劫后重生的吉祥,不由得莞尔一笑:“放心!我出府的时候,你顶替我一日就行。” 郑妈妈见冯少君笑容满面,心里一动,低声问道:“小姐今日出府,莫非有什么好消息?” 吉祥也看了过来。 冯少君眼中笑意更深,声音也压低了几分:“是。外祖母已经找回来了。” 郑妈妈和吉祥眼睛一亮,心头千斤巨石骤然落了地:“这可太好了!” “小姐不必再委曲求全了。” “对,明日我们就走。” 冯少君眸光微微一闪,轻声道:“出府一事,暂且不急。” “两日后,祖母和表哥一同乘船离京。等他们回了平江府安顿下来,至少也得十几日。我们先在秦王府里待着。免得秦王妃起疑心。”
第158章 离京 此时,崔元翰正跪在祖母许氏面前。 “都是孙儿不孝,没照顾好少君表妹,也让祖母跟着忧心。”崔元翰说着,红了眼,黑眸中泪光闪动:“还连累得祖母被人捆绑囚禁。” 许氏叹了口气,扶起崔元翰:“是秦王府咄咄逼人,秦王妃下手阴狠,哪能怪你。” “现在我已安然无事了。” 祖孙两个分离三个月,一直以书信来往。这半个多月来断了联系,崔元翰已经很久没好吃好睡过了。 崔元翰用袖子抹了抹眼睛,将这些日子以来发生的事说了一遍。 其实,这些事冯少君都说过了。 有许多不为人知的隐情,连崔元翰也不知道。 许氏没有说破,默默听着。待崔元翰情绪稍稍平静了,许氏才张口道:“这一回,是少君请人救了我。” 崔元翰目光复杂,压低声音道:“祖母,少君表妹……” “你不用说了,我都知道了。”许氏轻声道:“她要做的事,我们拦不住,也别留在京城了,免得连累了她。” “我在这儿歇息安顿两日,你回崔宅,悄悄收拾。后日早上,我们就启程离京。” 崔元翰一惊:“祖母!这怎么行!我们怎么能只留少君表妹在京城!万一有什么事,岂不是连个帮忙的人都没有!” 许氏轻叹一声:“我们能帮她什么?” 崔元翰哑然无语。 是啊! 进京城以来,少君表妹遇到的事一桩桩一件件,他这个做表哥的,除了义愤填膺,还能做什么? 许氏说道:“我们回平江府去。崔家在京城算不得什么,在平江府到底经营多年,足以自保。” “你也老大不小了,回去之后,我便替你张罗亲事。早日娶妻生子,为崔家传承香火。” 崔元翰只得应下。 两日后,崔元翰和祖母许氏坐上了回平江府的船。 送他们回平江府的,正是赵山。 赵山话语不多,目光冷肃,行事沉稳可靠。船上还有十几个人,个个都是人狠话不多的模样。 崔元翰心中堵着一个个疑团,忍不住对许氏说道:“这些人不知是什么来路?少君表妹怎么会结识这一帮人?” 许氏自然清楚,这都是燕王的人。 这等隐秘,知道的人越少越少。 许氏深深看了崔元翰一眼:“这些你不必知道。你只要知道,少君在京城不是全无倚仗就行了。” 好吧! 崔元翰摸了摸鼻子,无奈地住了口。 …… 外祖母和表哥已经坐船离京了。 冯少君微笑着坐在小郡王的病榻边,心思却已飘远了。 好在朱晅身体虚弱,没多少力气说话。偶尔搭上几句,或是冲他笑一笑,朱晅便心满意足了。 倒是秦王妃,今日一直沉着脸,眉间阴云不散。 她亲自写信回娘家,恳求父亲为上奏折立保吴阁老。 唯有保住吴阁老,吴家才不会倒台。 乔御史上了奏折,在奏折上慷慨陈词,历数吴阁老立下的功劳。一同上奏折为吴阁老求情的,还有不少秦王派官员。 隆安帝终于开了金口,令吴阁老还朝。 秦王终于松了口气。 这口气还没松完,隆安帝又下了一道圣旨,夺了吴郎中的官职,判吴郎中流放两千里。 吴郎中这条命是保住了,可落得这样的下场,比死也没好多少。她的长子,有这么一个因罪获刑的岳父,脸上着实不光彩。 圣旨一下,吴郎中就被押上了刑车。今日早上就被送出京城。 秦王世子朱曜,亲自令人送岳父,顺便打点一二。 秦王妃这一大早就气不顺,看谁都不顺眼。 冯少君满面微笑,秦王妃不快地挑刺:“今日有什么事,令你这般高兴?” 赵山办事十分老道,将秦王妃的人杀了个干干净净,尸首都不见踪影,自然也就没人传信。 秦王妃没收到消息,还以为许氏一直被困在船上,来回飘荡。哪里知道,许氏已经被就出来,此时已经坐船离开京城。 冯少君心情颇佳,半点没有收敛的意思。依旧笑吟吟地:“没什么事,就是心情好。义母今日是怎么了?为何一直沉着脸?莫非是因吴家的事气不顺?” 秦王府里的宫人碎嘴嚼舌,冯少君住在正院里,自然有所耳闻。 秦王妃被戳中痛处,脸色愈发难看,瞪了冯少君一眼。 朱晅忽地咳嗽一声。 秦王妃立刻转头,为朱晅抚背顺气。 朱晅虚弱地靠在亲娘怀中,悄悄冲冯少君使了个眼色。 冯少君略一点头,起身离去。 秦王妃忙着照顾朱晅,无暇理会。朱晅咳了一会儿,便停了下来,小声对秦王妃说道:“母妃,我已经好多了。让少君妹妹回去吧!” 秦王妃目中闪过一丝厉色,声音倒是温和:“少君是不是私下和你说什么了?” “没有。”朱晅小声说道:“她来了这么多天,也该回去了。” 秦王妃却道:“我认了她做义女,她在秦王府里,没人会多嘴。” 朱晅还想说什么,秦王妃已温柔地为他掖好被褥:“你安心养着身子,早日好起来。别的事,就不必你操心了。” 朱晅深知亲娘的脾气,只得无奈住嘴。 他急切地盼着自己好转。 这些时日,他按时喝药,再也没吐过药。熬得浓稠的小米粥,也勉强着吃一些。只是,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沉珂在身,哪里是几日就能好的? …… 正午时,秦王世子朱曜回来了。 朱曜一脸倦色地行礼。 秦王妃看着心疼不已,愤愤低声骂道:“这个吴郎中,手伸得太长了,现在落得这个下场,也是活该。” “只拖累了你,以后在人前都抬不起头来!” 朱曜一脸无奈:“这也没办法。好歹保住了一条命。” 要是岳父被砍了头,他这个女婿岂不是更灰头土脸? 秦王妃哼了一声,目光在儿媳吴氏的脸上飘了一眼。 形容憔悴的吴氏,垂头不语。 就在此时,一个宫人匆匆进来禀报:“娘娘,不好了,赵公公打发人送信回来,殿下在宫中和汉王殿下动了手!”
第159章 鹬蚌(一) 什么? 秦王妃难以置信,霍然起身:“让送信的人来,本王妃亲自问他!” 朱曜和吴氏也是一脸震惊。 秦王是四旬的人了,汉王也二十多岁了,怎么像毛头小子一般动起手来?还是在隆安帝的眼皮底下! 都闹到赵公公回府搬救兵了! 片刻后,一个内侍神色仓惶地进来,先跪下磕了三个头:“奴才见过王妃娘娘,见过世子,见过世子妃娘娘。” 秦王妃哪有闲心理会这些俗礼,寒着脸问道:“殿下在宫中到底是怎么了?” 内侍不敢抬头,战战兢兢地答道:“回王妃娘娘的话,殿下今日进宫,在太和殿里等了两个时辰。” “汉王殿下见了皇上之后,特意去偏殿里和殿下说话,几句没说,殿下就和汉王殿下动了手……” 秦王在一众皇子里居长,往日最得天子器重。这一回因吴郎中一案,闹得灰头土脸,被隆安帝给了几回没脸。此次更是将秦王晾了小半日。 汉王故意前去奚落嘲笑。以秦王的脾气,如何能忍,直接动手揍了汉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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