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蔚觉着胡家得尽快换个当家的了。幸好胡家大爷有乔夫人教养,那是个很有情分的人。 郑蔚宽慰了胡珊兰几句就走了,白姮看他现如今并不痴缠的样子,也有些诧异。但他回去后并没闲着,而是很快的写了封信,让阿瓜拿着牙牌和银子去驿站,叫尽快送到盛京去。 胡青羽耿直,有些事和他说不准成不了,还会坏事。而乔夫人精明,但谁也不愿家宅不宁,尤其胡青羽是胡家嫡长子,又有她在,胡家下一任当家的妥妥就是胡青羽,乔夫人也犯不上多事。 沈润到底是独自离开的,胡瑜兰如今这样是不适合再长途跋涉,何况孩子也还小。但他离开后,盛京就沸沸扬扬的传出了沈潇遗孀幼女投奔一个江湖门派,得到了庇护的事,世家官宦人家,手能伸到那些习武门派上的还是少,想着只能暂且如此,终究孤母弱女,没有好处又能得多久的庇护? 等到秋天的时候,胡青羽又亲自来送货,但来的时候脸色很是不好看。等理过货,一脸沉郁之气,胡珊兰问,他又不肯说。 郑蔚下值的时候等在巷子口,选在恰当的时间“偶遇”他们兄妹,自然打了招呼,郑蔚便邀请胡青羽: “胡大公子,喝点酒?” 胡珊兰忍不住翻白眼,就那几口倒还喝酒?但看胡青羽这样,郑蔚又有眼色过来,她也就明白了,便劝胡青羽道: “大哥送货劳乏几日,郑大人也是少有相熟的人能一块儿说说话。” 胡青羽是脸皮子薄的人,郑蔚开口他也不好拒绝,就与郑蔚一块儿走了。 白姮不见胡青羽回来吃饭很是奇怪,胡珊兰告诉她郑蔚请胡青羽吃酒去了,但一直等到夜色有些沉了,胡珊兰才听到有人敲门。 胡珊兰忙出来开了沈润的院子,将醉醺醺胡青羽安置进去,让阿平照料,出来就问郑蔚: “怎么了?” 郑蔚欲言又止,但胡珊兰从他眼底看出了几分笑意,催促道: “大人说啊。” 郑蔚才道: “胡老爷近来得了个美人,很是上心,为了那美人与乔夫人都动了手,听说那美人有孩子了,胡老爷从胡家悄悄支取了大笔银子,有几个铺子也从账上划出去了。” 胡珊兰怔怔的,胡家这是要乱啊?胡泰这做法,倒像是要把家业留给那美人生的孩子似的。 她兀自出神,就没留意郑蔚眼角眉梢的狡黠。
第五十七章 第二天胡青羽才醒, 就有随从将门拍的山响,胡珊兰母女自然也听到了,匆忙出来, 甚至连正要去州府的郑蔚也被惊动, 停在门口。 阿平才开门, 人就冲进去, 直扑到胡青羽床前,朝着还捏着眉心的胡青羽道: “大爷!老爷把两个铺子的契书拿走了。” 胡青羽顿住,胡泰这时候拿走契书的意图不言而喻, 他压着怒气道: “真是昏头了,为个女人五迷三道。” 那女人是瘦马,手段了得,也不是淸倌儿, 但谁知道胡泰怎么的就鬼迷心窍了,不但给那女人赎身,还纳到家里做妾。一知道那女人怀里, 高兴的悄悄给了个铺子,还抬成了贵妾。 大炎少有这样的, 出身如此低贱竟还能做贵妾。 况且那瘦马给乔夫人请安后回去就哭哭啼啼,胡泰得知不由分说就与乔夫人争吵。乔夫人是懒怠磋磨妾室和庶子女的,一个瘦马出身的妾更没看在眼里, 又怎么可能磋磨。可胡泰就是咬死了她妒忌。 郑蔚心里是明白的,胡泰还为乔夫人上回痛骂他, 与南怀王府没有结成亲的事耿耿于怀, 不过是寻个由头发作罢了。 这还不到头, 胡青羽急匆匆走后, 胡珊兰倒很惦记乔夫人怎么办, 郑蔚却安慰她道: “乔夫人比你有心思多了,还用你担心?” 胡珊兰斜眼看他,他笑着走了。但她想了想,确实也是。早起为这些担心,可到了下午,朱夫人闲来无事到铺子串门,说了几句闲话,就左右看了看。 胡珊兰一看她这神态,就知道又有大人物的事儿要说了。上次她说南怀王府那个妾室在王爷陪王妃时,试图引诱将王爷从王妃身边抢走,被王爷赏了耳光时,就是这样的姿态。 果然朱夫人瞧着没人,就凑到她耳边悄声道: “盛京的平章公府,你知道不?” 胡珊兰诧异,盛京的事情都传到昴城来了?但她的诧异在朱夫人看来就是不知道。她摆手: “不知道也无所谓,我同你说,那是多少年的老世家贵族了,尤其今年才死了的那位平章公,还是娶了闻圣大长公主的,闻圣大长公主那是当今皇上的亲姑母……就是这位公主,守寡才半年多,初秋皇后娘娘大寿的时候,在宫里与随从厮混,被人撞个正着,你不知道,发现的时候衣衫不整,正是得趣的时候,那□□宫殿外的人都听见了……” 朱夫人捂着嘴难掩兴奋,胡珊兰瞪大眼,下意识就觉着闻圣这事与沈家有关。毕竟这么多年,这位公主就是暗地里再出格,可从没明面上闹出过事。 朱夫人还没停: “她那女儿啊,爹死的时候才封了县主,但听说之前就名声不好,老公爷和大长公主宠坏了,京郊和京中都有宅子,是特特安置面首用的。听说皇上派人去的时候,从两处宅子里驱赶出了上百个风格各异的面首……” 胡珊兰一阵恶心。 “皇家脸面可是丢尽了,那位公主还去找皇上哭诉,让皇上给她主持公道,把撞破她好事的人给捉拿下罪。皇上大怒,下旨让她们母女去南边的大护国寺吃斋诵经,祈福一年呢。” 朱夫人眼神一瞥,大护国寺离她们这儿不算远。就在泽安州南边的倾湖边上。胡珊兰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真是,太惊世骇俗了。” 朱夫人笑了她半晌,忽然就问道: “我听我家大人说,你与郑同知八字不合要掐算个好日子才能成亲?那算的好日子到底是哪年哪日?” 胡珊兰一想就知道这是郑蔚与朱同知说的,遂笑道: “记不清了。” “嗐,日子要太久了,你可得时常在他跟前殷勤些,这男人啊都不老实,别还没等到日子,他就在外头偷了腥。虽说如今看着还好,可往后谁知道呢。” “哎,是,我记着呢。” “别敷衍我,我瞧着你待郑同知可是冷淡的很。” 胡珊兰笑了笑,就不再说什么了。朱夫人是早猜过的,保不齐郑蔚是已经偷腥被逮住,胡珊兰才这么待他的。 也不用胡珊兰多关注,闻圣大长公主这事闹的太出格了,不少人当笑话传扬,至少消息比人传的快,闻圣大长公主母女是月底途径昴城的,或者说是刻意途径昴城。毕竟大长公主是当今皇上的亲姑母,那也是南怀王的姑母。 余容雅名声难听,亲事是别想什么好的了,但也总不能掉份儿,闻圣心里想着,不如让余容雅给南怀王做侧妃。如果南怀王要留下余容雅,她也顺势在这儿停留些日子,皇上总是很愿意给南怀王脸面。 又到胡珊兰生辰,郑蔚让阿瓜去送寿礼。沈润今年是必定不会来的了,郑蔚备了几坛子酿梅子,又买了红豆饼。阿瓜回来的时候提着一个硕大的包袱,用力的抛在桌上道: “爷,胡姑娘说也不知道您生辰是什么时候,她就比照着一年四季,给您做了四身衣裳,权做给您的寿礼了。” 郑蔚失笑,倒是很有兴致的就试起衣裳来。等第二天下值路过布庄,就忍不住去找她: “余容雅进南怀王府了。” 胡珊兰又瞪大眼。 余容雅是失德失贞,名声坏透了的,如果不了解南怀王,胡珊兰也只以为是看在亲人脸面,给闻圣和余容雅一条出路,可如今再看这事,胡珊兰就总觉着透着些古怪。 “怎么入府?” “娶了侧妃的。” 郑蔚心里也有了点猜测,二人目光一对心下了然,却默契的都不再提这件事了。皇上要罚的人,他偏要留,显然不如明面上这样敬重皇上。 郑蔚走后,二人各自忙碌,倒是许久不曾见面,直到年底郑蔚带着阿瓜又来布庄,新年了,预备做两身春装,如今都知晓她们是未婚夫妻,他不到浣花布庄做衣裳倒成了诡异的事。 绣娘给郑蔚量身的时候,胡珊兰在柜台后头算账,郑蔚也没看过去,只闲聊起来,就说起了胡家的事,说着说着,胡珊兰连算盘都忘了打了。 “啊?” 她惊诧。 那个瘦马的厉害,胡珊兰上回从胡青羽口中已经得知,乔夫人沉得住气,一直叫人以为斗不过不得不蛰伏,却暗地里做了不少手脚,等事情都理顺,一下拿了那女人,先照着肚子踹了几下,也是查出这瘦马并没怀胎,或者说是从小被教导的人买进手里,就先给了绝育的药,就怕耽搁将来的生意。胡泰嚎哭不已,等发现根本没掉胎,才知道被骗了。 但他已经把乔夫人得罪了,那点子已经很浅薄的夫妻情分也断了。乔夫人沉得住气,趁他沉迷女色的时候,早已将铺子里的管事都收拢,起事时就已经预备撕破脸了。胡泰被架空,丢到别院,还与他那美人一处,每月也给不少银子叫他快活,只是商铺的事再不许他插手了,提前交给了胡青羽。 胡青羽确实心软良善,将两个庶弟也安置进铺子帮衬,乔夫人知道也并不管,这倒叫从前与乔夫人一房疏离的几个妾室和庶子一下归拢过来,胡家倒前所未有的心齐起来。 胡珊兰听了这消息,心里就高兴,郑蔚扭头看见她笑,也不禁笑了,却只淡淡道: “有胡家大爷当家,胡家就永远是你的后盾,你的退路。” 胡珊兰下意识点了点头,低头又去打算盘,想着这话就越发高兴了。有胡青羽在,胡家有情有义,她的那些兄弟姐妹往后的日子也都会好起来,胡家往后会越发的好。但想到这,不免又想起胡瑜兰,上回就听说胡瑜兰的生母得知了沈家的事昏厥过去,醒来只是一味的哭,胡瑜兰还有个亲弟弟,也是要去盛京打听她的消息把她们母女接过来,但被胡泰拦住了,后来胡瑜兰生母日日以泪洗面,身子日渐不好。 胡珊兰心又沉下去,左思右想,还是到郑蔚身边,绣娘已经记过尺寸,见胡珊兰有话要说,很有眼力的走了,胡珊兰踟蹰再三,还是小声道: “我想把胡家那位柳姨娘接过来住几日,以我娘的名义接过来。听说她现在身子不好,你看这事可行么?” 胡珊兰觉着这事不必问郑蔚的意思,毕竟是她家里的事。可她如今没主意,生怕惹来事端会让胡瑜兰不安全,沈润也不在,只能求教郑蔚了。她惴惴不安,郑蔚认真思索了片刻: “要是以白姨的名义,也不是不可。” 胡珊兰顿时高兴起来,柳姨娘只要见了胡瑜兰,心病去了,身子就会大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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