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懋被妹妹安慰了,又想起一事:“我听说大伯父想带你去冰嬉,你怎么不去呢?” “因为姨娘说让我不要单独和男人出去,无论是长辈还是晚辈,无论是少年还是老人,都是一样。”云骊可是谨遵姨娘的吩咐。 再者,她也大了,自然知晓避嫌。 文懋看了一眼妹妹的长相,深以为然。 还准 备和妹妹说会儿话,又说音律大家蒙先生来了,云骊只好歉意道:“哥哥,我去练琴了,以后再找你说话,你要好好儿的。” “放心吧。”文懋笑着点头。 蒙先生琴技十分精湛,比起云骊之前在松涛先生那儿学的皮毛,经过点拨后更上一层楼,尤其是随着年龄的增长,许多以前无法体会的事情,也能够懂得了。 每日练琴一个多时辰,虽然累,但云骊从不喊累。 练完琴后,她就在榻上歪歪,等待用晚膳,晚膳用了就开始跟吕嬷嬷学染布,毕竟吕嬷嬷管过尚工局,这尚工局就是掌营造裁缝、金玉珠玑钱货、缯帛、织染。 她有时候怕自己记不住,就记在手扎里,不管如何,她从吕嬷嬷这里学的东西受益匪浅。 “您看这民间有隐语,染料称为膏子,染缸称为酸口,石灰称为白盐,绸布称为软披,衣裳称为片子。一般民间小民染布多是染成蓝色,大多是从蓝草上提炼的,像菘蓝,草大青、野百合、缪蓝都可以,像姑娘鞋上的这种靛蓝色就是这般提取的……” 吕嬷嬷一边讲,云骊就一边记下。 她现下学女红学了两年,不必再像以前那样每日做女红,多余的功夫就能学其它的。 “好了,我该回去了,五姑娘早些歇息着。”吕嬷嬷教云骊觉得很轻松,她是个学起来领悟能力强,又刻苦的学生,根本不用别人嘱咐,自己就能安排好。 云骊笑道:“好,嬷嬷慢走,百合,替我送嬷嬷。” 吕嬷嬷走了,云骊才忍不住躺在榻上,伸了个懒腰,笑嘻嘻的道:“终于能做我自己喜欢的事情了。” 荷香拧了热帕子递过来:“姐儿看会书了就洗漱歇息吧。” “荷香姐姐,我看书才叫歇息呢,睡觉只是为了活着罢了。”云骊是什么书都看,不拘是诗词歌赋、世情话本甚至是《史书》,只要感兴趣的都看。 “姐儿这话说的我们都不懂了,不过,我就知道您懂的多。”荷香几人也是笑嘻嘻的。 在云骊这里伺候很轻松,平日这院子里也没太多苦力活儿,五姑娘待下人和气,还能弹压住老嬷嬷们,赏罚分明,待人公平,赏钱也多,明月馆从来没发生什么大事。 每天云骊都醒的很早,她似乎天生精力就很旺盛,别人看书是痛苦,她则把读书视为休息,在家也穿的很简单的家常打扮,没想到这一来,倒是看云湘和云潇都盛装打扮,也不知道是为何? 恰好今日松涛先生讲妇道,毕竟是女学,先生也会偶尔讲一下《列女传》的仁智传,选取的是聪明仁智、能预识难易、避危趋安的女人。 她道:“曹值氏妻善于观人,这春秋五霸之一的晋文公重耳,晋公子重耳不得志流落曹国,曹恭公不予礼待,但他的妻子将来必有成就,应该礼待他们。她的丈夫随即从而礼待之。后来公子重耳果然成霸业,并成为霸主晋文公。文公为报曹僖当年之恩,令兵士不许入其闾里,而士民百姓却扶老携幼,赴其闾门以避祸,门外成市。时人都夸赞曹值之妻有远识。” “俗话说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所以将来姑娘们大了择婿也是如此,要选德才兼备的男子,不可以只看重钱财,要选厚德之家。” 纵容是云骊,听到这样的话也忍不住红了脸。 姑娘家比男孩子更早熟一些,云湘十一二岁的年纪了,她更是脸上红霞飞飞。 一直到课间歇息时,云骊问她们两人,云湘才道:“今日有客来呢,倒也不是被人,就是秦太太。你和云淑不来也好。” “这是怎么了?”云骊问起。 云湘嗤笑一声,云潇则嘴快道:“还能有什么,秦娇要来咱们闺学来呗。为了见客,娘还要我们打扮一番。” 云骊 道:“我听说她连《三字经》都读不全,字儿都不认得几个,来咱们闺塾,这不是听天书吗?” 在这个闺学里,云潇和云淑虽然学的不算太好,但是也粗略通读,勉强能够跟上,即便心思不在这个上,但也比秦娇强多了,而且秦娇性子爱炫耀也娇蛮,不好相处。 “呵,就是说啊,但有什么办法,三姐上门来说了一次,秦太太又上门来。”云潇更是无法,她和秦娇关系不能算不好,算很差了。 是啊,秦娇要是不过来,那三姐在婆家的关系就难过了。 云骊也没办法。 大人们的人情很难推脱,秦娇最终还是来了,因为云骊是课长,她是新来的,先生自然把她们两人安排在一处。 云骊可不想浪费自己太多功夫在她身上,时常提点一句该做什么了,她就径直做自己的事情,她本来也不是很热心的人,且读书是她自己要来读的,应该自己主动才行。 不到三天,这秦娇就开始迟到早退了,弹琴不会,读书像听天书,就连写字都不会写,描红也不耐烦。 因此常常借着出恭出去躲懒,云骊只得摇头。 却说这日,文懋回家来,他是谨记妹妹的话,能不回家就不回家,在先生那里清静读书,回来被暗算就完蛋了。 但也不能总不回来,家中长辈多,再有,他还得回来看妹妹。 就是没想到他在园子里倒是遇到一陌生姑娘,这姑娘眼睛活泛,文懋先避开让人走,秦娇却是迷路了。 她方才出恭后,原本就在附近的花园玩儿,有个小丫头告诉她说这边有粉蝴蝶,她才过来的,没想到走到这里居然迷路了。 就在这时,倒是出现一位英俊的少年,这少年眉目清秀玉树临风,秦娇心热,连忙问道:“公子,请问镜春斋往哪里走啊?” 文懋想了想:“镜春斋离这儿还有些远,不如小姐在此等候,我喊人过来带您过去吧。” “不必了,您送我过去吧。我是你们家亲戚,难道你就看着我不管啦……” 平日在家,秦娇的哥哥都是让着她的。 文懋皱眉,他是个读书人,平日接触的女性就是妹妹,妹妹虽然常常和她撒娇,但绝非如此刁蛮。 “二少爷,您怎么在这儿呀?奴婢方才担水经过,还在想您何时回来呢?” 文懋一看,是自己房里的秋惜,立马松了一口气:“先别管我了,这姑娘迷了路,你送她去镜春斋吧。” 秋惜立马领命而去,这一路上秦娇自然百般打探。 到了镜春斋,她才知晓原来这章家二少是章云骊的亲哥哥,这五姑娘云骊相貌格外出众,秦家的人曾经见过章云骊,称她是西施、貂蝉都不及。 也怪道她哥哥生的这么好看。 秋惜却是送她到了,立马回去跟文懋覆命,文懋难得回来一次,她来时,众丫鬟已经围着文懋端茶送水了。 这秋惜从不争抢,只静静的,平日文懋也喜欢她这样的性子。 “秋惜,如何?送到了吗?” “回二少爷的话,送到了,只那姑娘一路和奴婢打听您,奴婢没有多说。” 文懋暗自点头,指不定这个秦娇也是嫡母安排的人,就像前来送来的那两个丫头一样,想到这里,他再看向秋惜。 秋惜又往后退了几步,恢复了不争不抢的样子。 秦娇的事情当然传到镜春斋的姑娘们耳朵里,云骊看了秦娇一眼,倒是不以为意,因为她哥哥一直在外求学,很少回来,况且哥哥身边跟着小厮下人无数,到底发生不了什么。 但云骊也不能完全放松,因此在一次见到大伯父时,把这些事情说了。 “家中住的女眷多,有时候哥哥碰到又不方便, 他不好意思说,还是我听说了,在您这里多一句嘴罢了。” 章思宗想的难免多了些,他深以为然。 要说谁最不想章文懋过继,当然是老太太,二弟妹那是个贤惠人,倒不会如此仇视,他也悄悄送了个人在文懋身边。 冯氏生活素来节俭,吃了一杯茶就问邰妈妈:“秋惜丫头那里如何了?” 邰妈妈笑道:“您放心,秋惜一贯在二少爷房里那是不争不抢,深得二少爷信任,近来能够贴身服侍二少爷,大太太时常送补汤过去,连助兴的药都不必,稍微撩拨一二,岂不就得手了?” 尤其是血气方刚的小伙子,最容易如此,再者秋惜本也是文懋少爷的房里人,就是幸了也实属正常。 冯氏看向远方:“这也不能怪我啊,这世上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我们家女儿多,大临又重妆奁,一个女儿一份妆奁,留给文龙的还有多少。我的文龙生来就是人中龙凤,绝不可能看一个妾的儿子的脸色。要怪就怪他自己,谁让他读书那么刻苦,还那么讨大老爷喜欢呢。” 邰妈妈也附和:“是啊,作为庶子就得老实才成。况且,就是他和秋惜有什么,也是她自己上钩,关我们何事呢?” 更重要的是,秋惜还是老太太那儿的人。 这二人想的是挺好,但没想到云骊十分机警,绕过李氏把此事单独告诉了章思宗。 本来章思宗房里妻妾无数,可即便如此,大户人家的规矩也是娶妻再纳妾,否则弄出人命来,哪家小姐愿意嫁过来? 不过,这更让他了解到云骊的机敏,人啊,就是要敏锐,否则傻乎乎的,容易被人挖坑跳,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杨贵妃自缢是空有美貌,没有脑子,若是稍微有点脑子,未必不能成武则天啊。 云骊不曾想大伯父对她这么高看,还在想刘姨娘何时回来呢。 冯氏却等不及了,过了一个月秋惜都还没得手,她忍不住对邰妈妈道:“这个秋惜在搞什么?你跟她老子娘说过了么?” 邰妈妈却期期艾艾的道:“哎哟我的太太,不怪别人,都是大老爷疯了,他问了文懋少爷身边服侍的人,听说秋惜是老太太送的,当即打发走了,现下但凡沐浴洗漱都只让小厮服侍。” “这个大老爷……”冯氏气急。 邰妈妈忍不住吐槽,大老爷到底是多恨老太太啊,一听说是老太太的人,居然就直接送走了,反而是太太明面上送的那两个前凸后翘的留下来了。 偏偏太太有贤惠的名声,她送去的那两个丫头,绝不会现在就引诱二少爷,否则那就是面甜心苦。 本来准备动用老太太送的人,好不容易捏在手里,居然被大老爷胡打走了。 冯氏拍着胸口,实在是不甘心。 要知道这年头,收买个人做坏事,还不败露,那是很不容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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