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卫千户大步冲进去,怒喊一声:“杀刺客,救燕王殿下!” 黑衣刺客纷纷被屠戮。有的重伤的,竟自我了断。便是想留活口,也没办法。 待船上的刺客全部被清除,江面上都被鲜血染红了。 “臣来迟一步,请殿下责罚!”锦衣卫千户跪在燕王殿 燕王殿 “将所有刺客的尸首都收集在一处,如果有活口,带到本王面前。本王要亲自问审。” 锦衣卫千户低声领命。 杨公公今日拼死护卫燕王,也受了些轻伤,声音倒还平稳:“这些刺客,显然是冲着殿下来的。请殿下立刻转程回京!” 燕王却道:“本王奉旨去平江府办差,如今差事还没办就回朝,岂不被人耻笑!传本王命令,请大夫登船为受伤的侍卫疗伤,继续开船去平江府!” 杨公公一惊:“殿下,万一路上再遇刺客……” 燕王看了杨公公一眼:“按本王吩咐行事!” 杨公公无奈之下,只得领命。 燕王这般行事,自然有自己的考量。 他费尽心思,才压过秦王一头。如今正是表现的最佳良机。如果因一伙刺客就吓破了胆,缩回京城。辛苦得来的优势,便会毁于一旦。 富贵险中求。皇子争储,也是一样。 再者,昨夜这伙刺客,皆是身手骁勇的死士,绝非普通的绿林匪徒之流。能精准把握他的行踪,能指挥这么多死士来刺杀他,幕后指使之人,就在秦王赵王汉王之间。 不过,就算是他们,一次性出动这么多刺客,也不是易事。便如他自己,私下豢养的密探死士暗卫,加起来也不过数百。 这回刺杀,没能要他的命,且惊动朝野,也会令隆安帝震怒。除非是不要命了,否则,根本不敢再出手。 他去平江府,反而不会再有危险。 除非是对方已经丧心病狂,拼着一死也要除了他。料想他那几个兄弟,没有同归于尽的勇气和魄力。 此时,硬撑着没有昏厥的沈祐,终于意识昏沉。 燕王回过神来,亲自扶沈祐躺到自己的床榻上。 沈祐挣扎了一下:“属下不敢……” 燕王看着面色苍白惨淡的少年,心中阵阵钝痛,低声道:“你救了本王,本王立刻宣太医来为你疗伤。你安心闭目休息。” 沈祐伤势颇重,失血颇多,此时已经没了力气说话,更没力气抗拒燕王殿下的好意。 头刚沾上枕头,沈祐便闭上双目,昏了过去。 …… 沈祐再次醒来,已是两日以后。 船只微微摇晃,耳边水声淙淙。可见还是在船上。 沈祐慢慢睁开眼,脑海中一片混沌,眼前也一片模糊。耳边有一个熟悉的声音,急切地说着什么,可他一时却听不真切。 只隐约听到“四弟”两个字。 是沈嘉。 沈祐模模糊糊地想着,心安了许多,重新闭上双目。又过了许久,再次睁眼。这一回,他的眼睛终于能看清了。 “四弟!”沈嘉不知哭了几回,眼睛红肿,就露一条缝。面色灰败憔悴,声音沙哑,像被石头碾过一回:“四弟,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疼! 无力! 头晕目眩! 沈祐勉强张口:“我没事。” 声音虚弱无力。 沈嘉听在耳中,鼻间一酸,眼泪又涌了出来。他用手背,用力一抹眼睛,低声说道:“你受着这么重的伤,就别说话了。我说你听着。” “你昏迷了两天。太医说了,幸好没伤到心肺,不会伤及性命。但是失血过多,伤势又重,至少也得养上几个月。” “那一晚,刺客夜袭。我在另一艘船上,被惊醒之后,也和刺客交了手。刺客有大半都奔着殿下这艘船。我们被刺客缠住,一时也没办法来救援。等到天明的时候,才将刺客杀干净。” “我知道你受了伤,急得当时就冲了过来。殿下也没怪我莽撞,反而令我留下,守在你身边。” “你伤势过重,不宜挪动。殿下将他的舱房让了出来给你。这份恩典,你可得牢牢记着。不过,以后再遇到这等事,你可不能不管不顾地往前冲了。” 说到这儿,沈嘉声音压低了些:“殿下性命安危要紧,你的性命就不要紧了吗?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大伯在地下也不能安心。” “四弟,你听我的,以后可不能这般冲动了。” 沈祐没力气说话,眨了眨眼,示意自己听进耳中了。 当时情形危急,他根本来不及思虑,全凭本能反应冲上前为燕王挡了一剑。 现在回想起来,他没有半点后悔。 燕王待他有知遇之恩,为他出面挡下了秦王妃,他的前程未来,都系于燕王一身。燕王决不能有事! “那一晚的刺客,几乎被杀得干干净净,尸首有的落在江水里,捞不回来了。在船上的尸首,共有一百多。剩下的活口,口中都藏了毒药,都自尽了。” “真不知是哪来的死士,让人想想都心惊肉跳。” 沈嘉顿了顿,又低声道:“殿下令人将尸首都送回了京城,我们继续启程。还有一两日,就到平江府了。” “你伤得这么重,什么都别想,到了平江府,好好养伤。”
第167章 崔家(一) 两日后。 燕王一行人乘船进了平江府。 平江府的大小官员,早已得了消息,一个个诚惶诚恐地在码头处等候迎驾。为首的官员,年已过五旬,蓄着一把美髯,一派儒雅风流。 此时,这把美髯在风中颤颤巍巍,无端透出了惶惑和凄凉。 “马知府,”一个官员低声道:“燕王殿下途中遇刺,亲卫死伤颇重。燕王殿下却没还京,依旧来了平江府。燕王殿下的脾气,可见一斑。” 可不是吗? 马知府心里比所有人都惶恐。他身为平江府的父母官,治下发生灭门惨案,惊动了天子,派出了燕王来查案。结果燕王在途中遇了一伙胆大包天的刺客。 怎么想,他都难逃一劫。 掉乌纱帽都算轻的,只盼着能保住自己这条命和全家老少。 三艘船平缓而来,徐徐而至码头边。 燕王一行人下了船。 苦~逼的马知府强打精神迎上前,直接跪下行了全礼:“微臣见过燕王殿下。”马知府一跪,身后十数名官员立刻跪了一地。 这两日,燕王吃得少睡得少心事重重,脸色不免有些暗沉,目光依旧锐利无匹。 “诸位请起,”燕王没有伸手去扶马知府,声音冷然:“本王奉旨前来办案,需要问话的时候,自会传召。其余时候,你们各自忙自己的差事便可。” 话是这么说,燕王殿下亲至平江府,平江府的官员们焉敢当做不知? 一番寒暄后,马知府恭敬地请燕王殿下先去知府衙门安顿。 这也是官场惯例了。 燕王殿下却道:“本王自去安顿便可。” 马知府一愣,想问殿下去何处安顿,却又没这个胆量,唯唯诺诺地应了。待燕王殿下一行人启程离去,马知府立刻派人暗中跟随打探。 没到一个时辰,派出去的人就来复命。 燕王殿下竟去了崔家安顿。 平江府繁华富庶,富商比比皆是。崔家在一众富商中,也是最顶尖的。这等巨贾商户,历来是官员们吃喝拿要的好去处。 不过,崔家有一位三品侍郎的姻亲,倒是挡下了不少。 真没想到,现在崔家连燕王殿下都攀附上了。 这等能耐,就连马知府也叹为观止。 “知府大人,小的继续盯着崔家,有什么动静立刻来回禀。” 马知府回过神来,连连叮嘱:“不可冒然扰了崔家,更不可让殿下察觉。” 在京城,四进已是大宅子。 到了江南平江府,富商们住的是精心修建的大园子。崔家的园子,富丽中透着清幽雅致,在平江府颇负盛名。 随行的刑部郎中和数名官员,随着燕王殿下一并安置进了崔家,少不得也要在背地里唏嘘感慨。 “瞧瞧你我,当着京官,住的宅子还不及一个商户。” “这个崔家不知有什么能耐,竟攀附上了燕王殿下。” “我听闻,崔家和冯侍郎府是姻亲。冯侍郎府的三姑娘,是崔家老太君的外孙女,自小就在崔家长大。莫非,燕王殿下是看在冯侍郎的颜面上,才这般抬举崔家?” “你可算了吧!冯侍郎自己在殿 “那是为什么?总不会是因沈侍卫的缘故,爱屋及乌吧!” “这倒是有可能。沈侍卫的亲爹为救殿下而死,这一回,沈侍卫又为殿下挡了一剑,差一点就送了命。殿下优厚沈侍卫,惠及崔家,也在情理之中。” 众人私下说一嘴,也就罢了。 反正,燕王殿下要住崔家,容不得他们多嘴多舌,随着殿下一起住就是了。 …… “四弟,” 崔园中的一处院落里,传出沈嘉激动的声音:“你知不知道这是哪儿?” 沈祐不能动弹,躺在木板上,被抬进了屋子里,小心翼翼地挪到了床榻上。期间,不免牵扯到了胸前伤口。 沈祐俊脸苍白一声未吭,额上冒出了汗珠。 沈嘉平日里粗枝大叶,这两日也学会照顾人了。从袖中拿出一个脏兮兮的有异味的帕子,胡乱在沈祐额上抹了一把,然后塞进袖子里。 沈祐:“……” 沈祐默默忍了。 沈嘉继续亢奋地说道:“这里是崔家。真没想到,燕王殿下竟住进了崔家的园子。” 崔家?少君表妹的外家? 沈祐目中闪过讶然。 奇怪! 燕王殿下何时和崔家有这等交情了! 是看在冯侍郎的颜面上?不对,燕王殿下堂堂皇子之尊,根本不需要给冯侍郎这个面子。是为了他这个亲卫?这么想,就太过自抬身价,也太过荒谬可笑了。 这其中,一定有不为人知的隐情! 还有,许氏被秦王妃的人抓住,崔元翰也不见了踪影。是谁在操持打点,安顿这么多人? “少君表妹就是在崔家长大。”沈嘉兴致勃勃地说道:“你是少君表妹的未婚夫婿,这回又住进了崔家,说不定,很快就能见到少君表妹的外祖母了。” 这怎么可能。 许氏还不知被藏在何处。 沈祐的目光暗了一暗,心情莫名有些沉重。 沈嘉絮叨许久,也没等来沈祐的回应,目光一掠,见沈祐神色晦暗,顿时一惊:“四弟,你脸色怎么这般难看?是不是伤口迸开了?” 伤重之人,最忌动来动去。偏偏今日又是被抬下船,又是抬上马车,还被抬进院子里,折腾得够呛。 沈祐不用假装,也是一脸苍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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