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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孩子，快起来吧。” 待江巧在江老夫人跟前站定，阎太君才再次开口： “说起来，我过来除了见你祖母，也是听说你家三郎的女儿找回来了。” “前两日我儿还吵到五娘，真是非常抱歉。” 有封号的太君道歉，江巧可不敢受，赶紧摆手表示没事。 见江巧说没事，阎太君就只是点点头，并未再客气拉扯。 叫江巧过来，不过是礼数面子上好看，并非真的觉得，她需要向一个乡野丫头道歉。 江巧自然也明白，对方的真实态度。 因此，在对方客套的寒暄问候几句，江巧也乖巧的表达的感激之后，就很有眼色的同江老夫人说： “祖母，您和阎太君好好聊，五娘就不打扰你们了。” 见江老夫人含笑点头，江巧便起身，冲阎太君福身一礼道： “阎太君您慢聊，五娘就先告退了。” 说完就着福身的姿势，又冲江老夫人福了福，才转身小碎步离开。 出了前厅，江巧对守在门口的绿檀一笑，两人不需要言语，便默契的朝木器房跑去。 见江巧离开，阎太君将目光转到门口，浅笑着同江老夫人道： “你家五娘眉舒目朗，三郎有后，总算是件喜事。” 江老夫人也点点头，眼中带了笑意道： “一个毛丫头，也就能在家陪我们几年。” “说起来，还是你家二郎出息，不过堪堪弱冠，便已经是大理寺少卿。” 见提到自己儿子，阎太君神色倒是软了软，却只笑笑没说话。 江老夫人见对方神色，就没再继续说，正想着换什么话题，就见大厅外走进一个人。 “阿娘，江老夫人。” 来人正是阎渊，先是唤了一声阎太君，又冲江老夫人行了礼，才笔直的站定。 阎太君点点头，起身冲江老夫人道： “既如此，我改日再来拜访老夫人，就不多叨扰了。” 江老夫人忙站起来，寒暄着留客，再三拉扯后，双方才互相行礼作别。 阎渊接上阎太君离开的时候，江巧正在木器房开心得大呼小叫。 丝毫不知道，那个她认为的江洋大盗，刚刚同她擦肩而过。 当然，阎渊也不知道，他认定是个飞贼的小郎君，摇身一变成了住他隔壁的小娘子。 “绿檀，这是你吩咐他们的吗？” 看着自己带来的工具，该挂的挂该摆的摆，整个木器房除了木料，已经初具规模。 江巧只觉得，这样的生活她可以过一百年。 “走！这就去弄点木头，先做个木马架再说，顺便找点木料。” 江巧欣赏完木器房，就兴致勃勃的，嚷嚷着要去找木料。 绿檀不懂，只能跟在身后边走边问： “五娘想好要做什么了？需要什么木料？我现在找人去买吗？” 江巧停下脚步，想了想问道： “我不能自己出府去买吗？” “之前我阿耶，在家都不做木工吗？没有剩下的现成木料？” 绿檀之前在正院伺候，哪里知道得这么细，只能同江巧道： “我入府晚，不太知道。不过三郎君几乎都在宫里，好像不怎么回家。” “宫里？” 江巧停下脚步，很是疑惑的开口，见绿檀点头，才继续问道： “他不是工部侍郎吗？不在工部待着，去宫里干什么？” 绿檀不妨江巧问这个，一脸懵的摇摇头说： “这个婢子怎么能知道？只是听其他人说，当今圣人好似很喜欢三郎君。” 江巧没再多问，只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才重新舒展眉目同绿檀道： “那行吧，你回头帮我问问木料的事，需要额外银子的话，你告诉就行。” 这两日江巧已经知道，府中是每月发放例银。 除了日常的生活开销，额外需要银钱的地方，需要自己拿例银采买，因此江巧才有此一说。 说到例银，江巧的脑子又转开了。 江府她们这一辈的小娘子，每月的例银是三两，小郎君们的例银是五两。 已经成家的郎君们例银是十两，郎君的娘子们是八两。 江巧不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小娘子，从她的木活儿能够换钱开始，她就知道银钱有多难赚。 在杨柳村的时候，江巧的木工手艺不错，杜娘子也时常做些绣品去卖。 这样过去多年，她们离开杨柳村的时候，统共也就攒了十两银。 偌大一个江府，除了主人家们的例银，每日吃喝开销、奴仆杂役的开销，以及其他各项开销。 江巧只细细一算，不由倒吸一口凉气。
第26章 退亲 主人家们的例银，那都只是小头。 那些维持江府运转的日常开销，才是真正的大头之一。 这些都还是江巧能算出来的，她知道还有很多花销，是以自己的见识，算不出来的。 她不知道江尚书的俸禄是多少，但觉得若府中进项，单靠江尚书的俸禄，怕是早都揭不开锅了。 江巧不知道江府的叔伯们，有没有在朝为官，也不知道他们每月或者每年，需要给府里交多少钱。 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无论如何，别人家定然都是赚钱的。 只有自己和阿娘，因为父亲不在，若是没有进项，刚开始或许还行，时间长了别家怕是很难没有意见。 因此，虽然江老夫人说过，江府不差她娘俩一口饭。 但是江巧从来没想过，真的什么也不干，完全做江府的米虫。 阿耶不是觉得儿子好么？她就不信她江巧，比不上一个不存在的儿子。 这样一通胡思乱想下来，江巧想要赶紧做木工的想法，更加的迫切起来。 脑中突发奇想，阿耶留下的那封信，虽然是为儿子安排的路，但自己为什么不能走一走？ 虽说朝廷以前没有女子当官，但不代表以后没有啊！ 要是自己能成为第一个，嘿嘿，那还不得全家盼生女？ 绿檀看着江巧，从刚才要完木料，就一直不说话。 现在脸上，竟然还露出个古怪的笑容，不由在旁边小小声的喊道： “五娘，五娘？” 江巧回过神来，疑惑的看着绿檀。 “我是想说，咱们接下来干什么？” 江巧一愣，抬头看了看天，离晚膳还有些时候的样子。 现在又不能做木工，她又没有别的爱好，杜娘子又在挑人。 江巧想了想，手一挥道： “我们去西院，找二姊玩吧！” 二人一路小跑到西院，也没人拦她们，江巧便带着绿檀，径直朝二娘的厢房走去。 不知为何，今日西院这边格外的安静，江巧隐隐觉得院中的氛围，很是不对劲。 想着别是西院有什么事，被自己撞上，江巧便想着退出去。 结果下一瞬，就听到二娘厢房中，突然传出哭泣之声。 那声音隐隐约约，叫人听不太真切。 江巧止了脚步，侧头悄声问绿檀： “是二姊吗？” 绿檀也不能肯定，正竖了耳朵细听，厢房门却在这时候打开了。 看着大郎媳妇从中走出，两人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很有些尴尬。 江巧清了清嗓子，看着正拿手帕擦拭眼圈儿的大伯娘，勉强笑道： “大伯娘，我，我是来找二姊玩的，二姊有事，我就不打扰了。” 说完转身，拉着绿檀就准备走，却被大郎媳妇叫住了。 “五娘别跑，你来得正好，进去陪陪你二姊吧。” 才说着话，大郎媳妇刚擦干的眼角，又泛起水光。 见江巧眨巴着眼睛看她，也没解释什么，只轻拍了拍江巧的肩膀，便带着婢女离开了。 这下江巧也不好走了。 想到这两日，二娘对自己的照拂，江巧没再犹豫，将绿檀留在门口，自己推门进去了。 “二姊？” 江巧轻手轻脚的推开房门，轻声冲着二娘喊了一声。 看到江巧进来，二娘显然有些惊讶。 本就哭得通红的大眼一眨，挂在眼睫上的泪珠，就这么扑簌簌的滚落。 映着她温柔的面容和哭得干涸的嘴唇，整个人显得格外的憔悴柔弱。 但二娘很快转过头，拿手上的帕子胡乱擦了擦，才扭头强笑着招呼江巧： “五娘来了，快进来坐。” 说完又转头吩咐婢女： “去给五娘端一盏糖水来。” 看着伤心不已，还不忘招呼自己的二娘，江巧忙阻了婢女道： “不用忙了，绿檀在外面，正有事找你呢，你去吧。” 那婢女回头看二娘一眼，见她点头，才快步躬身退下。 待婢女关上门，二娘才擦了擦眼角，有些不好意思的对江巧说： “二姊真没用，让五娘看笑话了！” 江巧听到这话，顿时佯装恼怒的撅嘴道： “亏我拿二姊当好姐妹，却原来我在二姊眼里，只是个小孩子！” 见江巧着恼，二娘忙拉了江巧道： “怎么会？我自然也拿五娘当好姐妹的。” 听到这话，江巧才转过身问道： “既然如此，那为何二姊有了伤心事，不仅不同我讲，我来了还瞒着我？” 说起伤心事，二娘的眼泪，又从眼底冒了出来。 刚想笑着同江巧解释，下一瞬却眼一垂嘴一瘪，“呜”的哭了出来。 “没事，没事，哭吧，哭出来才痛快。” 江巧从未同这般大的小娘子相处过，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 只轻拍着对方背，像小时候杜娘子哄她那样，轻声的哄着二娘。 结果原本伤心的二娘，见江巧一脸老成的安慰自己，心中很是感动，但面上却忍不住笑出来。 这一下给江巧整不会了。 她有些错愕的，看着上一刻还哭得伤心，下一刻就笑起来的二娘。 小娘子的心情，如此的多变么？ 被江巧这么一打岔，二娘也哭不出来了。 稍微整理一下形容，才安静坐下来同江巧说话。 “谢谢你啊五娘，我心头舒服多了。” 不管什么原因，只要有用就好，见二娘不哭了，江巧也笑嘻嘻的摆手道： “不是说一家人么？谢来谢去的，再说了，你这几天对我这么好，我还没谢你呢！” “大姊出嫁了，家里我最大，照拂姊妹本就是我该做的。” 二娘一如往常的温柔端庄，声音沙哑又柔和。 江巧拍拍她的肩，故作轻松道： “那就不要谢来谢去，亲人之间就应该是相互关照才对。” 听江巧这么说，二娘面上的笑容就渐渐消失了。 她低头抠着手指，过了好一会儿，才抬头同江巧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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