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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母家，原本最坚实的后盾，早在十几年前，就已经家破人亡，且你阿娘根本没有身份。” 说到这里，阎渊抬头直直盯着袁守谦道： “你只是圣人承认的嫡子，唯一的儿子，可不是群臣认可的。” “你若是还有点什么抱负，最好在你下一个阿弟出生之前，得到他们无法撼动的地位。” 袁守谦从来就不蠢，阎渊说得这个问题，他脑子里不是没有想到过。 只是从前远离京城，还没有来得及细细思考。 如今阎渊直接点出来，再结合他今日在偏殿说的话，袁守谦自然明白是什么意思。 “你是觉得，我如今应当去北边，靠军功和兵权来提高地位？” “不是我觉得，是你现在只有这条路可走。” 袁守谦依然看不出，阎渊平静面色下的真正心思。 沉吟半晌，学着阎渊的方式，直接说道： “那你为什么同我说这些？为什么要帮我？” “或者说，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些什么？” 袁守谦的身份，现在知道的人寥寥无几，也并不会在短时间内公布。 他并不觉得，阎渊有什么需要，让现在的自己，能够同他进行交易。 阎渊果断地摇头道： “我不是想从你这里得到什么。” “我只是需要，从你创造的结果中，得到些我想要的。” “比如巧娘，比如巧娘的安危，比如俞老将军灵魂的安息，大盛朝的太平。” 说到这里，阎渊的视线，突然越过袁守谦，远远朝他身后看去，声音缥缈道： “亦或者，让一个可怜人，有一个活下去的正当理由。” 袁守谦眼睛一眯，在阎渊看向他身后门外时，下意识起身，迅速朝外面追去。 可惜不过小半盏茶的功夫，袁守谦又气喘吁吁跑回来，难得神色难看道： “你知道那人是谁？” 阎渊头也没抬，反问道： “那人？你是指谁？” “别给我装！告诉我，他是谁？” “他同俞家有关？他是俞家人！” 曾经打死想不到，对方究竟是什么人的袁守谦，看到阎渊嘴角那抹讽刺笑意的时候，瞬间反应过来。
第412章 相见 “他就是俞家的人！” 袁守谦越想，越觉得自己的猜测是对的，盯着阎渊肯定地重复一遍。 阎渊见他急得差不多，也不再卖关子，缓缓点头道： “是，他是俞家人，更因为你，成了个可怜人。” “阎少卿，麻烦你把话说清楚。” 袁守谦听到阎渊说，对方是因为他成了可怜人，忍不住蹙了蹙眉头。 那个人在暗中跟着他很久，却从未在他面前，露出过半点行藏。 即便这样，袁守谦也能察觉到，他们初次见面的时候，那人对他是有恨意的。 只不过，那恨意又不完全针对自己，并且其中的情绪极为复杂。 而恨意，只是那复杂情绪中，最为突出的一种而已。 可如果对方真的是俞家人，不是应该主动出来相见，然后一起扳倒四王报仇吗？ 毕竟，如果真按阎渊的说法来，自己身上也流着俞家的血。 为什么会是恨？ 看着袁守谦眼中的疑惑不解，阎渊神色平静道： “我以为你城府很深，不想也这样的天真。” “当今圣人，只你一个成年儿子，你该不会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吧？” 袁守谦皱眉点头道： “那不是四王作乱？跟我有什么关系？跟那人恨我又有什么关系？” “所以你想想，即便你被隐在暗处，凭什么能够安稳至今，都不曾暴露身份？” 袁守谦觉得脑中闪过什么，但又隐隐抓不住，眼神有些迷茫地看着阎渊道： “自然是当年事情做得隐秘，袁家护卫得当。” 看着袁守谦，明明一脸心虚，却依然这样说，阎渊果断摇头，打破他的幻想道： “不，真正的原因，仅仅是因为，明面上有一个代你受过之人。” “一个明面上，为你量身定做的傀儡。” 看着袁守谦越蹙越拢的眉，和越握越紧的拳头，阎渊还要再说下去。 旁边突然传来，一个恍若清泉般的熟悉嗓音。 “多谢少卿替我鸣不平，剩下的，我自己跟他说吧。” 袁守谦听到这个声音的瞬间，瞳孔骤然一缩，迅速扭头朝旁边看去。 就见一个身材清瘦颀长，头戴斗篷，一身月白素色袍的人，静静站在包厢角落。 这一刻的感觉很奇妙，袁守谦“腾”地从座位上弹起，浑身上下流窜着忽冷忽热的感觉。 想要迈步，又神奇地抬不动脚。 之前对峙阎渊时的气势，在这一刻荡然无存，只剩有些局促结巴地，发出一个单音节： “你……” 倒是对面的阎渊，显得就从容多了。 不止从容，更多的是释然和亲近。 “你终于肯出现了。” 阎渊缓缓起身，在对方走过来的时候，朝着对方走出几步，直到相隔不过一尺。 稍微犹豫一瞬，阎渊再次向前踏出半步，给了对方一个清浅的拥抱，伸手拍拍他的后背，低声道： “我和巧娘一直担心你。” “尤其是巧娘，一直很挂念你。” 俞君遥听到这话，僵直的身体有一瞬间的放松。 仅仅只有一瞬间，俞君遥隐在斗笠下的嘴角，重新勾起浅浅笑意，也低声回应道： “我就说，她跟她父亲一样善良。” 俞君遥说完这话，不等阎渊再开口，主动错开阎渊朝袁守谦走去。 他径直走到袁守谦对面，之前阎渊所坐的位置跟前，毫不避讳地抬手取下斗笠。 然后抬头看向对面的袁守谦，露出个清淡却极好看的笑容道： “现在的你，应该不动声色地坐下，主动等我抛出话题。” “……你这样，可是不合格的。” 俞君遥说完这话，不再理会对面盯着他，神色激动却一句话说不出来的袁守谦。 仿佛老友会面般，俞君遥从容自如的夹菜，放进口中细细咀嚼，品尝一番后咽下。 然后点点头，夹起一块子，轻轻放在袁守谦跟前的小碟中，语气温和道： “浮云楼的菜向来不错，你且尝尝看。” 袁守谦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抬眼看到对方眼睛的刹那，又抿紧了唇。 最终，也只是坐下来，像对方说的一样，将小碟中对方夹的菜，缓缓咽下去。 不知道是不是阎渊出去打过招呼，浮云楼的小二很懂眼色。 在俞君遥来了之后，就没再人工上菜，而是运用浮云楼的机关上菜。 这个地方是晏清会的，阎渊一点也不担心两人对话被旁人听了，他自己也不去听。 关好包厢门之后，阎渊也没有一直等在包厢外，而是去了另一个房间。 “这世间，怕是少有人，能吃到祁三郎君亲手上的菜。” 阎渊推门走进房间，随意的找了位置坐下。 正一道道菜，往房中圆筒状一上一下的托盘中上菜的祁毓珩，看到阎渊进来只瞟了一眼，便继续手上的事情。 直到将所有的菜全部上完，才停了那机关，笑着坐下道： “我家阿妹做的机关，作为兄长，我自然要第一个尝试一番的。” “倒是你，若是想同我们巧娘有点可能，是不是该对我态度放尊重一点？” 说到这里，祁毓珩面上难得露出一丝得意,伸手弹了弹，本就一尘不染的衣服下摆。 阎渊岂会被这话唬到？ 不过是点点头，神色一如既往板正道： “无论我与巧娘可不可能，我都愿意尊重她的亲人。” “不过据我所知，江鹤天江侍郎好像只育有巧娘一个女儿。” 祁毓珩见这人是一点不怵，心中反倒开始较上劲儿，看着阎渊笑得不明意味道： “正是因为，巧娘是她父母唯一的女儿，所以可以是他兄长，也可以是兄长以外的身份。” 不得不说，祁毓珩要认真起来，是真的挺会戳人要害。 阎渊和江巧之间的关系，虽然江巧已经点了头。 但上次他书信中提到亲事，江巧却搪塞了过去。 可以说，目前的状态，对于阎渊来说，正是最患得患失的时候。 祁毓珩这话一出，阎渊瞬间语塞。 见阎渊说不出话，谪仙一样的人，面上总算露出畅快之色，只看得阎渊愤愤。 好半晌，两人听到楼上动静，阎渊在起身出门的时候，冲祁毓珩扔下一句： “我和巧娘之间，不需要多余的竞争者。” “我懂她，欣赏她，若她能比在我身边，获得更大的自由……” 正在房中，等着听阎渊表态的祁毓珩，却发现对方最后一句，根本没说完就关门走了。 “啧，我还以为，真能有多大度呢！”
第413章 钱袋 阎渊本来想说的是，若是江巧的未来，能够比在自己身边，获得更大自由的话，他就放手。 但最终最后一句，他还是没说出来。 既然说不出来，阎渊自然也不会违心的，非要自己说出来。 因此他没有犹豫，径直闭嘴，上楼赶去俞君遥和袁守谦所在房间。 靠近房间的时候，阎渊听到其中传来的动静，缓缓停下了脚步。 正在阎渊犹豫良久，不知道该在楼上等着，还是去到楼下之前房间等的时候，房门从中打开了。 两个鼻青脸肿，一身狼狈看不出真面目的男子，先后从房中出来。 嗯，准确来说，是其中一个鼻青脸肿，因为另一个人带着斗篷，根本看不到脸。 不过这也不影响，从两人沾满菜汁，且皱皱巴巴的衣服上，推测出斗篷下的情形。 正龇牙咧嘴的两人，一出来就看到门外不远处，阎渊看着他们，一言难尽的神色。 “咳咳——” 俞君遥率先轻咳一声，一阵风般从阎渊身边刮过，只在风中留下一句“改日再约”。 见俞君遥已经跑掉，阎渊只能将视线转移到袁守谦身上。 袁守谦在阎渊视线移过去的瞬间，忙收起表情，一瘸一拐目不斜视地走过，留下一句“后会有期”。 阎渊站在原地，目送两人一前一后离开，最终徒劳地放下举起的手臂。 想了想，最终也摇摇头，准备离开浮云楼。 只是到了门口的时候，他却不像逃跑的两人，出去得那么顺畅。 “阎少卿，惠承一千三百五十二两八文。” 阎渊下意识想掏荷包，下一瞬反应过来，皱眉道： “浮云楼也杀熟？什么菜要一千三百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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