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时思舅心大起,上前煞有其事一揖,便按平素里逗她小舅父的法子,道:“兄台龙章凤姿,宛如天上皎月,实在瞩目非常。莫说女子,便是男子见兄台之姿,也要大动春心……” 须知夸一个男子,有什么夸法比来自“情爱”上的肯定能更令对方笑得花枝乱颤呢。她平素逗小舅父,便是经常说“哇,那位阿姐定是在偷瞧你”、“哇,那位女郎方才红了脸”。而舅父虽会笑骂一句“莫瞎说”,可此后至少半日脾气都出奇得好。 此处并无旁的过路的女郎,她临时用一用自己也无妨,总归事了随风去,深藏功与名。也希望同一时间的长安,有人能说两句逗趣话令小舅父畅怀,便是她这一番好人好事有好报了。 她这番吹捧将将说罢,对面那汪深海似的眼眸果然起了涟漪,却没有似她预想中的“嘎嘎嘎”欢笑出声。 周遭似陡然添了凉意,薛琅轻抬眼皮,冻结的眸光在她周身停留些许,凉薄双唇轻启: “若不想死,滚。” 正逢此时,外头那招揽人的方兄匆匆进来,见崔嘉柔傻呆呆站着,出声问:“不是说会医牛?” 话毕往旁边墙头外一拐。 嘉柔随着他的身影望过去,不由恍然。 就在她偏头处,果然有一头褐牛系在墙根上,身量不大,尚未长成,可肚腹却大如斗罗。若不是其雄势未去,几令人误以为是头有孕的母牛。 原来真是要医牛啊。 那她方才……她又转首看向薛琅。 此时这位郎君从坐塌上站了起来,阴沉着脸缓缓行了两步,竟是身姿挺拔、肩宽腿长,走得稳得很。 她心下一阵愕然,可转眼一想,纵然她方才白夸了人,得不到个谢字也就罢了,怎地还被人以怨报德,喊一声“滚”呢! 她冲着薛琅麻溜翻了对白眼,就要雄赳赳气昂昂地滚,那墙边的小牛却跟着“哞”了两声。 嘉柔脚下一顿。 作者有话说: 新文终于开啦,撒花。 预收文《皇帝陛下,咱家来啦》求收藏。 女主篇: 秋葵进宫前以为她能被分去御膳房, 谁知入宫那日,宫里正好出了几波乱子。 糊里糊涂她就被套上一身太监服,推到了摄政王面前。 摄政王掰开她嘴给她塞了一颗药,神色阴鸷,“伺候好陛下,就让你那根玩意儿重新长出来。他有任何异动,你都要向我送消息。知道吗?” 秋葵一双腿抖得似筛糠。 什么药? 什么陛下? 什么送消息? 收了她银子的老太监,不是应承能让她进御膳房吗? 她被带到傀儡皇帝面前, 瘦骨嶙峋的皇帝从来不看她一眼。 他在喝汤药,她在树底下站着。 他在睡大觉,她在树底下站着。 他在逗鹩哥,她在树底下站着。 累点倒不怕,只整日担心她身上长出一根什么来。 直到有一日她拖着站酸的双腿回房,就着红泥小炉给自己做了些吃食。 身后陡然传来一声冷冰冰的问话: “你在做什么?” “是……是,酸辣粉。” 于是,她看着站在小炉旁端着碗嗦尽了最后一根粉的皇帝陷入了沉思。 一直受冷落的太监小秋子,忽然有一日成了皇帝身边顶顶吃香的典膳太监。 一次她不小心弄伤了手,当日未能做上红豆炸糕。 皇帝板着脸:“朕命你,今后不许不小心弄伤手。” 当即传来了太医令给她治手。 不弄伤手自然可以, 只是,皇帝陛下您专拣奴才在场的时候下水沐浴, 还嘴角含笑,面露春光, 可是,奴才身上真的没长出一根什么来啊! 这可怎么办。 还是, 逃吧。 男主篇: 先皇早逝,摄政王专权,小皇帝势弱,伪装病虚避其锋芒。 外界看他缠绵病榻瘦骨嶙峋,皆传他不日将亡。 忽然有一天来了个俊美小太监,连区区糙米粗面都能做出一锅美食。 皇帝一个忍不住,就吃出了盔甲胸、八块肌、马甲线…… 穿什么衣裳都藏不住一身腱子肉。 既然藏不住, 那就, 夺权吧。 小剧场: 皇帝夺权的那一日,摄政王被下天牢。 宫中也因此乱了一阵。 秋葵当即除下太监服,扮作宫女模样,趁夜背一个包袱皮就要逃宫。 火把憧憧,素日里冷峻的皇帝正悠闲等在她提前挖好的狗洞边。 他抬起她的下巴,沉沉眸光里看不出喜怒。 “原来,你真是女子。” 秋葵哭得梨花带雨, “奴婢此前确是女子,可日后怕是要长出男人的什么来,此后是男是女,是人是妖,可就不知道啦……” 座上的皇帝眼底闪过一丝笑意,淡淡道:“无妨,朕都能凑合。” P.S.偏日常流甜文。女扮男装,HE
第2章 小牛的哀哀叫声里多了痛楚,崔嘉柔往小牛肿大的腹部投去一眼,握着缰绳的手紧了紧,两息后终于一咬唇,垂首粗声粗气道:“该是账腹之症,牛羊常见病,能治,好治。” 方脸兄晚到了一息,未曾瞧见自家将军破天荒里被人调戏的一幕,却见薛琅脸色莫名其妙阴沉了好几度,只当是怪责他办事不力,忙上前同薛琅低声道:“大都护,这小子听着似有些能耐,不若让他先试试。” 近来安西都护府重启,实行屯田制,都护府一直在陆续购置牛马羊,届时要分发给兵士。 只从中原跟来的牧监中有几人水土不服,已是上吐下泻好多日,难见痊愈。再去信让长安派人,时间却耽搁不起。都护府有意从当地补充人手,又担心突厥细作借机混入,便想了个法子,借着正好有牛羊患病,命人前来此集市上守株待兔。 实行屯兵制,牲口是大事,大都护薛琅专程指派自己的近卫负责此事。 这方脸的近卫,名叫王怀安,在此混了四五日,连外头跳胡旋的舞姬哪位兄长脚底板长了鸡眼都摸得清清楚楚,却还未遇上满意的兽医。 偏巧今日薛琅也一大早前来,应是不满他的进度,要亲自监督了。 他心下忐忑着,候在一旁等薛琅的指示。 薛琅垂着眼皮,足足好几息后,方沉着脸重新坐回矮榻上。 王怀安吁了口气,向嘉柔抬手:“请!” 嘉柔将小驴牵至一旁的胡杨树下,放轻了脚步站去牛边,抬手在小牛额间抚了抚,低声道:“莫怕,很快就能医好你。” 顿了顿,又想到此牛也极可能是从混居在龟兹的西域人手中买来,并未那方脸汉子自小养大,便又煞有其事用吐火罗语和粟特语各自译了一遍。 “△○☆□%*&○☆□%……”(莫怕,很快就能医好你) “*¥%#@)¥#!……” 不知小牛听懂了她的哪一种语言,伸出舌头舔了舔她的掌心,果然少了几分焦躁。 她放轻了动作,蹲下去轻触隆起的牛腹,只觉本该柔软之处已硬似放久的炊饼,要用力才能按下去。 正如她所料,确然是账腹之症,乃牛马草料不精、在腹腔发酵充气所致。 这本是小病,寻常牛马患得,减少草料饿上两日,自能痊愈。似这小牛如此严重者,实为少见。可见那饲牛之人,真是太门外汉了。 受外祖和舅舅们的影响,她最是见不得牲畜受病痛折磨,当下也不再耽搁,用上阴力在小牛腹间揉/压起来。 过了一刻钟,小牛的腹部越来越柔软,周遭也渐渐多了一股草料腐败之气来。 未几,王怀安到了她身畔,她只当他是要关心牛,他却问:“树下那瘦驴你可愿转手?” 她双眸一眯:“要转什么? “我家阿郎最好吃驴肉,”他补充,“我重金向你买。” 嘉柔当即黑脸。 不过是因误会行了“赞美”之事,便是要寻仇也该冲着她来,打驴的主意算什么英雄好汉。 “不卖,它才不到一岁!” 他当她是指驴子太小没多少肉,又道:“小郎君许是不常吃驴肉,瘦驴肥豕你可知?似这般精瘦的驴,四肢却如此壮硕,我真真未见过。” 当然没见过!世人行远路多选择马、骡和骆驼,她逃家时走得慌忙,唯恐打草惊蛇,外家偌大的马场一匹马都不敢动,随手牵的便是小驴。小驴那时只有六个月大,跟随她一路翻雪山、走荒漠,它健壮的四肢和消瘦的身体,可不就是一路吃苦锻炼出来的。 这是她的心头肉,可恨怎会有人想要吃了它! 崔嘉柔咬着后槽牙,眯着眼向薛琅望去。 此时正有另一人匆匆前来,交给薛琅一封信,神态十分恭敬,仿佛担心一个不甚,他眼中的猛兽就要扑出来大吃活人。 她捏了捏拳头,向薛琅的方向努努下巴,“他就是你家阿郎?爱吃驴就是他?” “正是。”王怀安继续游说她,“小郎君卖了驴,得些银钱,也好买几身体面的衣裳穿。” 嘉柔几番思考,面上终于挂上明朗的笑容,“说得是呢,待我治好小牛便来同你谈价。小牛现下已开始排气,你可前去提醒你家阿郎注意听……” 王怀安见小牛在嘉柔的揉/压下,口鼻显见地多了血色,便高高兴兴回到薛琅身畔,见他正在看手中新收到的信,少见的蹙着眉头,只怕是遇上了什么棘手事,便不多言,只站在一旁等待。 薛琅依然盯着手中信,只抬了抬眉,示意他说。 他低声道:“大都护,这小郎君看着是有两手,瞧着也机灵,若底子白,倒是能招揽进都护府给牧监打下手。” 薛琅这时才轻抬眼皮,往不远处瞥去一眼,淡声道:“再议”,又垂首继续去看信。 这是长安一位兵部同僚来的信,走的兵部专道,说的是已逝的前任大都护崔将军之长女崔嘉柔,于两个月前负气离家,到现下踪迹全无。当年崔将军曾在西域多次击败突厥来犯,突厥人对其恨之入骨,虽死尤嫌。崔家人唯恐崔嘉柔失踪一事有突厥人参与其中,已暗中委托人多方寻找。 适逢婚龄的女子失踪,不是小事,便是在外安然无恙,却也有妨清誉。事情早在两月之前发生,现下才收到信,可见崔家人已是寻了许久皆无所获,不得已才委托了外人。 只这同僚十分谨慎,唯恐此信旁落反倒提醒了突厥人,故而并未附上画像,只在信中大略描述了其长相,言明眸皓齿、亭亭玉立云云。 他略过前头几句,要往后继续看,忽然听见近处出来一阵低沉的气流声,周遭已是膻臭刺鼻。 抬眼望去,不知何时那一身破衣烂衫的小子已牵着牛到了几步之外,牛尾冲着二人,气流声便像是从牛尾发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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