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牧心里满是怨气。 周牧没有发现。他在这里和七皇子说话的场景全落在了不远处的蒋青眼中。 蒋青本是想亲自来看看云想容伤得重不重,惨不惨的,却没想到,竟然看到周牧特地来看云想容。 她气得银牙紧咬,手指用力紧握成拳,修剪得极为美丽的指甲几乎掐进肉里去,眼中全是怨恨。 七皇子见周牧还要纠缠,便将皇上给搬了出来。 “父皇吩咐过要让姐姐好好休息,你再要在这里吵,咱们便去找父皇评评理去。”七皇子抬了抬下巴,一脸不屑的看他。 周牧被噎住了。他总不能罔顾皇上的命令吧。 无奈之下周牧只能离开,离开时还回头看了几次营帐,一副不舍又不甘的模样。 等周牧走了之后,蒋青压住满心的怒气回了自己的营帐。 刚一进门,走到茶几边上,顺手抓起桌上的茶杯猛的就摔了出去。 “我道为何次次与他说要他快些将她休弃他却不愿,原来他竟然还惦记着她。”蒋青气得浑身发抖,嘴唇发白,死死的抿着。 “郡主”小楠见惯了他发脾气的模样,倒是不怕,只是站在一旁轻唤。 蒋青猛的抬起头来,眼中全是怨毒,咬牙道:“我想得到的东西,便没有得不到的。小楠你过来。” 小楠赶忙走到蒋青的身旁,蒋青低低的嘱咐了几句,小楠匆匆走了。 第二天,几乎整个围场的人都知道了云想容和霍琛双双被杀手追杀,一起落崖,又一起被找回来的事情了。 各种风言风语也纷纷传出,什么两人早已私下暗通曲款,私定终身之类的,而且谣言越传越离谱,当周牧听到的时候,脸色极差,匆匆去了云想容的营帐外。 “我有要事见你们夫人,快去禀告一声。”周牧知道硬闯不行,只能压着怒气好声好气的和赵曦说。 “大人来得不巧,夫人早些时候被皇上唤去回话了。”赵曦淡淡道。 周牧脸色更白,若是那些流言传到皇上的耳中 另一边,云想容被皇上叫去,正在皇上的帐中回话。 “这次你和镇南王护驾有功,朕赏了一匹心爱的汗血宝马给镇南王,祥瑞想要什么样的赏赐只管开口。”皇上笑着道。 云想容赶忙道:“臣妇不敢居功,七皇子无事是他身为皇子,自有上天庇佑,和臣妇无关,当不得赏。” “朕说有功便是有功,你想要什么只管说。”皇上皱了皱眉,似乎有些不悦。 云想容忽然从椅子上站起身,噗通一下跪在地上,匍匐着,再开口时,嗓音竟带着哽咽的哭腔:“这事儿一出,臣妇一夜未归。怕是早已传遍整个营帐,名声已毁,与其倒时被夫君休弃,还请皇上给臣妇一纸和离书,给臣妇一个体面。” 皇上闻言顿时皱眉,道:“此事你不必担忧,朕自会叫人封锁消息,绝不让你受到影响。” 正在这时,外头传来了文战求见的声音。 皇上吩咐让他进来。 文战进门便拜,道:“臣失职,请皇上责罚。” “发生了何事?”皇上眉头皱得更紧了。 “皇上吩咐臣要将祥瑞公主和镇南王一同落难的事情封锁住,可不知是谁,早早就已经在营区造谣,如今整个营区都知道这事儿了,谣言凶猛,皆说说”文战说着看了眼云想容,没有继续说下去。 一旁的云想容好像早已承受不住似的呜咽出声,要不是顾忌着这是在皇上的面前,怕是早已大哭出声。 “说什么?”皇上听得脸上阴沉,冷声道。 “说祥瑞公主和镇南王早有私情,说这次不过是两人幽会时为了躲避旁人,刻意造成了眼下这般情况。”文战说。 “简直岂有此理。”皇上愤怒的拍了桌子。“文将军,传令下去,不许任何人再提及此事,若发现有人在背后嚼舌根的,就把舌头割了去。” “是,皇上。”文战应了一声,这才起身退下。 见云想容跪坐在地上哭得泣不成声,皇上安抚道:“祥瑞你放心,此事朕会亲口下封口令,绝不会传出此地。” “即便是这样又如何?我夫君心里早有心上人,本就寻着机会要将我休弃,我这正室的位置迟早也是别人的,如今又出了这事,还不如早些自请下堂,以免到时被休弃,无地自容。”云想容好不容易敛住哭声,哽咽道。 “还有此事?那女人是谁?你只管说,朕自会为你做主!”皇上震怒,喝道。 “那位身份尊贵,臣妇不敢说。”云想容哭道。 “你说便是,朕恕你无罪。”皇上冷然道。 云想容似乎还有些犹豫,迟迟没有开口,直到皇上又发话叫她说之后,她这才跪伏在地上,道:“那人便是当今蒋国公府的千金,皇上您的亲侄女,青阳郡主。” 皇上闻言轻怔,旋即勃然大怒,抬手就将手边的茶杯扫了下去,茶杯碎裂的声音喧嚣着怒意。 云想容哽咽着,泣不成声,“臣妇自知身份不如郡主,不敢与郡主抢夫君。还请皇上恩准臣妇和离。” “和离之事不用再提,朕不会应允的。”皇上沉着脸道。 地上跪着的云想容在心里无声轻叹,知道皇上终究忌惮着皇后和蒋国公府的势力日大,不会轻易让蒋青嫁给周牧,毕竟周牧是二皇子的人,若是他们达成同盟 云想容退而求其次,道:“如今传出这等谣言,臣妇回去必定会受夫君责问,臣妇一弱女子,此事又解释不清,若是争执起来。必定是要吃亏的” 皇上闻言略微沉吟,道:“朕便允你在府中自修一园,此番回京,朕便派工匠去你府中落实此事,另外再按你以你公主规制派遣二十侍卫入府,护卫你的安全。” 云想容闻言用力磕了三个响头,恭敬道:“谢皇上恩典。” 皇上看着地上跪着的云想容,心里暗叹一声,声音放缓:“起来吧。” “是。”云想容应了一声,这才站起身来。 她一袭白色广袖留仙裙,盈盈立在哪里。身姿如同风中蒲柳,眼睛因为方才哭过略微发红,但一身从容的风姿依旧,让皇上暗叹这周牧真是没眼光。 又说了几句,这才让云想容出了营帐,回自己的营帐去了。 云想容回到自己的营帐,才发现霍琛竟然等在里头。 见她回来,霍琛端着茶杯的手一紧,似乎想要站起身来,又没了动作。 云想容缓步走了过去,坐在他的对面。面色从容的替自己倒上一杯茶。 “谣言漫天飞的时候,你跑我这里来做什么,是要坐实谣言么!”云想容抿了口茶,这才淡声开口。 霍琛敏锐的察觉到有些不同。 她话语依旧从容温淡,但是却多了几分往日不曾有的随意。 霍琛心里微跳,屏住呼吸,好一会儿才说:“哭得这么卖力,眼眶都红了,还有这额头,你惹皇上生气了,把额头都给磕破求原谅呢?” 他说话间探过身子。轻轻在她红了一圈的额间点了点。 云想容吃痛的缩了缩身子,“痛,别乱动。”话语间,竟好似带着些娇嗔。 霍琛呆住了。 她今日真是和往日不一样了。 不过听到她喊疼,他不可察觉的皱了皱眉,道:“药箱在哪儿?把伤口处理下。” “不用处理了,就破了点皮,一会儿我自己上点药就好了。”云想容说。 霍琛没有开口,略微眯着眼看她,眼中又流露出那种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执拗。 无声轻叹,云想容只能告诉了他药箱所在。然后心安理得的歪在榻上,由着他给自己清洗伤口。 霍琛给她处理伤口的时候,忍不住想说什么,却终究没有开口。 只是心里越发觉得,她今日真是与往常不一样了。 往日里她看到他只会躲避,表现出一种避之不及的模样来,就算是被她堵着,勉强和他相处,她也是时时刻刻防备着,像刺猬似的,竖起全身的尖刺来。 哪会如今日这般,与他自在相处,还由着他替她上药。 “有何不一样。”云想容动了动身子,淡淡问。 霍琛皱眉,又缓缓松开,没有说话。 “方才我向皇上请旨和离,皇上没答应。”云想容淡声道。 霍琛手略微一紧,又缓缓松开,眼中闪过隐约的笑意。 一直不曾听她正面提起过她想如何处置和周牧的夫妻关系之事,本来怕她会如别的女人那般,瞻前顾后,不敢和离。如今她突然开口,便给了他一个惊喜。 “嗯。”霍琛嗯了一声算是回应,嗓音带着他自己都不曾察觉的温软和欢喜。 “但是皇上允了我在府里自修一园,还给我指派了二十侍卫,护卫我的安危。”云想容又说。 好半晌都没听到动静,额间也没有擦药时温凉的触感,云想容不由睁开眼睛。 刚一睁开,眼前便是他放大的清隽容颜。他们距离太近,近得好像只要一抬头,她就能吻上他的唇。 他眼中像是点着光,耀眼极了,看着自己的目光带着压抑的兴奋。 看着他这般急切的模样,云想容敛了眉眼,道:“你想到哪去了,我不过是为自保而已,才不是为了你。” 她这般说,霍琛心里更加笃定,眼中光彩熠熠,笑着却不开口。 容容还真是口不应心。 若是换做之前,便是这话,她也是不会说出口的。每次除了赶他走便是赶他走,哪里会如今日这般! 知她今日表现已然不已,没有再去逼迫,也没有去拆穿她,霍琛直起身子,继续给她额间涂着清凉的膏药。
第80章 我代劳如何 出了两位皇子被刺杀的事,整个秋猎也多了几分萧瑟之意,所有人都没有了来时的兴致,多半都是惊慌的,就怕牵扯到自己的身上。 经过文战将军的追查,终于将罪魁祸首找出。 众人只听说那人是一名二品大员,之所以刺杀四皇子,乃是因为大疫之时,此位官员的儿子因为贪墨了赈灾银两而被四皇子以尚方宝剑斩之,杀鸡儆猴。 他年过半百,就这么一个独子,一直怀恨在心,便想借此机会制造成意外,将四皇子斩杀。 至于谋杀七皇子的罪,他倒是也一并扛了。 不过这话若真要深究起来,还真有不少疑点,可是大家谁也不敢多说什么,这件事情便这么压了下来。 事情到此便告一段落了。 自从得了云想容要去相府修养的消息之后,周牧除了暗自气闷,也实在没了旁的办法。 秋猎结束。周牧独自一人回了周府。 哪知回了府中,却听见府里芙蓉阁的方向传来木匠和石匠做工的声音。 周牧特地绕过去看了一眼。 就见云想容的芙蓉阁工匠们正在修葺院子,一派热火朝天的景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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