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恪一向是个精明人,他对苏清意宠爱,是因为苏清意值得他的宠爱,一个苏清意能够带给他的好处多得数不清,而苏清意本人也不是个俗人,因而萧恪愿意在苏清意跟前纡尊降贵,换了别的侧室,他决计不可能做得出来。 苏清意舒服地眯起眸子:“那殿下是上哪里学的这一套?” 萧恪回她:“本王从前在军营待过。” “军营?”苏清意愕然睁眼,她拉过萧恪的手摸了摸,手上的茧子很厚,她本以为这是萧恪练习骑射留下的。 萧恪居然还进过军营。 “清意为何一脸惊异?”萧恪揽着人,还给她按揉。 苏清意:“妾身只是不明白,殿下为何要进军营。” 军营很苦,日日都要操练,早起晚睡,要是真的跟着军队上了战场,刀剑无眼,很可能连性命都会丢在沙场上。 “皇子进军营有何好奇怪的?”萧恪平静说道,“军营可是一个好地方,能图的多着呢。” 不进军队,何来军心。 萧恪审时度势,早早地就将他未来要走的路给规划好了,来自皇帝的宠爱,来自大臣的支撑,来自百姓的好名声……他都得攥紧进手心里。 萧睿和萧启都比他大太多了,在他们二十岁加冠后出宫立府时,他和母妃还在萧华母子手底下受罪,等他加冠,萧睿和萧启便已经在朝中经营多年,萧远有一个将门出身的母妃,萧华有一个占进帝王恩宠的母妃,他只有自己而已。 因而萧恪早早地就为自己打算,他用尽全力去讨父皇的喜欢,让父皇将母妃给放出了冷宫还封为淑妃,又自请去军中历练,发誓要报效大渝,还常常搜集民情民意,了解百姓…… 事实证明,他的每一步路都是对的,他十七岁进入军营,隐瞒身份从最底层的士卒做起,十八岁那一年大渝同越交战,他跟随军队出征,一年多的时间里立下战功无数,靠自己积攒军功升了将军,这才爆出自己的真实身份是五皇子,这一下,他就又收获了军心,又收获了民心。 凯旋之后,他临近二十岁,打了胜仗的他是由皇帝亲自加冠的,封号又是“成”,即一时风光无限。 加冠之后赐婚,多的是朝中重臣和勋贵世家愿意将女儿嫁给他,不过皇帝最终选择的是太尉家的嫡女张氏。 萧恪从始至终,都在按照自己划定的路线往前走。 “殿下英明。”苏清意想,她父亲选中萧恪,送她进成王府,大抵眼神还是没有问题的。 萧恪给苏清意按了许久的腰,直接将苏清意给按得睡了过去,萧恪便搂着人,直到马车到了苏宅门口停下,他才把睡得正香的苏清意给喊了起来。 “我怎的就睡着了。”苏清意讷讷道,“殿下,妾身没有压着你吧?” 要知道萧恪可是搂了她一路,手臂说不定都麻了。 “就你那点轻飘飘的重量,还能压到本王?”萧恪怀疑苏清意这浑身上下的衣服首饰加她自己都没有九十斤。 苏父并不知萧恪会让女儿回门,随意等到下人进来通传,说是小姐带着成王殿下来了,他还以为自己没睡醒听错了,赶到大门口一看,来人确实是自己的女儿和成王萧恪。 他见了萧恪,来不及同女儿寒暄,先跪下行大礼:“草民苏尚之,参见成王殿下。” 萧恪亲自将苏尚之扶了起来:“不必多礼,本王就是陪清意回门。” 苏尚之谢了恩,才去看自己的女儿。 苏清意今日穿了一身淡绿色印黄色团花纹的襦裙,外罩一件青绿色的大袖衫,发髻已经是嫁为人妇后的样式,戴着一套翡翠头饰。 自己养育了十九载的女儿,真真正正为他人妇了。 “父亲,先请殿下进去说话。”苏清意见苏尚之看着自己发愣,便开口提醒。 苏尚之回过神来,慌忙躬身:“殿下快请进。” 宁福和铃铛今天跟了过来,苏清意他们先进府,带的回门礼便交由他们看着下人拆卸。 萧恪来访,苏尚之自然是拿出了最好的茶叶来招待,还将上座让给了萧恪。 “今日是清意嫁给本王的第三日,本王便陪她回门,你们父女二人也好说说话。”萧恪直言自己的来意。 “多谢殿□□恤。”苏尚之拱能手,“小女能得殿下喜爱,是小女之幸。” 萧恪但笑不语。 他纳苏清意为侧妃并非强纳,而是同苏尚之提前商量过的。 萧恪一直以来都很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么,为此他殚精竭虑,经过多方考量,才在一干商户之中选中了苏氏。 苏尚之虽有同族族人,但是三服之内易然无亲,只有苏清意这个女儿,这就意味着苏清意会得到所有苏氏的财产。 当真是泼天富贵。 萧恪找上苏尚之,提出纳苏清意为侧妃,日后夺得尊位,苏清意便是贵妃,位居四妃之首,只要苏清意进了成王府的大门,她这一辈子都会受到宠爱,哪怕她并不讨自己的欢心。 苏尚之同意了,且并未跟苏清意商议,直接以父母之命同意了。 萧恪不清楚苏尚之所求为何,或许他觉得这对自己的女儿来说是一个很好的选择,只是苏清意自己的想法呢? 要是苏清意也同其他侧室那样难以吸引到自己的注意力,即便给了她表面上的宠爱,多留宿几天,多关心几次,那又能如何? 如果苏清意不是那个聪慧得体,还敢找他讨要延鹤院牌匾的苏清意,他今天根本就不会在这里。 苏尚之对爱女分明不舍,可当初又是如何舍得的呢? 真是令人好奇。 苏清意为母守孝三年,其实喝这个父亲之间的关系远不似从前那样亲近,真要她依依惜别,她也惜不出来。 “父亲回了苏扬之后,便不要再多想了,过去的已经过去了,您常常同我说的,往事已矣。”苏清意掂量着开了口,“殿下待女儿很好,您不必担心女儿会在王府过得不如意。” 也望您,事事如意,安度晚年。 苏尚之眼里是化不开的复杂情绪,有惭愧、有不舍、有迟疑,不过苏清意都已经把话说得那么明白了,便是不愿意再听他多说。 “好……好,只要你能好好的,为父也就放心了。”苏尚之侧了头,又闭了眼,将泪花给强忍了回去。 苏清意还是不忍,宽大的袖子下手指轻颤,她最终还是多叮嘱了几句:“父亲也不用趁着女儿不在身边悄悄喝酒,要是管家在书信里同女儿告状了,那女儿可就要跟父亲好好说道说道了。” 苏尚之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人都不在身边了,又如何能念叨。 可他还是说:“好,为父都听你的。”
第13章 点心 多年不曾好好说过话的父女终究是不如从前亲近,苏尚之也没有强求,只是说了些一个父亲该说的话,又招待了苏清意和萧恪在家里用了一顿午饭,便将人送上了回成王府的马车。 他也要回苏扬了,日后,或许不会再踏足京城了也说不定。 在马车上,苏清意合着眼养神,顺便压一压自己烦躁的思绪。 她也曾想过,要不要跟父亲好好说话,只是嘴巴总是不受自己的控制,很多时候脑子还没有转过来,就已经脱口而出,再收回道歉,又总是拉不下面子。 这约莫便是死要面子活受罪吧。 苏清意其实也想过,若是她的母亲没有去世,他们一家人还好好的,永远待在苏扬也不错,她要是能遇到一个如意郎君,那边便最好,若是实在是挑不出来,找个男子入赘她们家也是使得的。 只是事情定居,一切都不可能靠如果二字更改。 就算是再来一次,她想,母亲还是会做出一样的选择。 父亲只想明哲保身,不愿意再参与到二十年前的祸事中去,怕连累了身家性命,一家三口人都得奔赴黄泉,这本无错。 母亲不希望一辈子隐姓埋名,想要为二十年前所有无辜惨死的人讨个公道,这也没有错。 父亲的理想本就是安居乐业,他实在是怕了。 只是妻子为了讨个公道而奔走,最终累及身体,缠绵病榻故去,还是让他对妻子的愧疚超过了懦弱的性格。 苏尚之很清楚自己的女儿,他明白苏清意不会和他一样胆小怕事,苏清意会更像她的母亲,所以他才会在成王找上自己时同意将苏清意送去成王府。 这是苏清意实现她母亲遗志,最快捷、亦是最安全的一条道路。 “停车。”萧恪忽然叫停了马车,也惊醒了闭目假寐的苏清意。 “殿下?”苏清意茫然,萧恪喊停车做什么? 萧恪撩着衣袍起身:“本王去买点东西,你在马车上等着。”说着便下了车。 苏清意拨开马车窗帘的一角,看着萧恪下了马车径直走向了一家点心铺子。 这家点心铺子在京城开了百年有余,盛名在外,名金玉满堂,每日来他们家铺子外排队的人络绎不绝。 但是这个排队的人变成了萧恪,怎么想都怎么诡异。 堂堂皇子,行至半路下车去点心铺子前排队,这说出去是要吓死谁? 不过……萧恪快吓死那些正排着队的顾客了。 萧恪时常在民间露脸,因此认识他的京城百姓还不少,只要有一个人认出来了,那其他人也都得跟着认出来,哗啦啦的一下就跪倒一片。 就连点心铺子的掌柜也急匆匆地从铺子里出来,“扑通”就跪了下去,姿势相当标准。 萧恪:“……”本王是来买点心的,不是来拿人的。 “都起来吧。”萧恪淡淡开口,既然大家都给他腾位置了,那他就不客气了,“掌柜的,把你们家的招牌点心给我各包四份。” 掌柜的连忙爬起来,招呼着伙计去给萧恪包点心。 金玉满堂的招牌,分别是金风糕、玉露丸、满月酥以及春满堂,金风糕是用的咸蛋黄为馅料,中间夹着红豆泥,外面裹一层糯米皮,咸甜口味兼具,玉露丸是采摘了新鲜的秋梨捣成馅儿,还是用糯米皮包裹,不过糯米皮上会沾一层茶粉,满月酥是用桂花混了甜酒揉进面粉里,一层一层的,下油锅炸开了,一口下去全是酥皮,能酥到掉渣,春满堂是用糯米、粳米磨成米浆后加入糖再熬,熬好了之后一层一层地铺上坚果,冷凉透后再切成一小块一小块的一种糕点。 除了这四大招聘,金玉满堂也有别的常见的糕点,什么绿豆糕、马蹄糕也是做的,只是不如招牌的名气大。 萧恪要了四份分开装,一份给今天闷闷不乐的苏清意,一份带回去给王妃,另外两份明日带进皇宫,一份送给母妃,一份送给皇后,这宫里的膳食再金贵,也少了些民间独特的味道。 四份糕点,又用了盒子盛放,摞起来还是很高一叠,萧恪付了钱之后班墨自觉地将四盒糕点给抱进了怀里,一点都不敢抖,怕将摆放得整整齐齐的糕点给抖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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