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她所知,庆王府的大王子是陆之柔生的,三王子是罗氏生的…… 裴度走进来时,也听到这个噩耗,他其实已经逐渐忘记陆之柔了,甚至平日见到章扶玉一家,也只是当寻常亲戚在处。 “骊珠儿,别吓着了,你肯定没事儿的。”裴度只想安慰云骊,怕她多心。 云骊靠在他怀里,不禁道:“小的时候我很羡慕陆表姐,她虽然客居在我们家一段时日,但是姑母很宠她,什么都不让她受委屈。我读书是想争口气,她就可以想不读就不读,想松快就松快,我们跟着宫里的嬷嬷学规矩,还要讨好长辈们,她却不用。姑母一直都很不喜欢我,我和表姐的关系也不怎么好……” “我知道,能看出来。”裴度从未见云骊和陆之柔往来。 云骊就道:“当年姑母说找了你做女婿,我那时定的是庆亲王,表姐还是那般闲适,老太太还说我要嫁到庆王府就有苦头吃了,姑母也曾说我嫁给庆王如何不好,将来还得求她女儿怎么样。按照常理来说,我每次听到陆表姐在庆王府不好过,应该高兴才对,可我听说她没了孩子,却也有些叹息。” 以前她们在背后说了她很多闲话,甚至还说她姨娘是奴婢,她是不是也是靠爬床上位。 好在那时的她只有一条忍的路,否则和长辈忤逆,名声全毁,甚至连大伯父都不支持她。因为陆之柔升了世子妃,她刚从升州回来时,甚至还坐冷板凳,备受冷待。 姑母甚至推荐姨娘分她姨娘的宠,千方百计排除哥哥袭爵,明明她们是仇人,是对立面。 云骊也不是圣人,可是她听到陆之柔 过的差了,却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高兴。 甚至还有些同情。 裴度每次听她回忆往事,都会佩服她的坚强,那么多闲言碎语,流言蜚语,各种诽谤,居然还能活成这么一个懂道理的人,不仅如此,还极具同情心。 “宝贝儿,骊珠儿,你太善良了。人皆有恻隐之心,你分明有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能力,但是很少用,就是因为你底线在那里。”裴度很庆幸,自己娶到云骊这样的姑娘。 云骊失笑:“你也夸的太过了些。” 庆王府 老王爷的灵堂上,又多了两方小小的牌子,陆之柔只觉得自己眼泪都要流干了,她的长子那么乖巧,王爷还说要教他学武的,可就一场小小的风寒,怎么就去了呢? 章扶玉看着女儿如此,一边跟着哭,一边还要劝:“小孩子夭折的多,他既然去了,你要好好地保重身子,还有另一个你得看顾好。” 王府不是别家,是有王位要继承的。 陆之柔对长子的爱是不同的,长子是她最期待出生的,甚至让她站稳了脚跟,那么小小的孩子就知道要照顾弟弟,多懂事啊,现在居然就这么没了。 她无比后悔:“早知道这个丧礼罗氏或者继妃太妃们去操持罢了,我怎么着也得看顾好我的长哥儿了。” 章扶玉叹息:“你是王妃,王府里的事情你不操持,谁操持呢?” 而且庆王妃还是皇家宗妇,宗正夫人,地位非同凡响,不是普通生孩子的妇人,这就跟皇后一样,不是只延绵子嗣的妇人,还是一种官职。 难道自废武功?这样日子岂不是更难过。 “王爷来过了吗?”章扶玉问。 陆之柔点头:“来了两次,屁股还没坐热就走了。” 就这,还都说他尊重她这个正妻,真的尊重应该像爹对娘那般。随便应付一下,他说他也痛苦,她本想和他抱头痛哭,可他略坐了一会儿就走了,是伤心,可也没有想象中那么伤心。 陆之柔就此病了半个多月,愈发瘦了,亲戚们见了都心有戚戚焉,包括云潇见了陆之柔一面,回家都似乎不再羡慕陆之柔的生活了。 又是宗妇又是王妃,什么都要她管,成日连吃饭的功夫也没有。 云潇对自己的婆母道:“若是我五姐姐这样权柄重的人,在王府还能如鱼得水,但是表姐这样从小富足人家养大的人,很容易崩溃失常。” 做不好事情很容易崩溃,而庆王府那么多下人看着,次妃妾侍和长辈们盯着,即便是王妃,她们也会挑刺,久而久之恐怕是好人都会被逼疯。 吴三太太还能如何说:“要是当年没去请求赐婚,也许会更好。” 本来早就合八字了,能有什么猫腻,如果章扶玉当年不请求赐婚就什么事情都好了,陆之柔嫁清贵的裴家,章云骊嫁到庆王府风生水起。 可惜这世上没有后悔药。 不知道为何,今年已经十月多了,天气还是很热,更可气的是,也许因为白天云骊觉得闷热,还开了窗子,晚上总觉得有嗡嗡嗡的蚊子声,她尤其怕蚊子飞到耳朵里,总是睡熟了又惊醒,睡熟了又惊醒,以至于一晚上都没怎么休息好,眼皮上还被咬了一个红点点。 云骊还怕见红了,早上起来一阵看,还好没见红,可是浑身不舒服。 裴度每日早上一起来就从隔壁房过来看云骊,云骊拉着他的袖子抱怨:“我怕蚊子飞进耳朵里,我听说有人的耳朵进过飞虫和蟑螂,然后我在黑夜里总感觉它们要窜进来,一夜都醒,心跳的好快……” 裴度还真的摸了摸她的心脏,还顺便把了一下脉搏,的确很快。 他看着她道:“不若这样,我今日就在这里守着,有蚊子你就 喊我,我替你扑灭,等你睡着了,再过去,好不好?” 云骊的疲惫瞬间就散了,她甜甜的道:“谢谢郎君。” 裴度坏笑:“那等你睡好了,照我说的,嗯……”他拉起云骊那双保养得十分好的手。 云骊瞬间从甜滋滋的笑容啐了他一口:“就知道你想这个,上次人家手都疼了,讨厌。” 太子大婚,举国同庆,宫里也是热闹非凡。 说是云凤替儿子操办婚事,其实细务全部都是云湘一手操办的,她忙前忙后,宫里人称赞的还是凤鸾宫的皇后。 吕嬷嬷看着云湘这个样子,不禁道:“你忙活了这么一大场,到头来还是为她人作嫁衣裳。” 她是真的心疼云湘,云湘心性坚强,为人虽然拔尖,但也的确能干,无论多棘手的事情,她拿到手里都能拎出个一二三来,只是她还是太悲规矩困囿了,只想当个女官。 若是云骊这样不明不白的进宫了,绝对会勾上皇帝的,早就是妃嫔了,何苦受这个气。 看她只不过为女帝师,就能给她姨娘讨诰命,还能拉拢太子的关系,这还是见面次数稀少的情况下,都能有如此惊人的表现。 这个孩子太老实了些,想出头,却又怕这怕那,只会活的很辛苦。 “嬷嬷,我们都是章家人,皇后娘娘好了,也是我的好不是。我马上就二十四岁了,出去了嫁不了人,还不如就在宫里,只要我能干,总有我的一席之地的。”云湘已经不在意了。 她在宫中做女史,皇后懿旨都出自于她的手,她有一种别人没办法理解的成就感。 吕嬷嬷摇头:“你这孩子呀……罢了,有我老婆子在宫里一日,也照拂你一日,你五妹妹也时常跟我说让我多看顾你。” 云湘点头:“我知晓,五妹妹最重感情了。” 若非如此,太子的尺寸她也不会给吕嬷嬷,太子喜好穿什么样的花样,她也不会主动告诉,她虽然明面上没有见云骊,可私底下也帮了忙的。 郗家女入主东宫,任良娣也在一个月后嫁过来,太子倒是还好,和这几位他父皇赐下的太子妃良娣都相敬如宾。 太子成婚,标志着太子能够御们听政,东宫稳如磐石。 翻年过去,薛家却已经按捺不住了,这个时候孔太太进了宫,她身体已经很不好了,但是头脑依旧很清楚。 她劝云凤:“薛家仗着的是二皇子的势头,您看魏家为何没有冒头,那是因为魏家没有皇子。” 孔太太的言下之意,再清楚不过了。 云凤却连忙摆手:“姨母,别的事情倒是好说,就这件事情就算了吧。”即便她非常不喜欢二皇子,但也没有到下毒手的地步,否则到时候皇上该对她多失望。 珏哥是个非常好的父亲,不管她怎么想,她都知晓珏哥虽然对太子偏爱,但是对其他的孩子都很疼爱,因为那都是他的孩子。 孔太太急道:“您不能如此,这样会危及太子的地位的。” “不会的,太子封了,还娶妻了,如今开始听政,太子妃也是有军权的人家出身,姨母这事儿您就别管了。”云凤都怕人听到。 孔太太劝不动皇后,也无能为力。 出皇宫时,孔太太看着骑着高头大马的裴度,心里冷哼一声,连藩王圈地都敢丈量土地,活该被庆王府和循郡王府还有诚亲王府刺杀,还好你命大。 孔国公府的当年圈的地也深受其害。 太岁头上动土,也难怪的。 云骊也从来没想过贺无忌的新法居然变到自家头上来了,连李氏都亲自过来跟云骊道:“如今上京哪家哪户没个投田,再有隐匿田地的乡绅多的是,你就给女婿说让他在上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 上京的庄子几乎都是权贵家的,百姓多半是长工,富者田连阡陌贫者无立锥之地,尤其是京都权贵云集,很不好动。 甚至可能会有杀身之祸。 可云骊就道:“为政不难,不得罪于巨室。您说贺次辅,任首辅包括我家郎君都是才学斐然之辈,我朝是士大夫与天子共天下,他们的举动可能得罪乡绅读书人甚至是权贵,可他们依旧坚持,就冲这点,我不能让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你——”李氏有些生气,“云骊,你可不能胳膊肘朝外拐啊?” 云骊则道:“大伯母,就是我今天不嫁给他,我也会支持他的,历代起义大多都是老百姓过不下去了才起义的,我们这些人本来出身就已经够好了,锦衣玉食荣华富贵享之不尽,可再这般也不过一日三餐,多少百姓还食不果腹呢。” 论口齿,李氏不及云骊,再有,云骊自己也说了,若是她,她是真的无所谓。 李氏生气的走了,因为儒家讲究亲亲相隐,除了谋反、谋大逆、谋叛及其他某些重罪,亲属之间有罪应当互相隐瞒,不告发和不作证的不论罪,反之要论罪。【1】 云骊的这种做法,其实对于他们而言很难接受。 因此裴度知晓这件事情后,也不打算去岳父家说明了,说什么呢?难道让他放弃原则,为岳家放水,自己都不能以身作则,怎么去执行新法。 可他对云骊的做法很是感动,有时候你最难过的不是外面的人不相信你,而是你自己的家里人不相信你。 晚上,他替云骊洗的香喷喷的,把她抱上床,先是点灯看了左右有没有蚊子,又心里很酸涩又期待的问:“云骊,如果到时候你家的亲戚朋友包括全天下的人都骂我,你会不会还是站在我这边呢?我没有别的意思,我是说如果,如果你不站在我这边儿也没事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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