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唐久安挪开手,又去捏了关若飞的。 “唐久安!”姜玺当场快要爆炸。 “少都护,当初正中靶心那一箭是您射的吗?” 唐久安认真问。 关若飞僵住。 正准备大发雷霆的姜玺也僵住。 灼热的空气仿佛一整个停顿,逸出一丝凉意。 唐久安跟着望向姜玺,再一次捏了捏姜玺手臂上的坚实肌肉,这一次,手是从肩膀一路往下,摸到了小臂。 姜玺只感觉一股烧灼的感觉从肩头顺流而下,唐久安指尖所过之处,皮肤底下的血液都要沸腾。 身体仿佛另寻了主人,不受他自己控制。 只要她轻轻一碰,那一晚的记忆就会轰然涌来,把他淹没。 然后他就听到唐久安道:“……那样的箭,该从殿下这样的手臂射出来才是。”
第18章 “将军,现在是说这种话的时候吗?” 关若飞义正辞严反驳,指着唐久安,“你竟敢调戏太子殿下!这是猥亵尊上,罪不容赦!” 他自己也很满意自己的临场发挥,递给姜玺一个得意的眼神。 然后就见姜玺忙着拢衣衫,面红耳赤,手忙脚乱,一言不发,宛如当街被流氓调戏的良家妇女。 “你们……在干什么啊?” 关如棠的声音从旁边传来,她身后跟着两名嬷嬷,三双眼睛皆睁得大大的。 嬷嬷反应得快,双双出手遮住自家小姐的眼睛。 但关如棠踮着脚尖探出头来,“哇……你们每天就是这样练箭的啊……难怪哥哥伤一好就迫不及待过来呢。” “女孩子家家别口没遮拦,来凑什么热闹?” 关若飞还想教训妹妹,但他自己一面忙着拢衣衫还罢了,姜玺索性红着脸,直接往寝殿冲。 “砰”地一声,关上殿内。 “……”关若飞僵硬地看着妹妹,“……我要说我们其实一直是正经练箭,你信吗?” 关若棠笑眯眯:“我说我信,哥你信吗?” 关若飞:“……” 这下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他干脆破罐子破摔,“唐将军,你看看你干得好事,殿下羞愤欲绝,怕是要做傻事!” 姜玺从来不拿自己当太子,没有上位者的架子,唐久安渐渐也把关山交待的宫规丢到了脑后,在这东宫就像在军营中一样自在,心说不就脱个衣裳?军营里光膀子的到处都是,也没见谁少了一块肉。 但殿下到底是殿下,唐久安勉强把宫规捡起来了一些,慎重问:“殿下会做什么傻事?” “我怎么知道?”关若飞道,“若是有良家女子走在街上无缘无故被男人脱了衣裳,会做什么事?” 唐久安纠正他:“我这不是无缘无故,我是有因由的。” 关若飞心说你别代入得这么快行不行? “殿下若是会箭法,陛下还让找这么多老师干什么?”关若飞一脸沉痛,“殿下始终练不好,本就自卑,你还剥他衣裳羞辱于他,你看看他现在都这样了!” 唐久安觉得姜玺不应该这么脆弱:“殿下不至于这么小气,而且事由有因,你们两个当中,殿下的臂力应该更强……” 关若飞连忙打断她的话头:“可你看殿下什么时候这样失态过?!” ……这倒是。 姜玺天不怕地不怕,连皇帝都敢叫板。 难道真是她太过分了? 唐久安走过去叩了叩寝殿大门:“殿下?” 里面悄然无声。 “那个……臣错了,臣有罪。” 里面传出一句:“你哪儿错了?” “臣不该质疑殿下,殿下若会箭术,断无隐瞒之理。” “是不该随便动手剥人衣裳!”里面的声音有几分激动。 唐久安连忙认错:“是是是,臣不该,殿下若要罚,臣甘愿领受。” 里面静了片刻,像是姜玺平息呼吸。 “还错哪儿了?” “……还错?” “就算是剥衣裳,也不能大庭广众说剥说剥知道吗?!” 里面的声音复又激动起来,“还有,你一个人剥两个人的衣裳,你厉害啊!” 唐久安谦虚道:“不算,不算,两个而已。” 里面的姜玺已气绝。 关若棠是奉祖母之命送解暑饮子来的。 附带的命令是打探一下姜玺和唐久安之间发生得如何了。 姜玺把唐永年和文惠娘送进大牢的事早就传遍了京城,关老夫人自然也知道了,还特意是派人去唐家探望了文惠娘,然后就知道了唐久安射坏宫帖的事。 老夫人倒有些吃不准唐久安是怎么想的。 此时关若棠把冰镇过的百合绿豆汤拿出来,给自己和哥哥各盛了一碗,一边喝着,一边看戏。 关若棠:“这是哪一出?太子哥哥跑什么?” 关若飞:“你不懂了吧?殿下都是故意的,殿下愈是夸张受辱,唐久安受的惩罚便越重。” 关若棠眨了眨眼:“他俩真闹掰了?” “掰什么掰?殿下与她就没好过。” “一起滚地上,一起泡温泉,都不算?” “那叫计策,懂吗?”关若飞睿智地道,“你看着吧,殿下是绝可能开门的,接下来说不定还可以玩一玩绝食,那咱们的唐将军就要回北疆去啦,我可以解脱——” “哐”地一声,殿门大开,姜玺气歪了脸,声音大得兄妹俩这头都能听见——“你还真当是你夸你呢?!” 关若棠看向哥哥:“……” 关若飞:“……没事,看来计策有变。” 关若棠叹气。 关家怕是要完。 殿内,姜玺非常生气。 不单是气唐久安。 主要是气自己。 她脱了他的衣裳,然后摸了他,然后他就……就不对劲了。 他感觉自己好像是魔怔了,明明知道她不是那个人,可她却总是能唤醒那个人在他身下留下的反应。 气死了。 他早晚要把那个人找出来碎尸万段,就是那个人把他变成这般模样。 唐久安只见他脸上又是羞又恼又是恨,变幻莫测,精彩纷呈。 顿时感觉自己可能真的有点过头了。 她想了想:“那要不,殿下揍臣一顿?” 姜玺:“我揍你干什么?!” “解气啊。” 姜玺更气了,冷笑:“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喜欢揍人?” 唐久安再想了想:“那么殿下就剥臣的衣裳吧。” 姜玺僵住,然后红晕再从脸扩散到耳根、脖颈,他脸红脖子粗:“你你你……” “不过臣到底是女的,还请别脱小衣。” 姜玺整颗脑袋都快着火了。 “你你你还知道你是女的?!” 哄人向来是一件很麻烦的事,唐久安知道自己很不擅长,时常会把人越哄越生气。 此时便很是发愁。 陛下只说了太子能揍,没说太子能剥衣裳。 这次她怕是真的要卷铺盖走人。 当下微有惆怅:“殿下,臣要怎样做,您才肯消气?” 姜玺从来没有听唐久安说过这么软和的话。 软和得像是有一只手温柔的手,凭空从他的脊背抚到尾椎骨。 整个人一下子气焰全消。 他自己都没反应过来,姿势还是个盛气凌人的姿势,壳子里头却连一丝火星子都找不出来了。 不单没有火气,反而像是有什么东西化成了水,让他的心软了又软。 他努力板住脸:“做什么都可以?” 唐久安嗅到了一丝希望,立即道:“什么都可以。” * 这日离宫的时候,唐久安抱着一只硕大的锦匣。 关若棠也在关月宫里混了一日,和唐久安一起踏着夕阳的余晖走出宫城。 路上借机看了一下锦匣里的东西。 回到国公府,向老夫人覆命。 “好,好,好。看来两人感情正炽,吵得快也好得快。”老夫人大喜,“居然会送女子衣裳了,啧啧啧,看来殿下是无师自通,进展神速。” 又道:“棠儿莫要担心,你太子哥哥和她再好,她也只能是个侧妃。” 关如棠左耳进,右耳出。 关她什么事呀。 * 薛家,唐久安在屋内对着锦匣发愁。 陆平进来了三次,给她准备的洗澡水都凉了。 陆平跟着端详这锦匣:“里面是什么东西?” 唐久安长叹一声:“催命符。” 里面不单有套衣裳,还有一份宫帖。 明日寿宴,姜玺让她穿这一身去。 既要去赴宴,怎可不备礼? 送贵的,那万万舍不得。 便宜的,又实在拿不出手。 “小陆儿,当官真难啊。” 唐久安感慨。 剥了个衣裳,就要大出血。 她的钱根本捂不热,到手了就得还给交子铺,不然那利息就会越来越高。 唐久安开始考虑:“要不……咱们今晚就收拾收拾回北疆去?” “回什么回?京城好歹比北疆安稳。” 薛小娥走来,把一只螺钿小盒子拍在唐久安面前。 唐久安打开来一瞧,里面是薛小娥多年来攒下的私房。 有地契,有银票,有金饼,有首饰。 “娘……”唐久安要哭了。 “得了得了,”薛小娥道,“看你愁成那样,就知道是为了钱。拿去吧,反正将来也是留给你的。” “那算我借的,算两分利……” 话没说完就被薛小娥戳了一记脑门:“利你个头。好好跟着太子殿下,殿下人很好,人家都说伴君如伴虎,但殿下应该不会。” 唐久安心说那是,那位殿下根本就不想当君,又谈什么虎? * 太妃的寿宴持续三天。 头一天是夜宴。 这天姜玺没有空练箭的,唐久安便没有去东宫,而是去了兵部藏书阁。 姜珏看她臂弯里夹着大锦匣进来,笑问是何物。 “衣裳。”唐久安道,“我娘说这种料子特别娇贵,稍稍划一下就破了,还贵,我都不敢穿。” 所以打算等到入席之前再换上。 姜珏目光微注:“说起来,我还未见过你穿女子的衣裳。” “都是我,穿什么不都一样?” 姜珏笑了:“这倒也是。” 唐久安同姜珏一起用了午饭,还把两条长凳一搭,现睡了个午觉。 等到日头西斜,进屋去换衣裳。 还在换的时候,就听到外头传来脚步声,紧跟着是姜玺的声音:“三哥你怎么还不进去?” 显然是一路赶来的,声音颇为急促。 姜珏的声音温和:“我腿脚不便,就不去了。” “平日不回宫就算了,今天这样的大日子怎么能不去?”姜玺道,“我让人抬了肩舆来的,三哥你坐一会儿就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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