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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哟，五娘怎么来了？” 江巧笑着迎上去，任由冯嬷嬷拉了手道： “我来看看嬷嬷，嬷嬷做什么呐？” 冯嬷嬷随手指了指那边的笸箩，笑道： “这不闲着没事么，就随便做点针线。” 江巧拉着冯嬷嬷往外走，嗔怪地说道： “这些让那些年轻小的们去做，眼睛熬坏了我还得搭上医药银子。” 知道江巧跟她玩笑，冯嬷嬷也顺着话道： “谁缺你两个医药费？我自己存了体几银子。” “哎呀嬷嬷，你不缺那点银子，但你人难受啊！” “再说了，什么衣服不能穿，非得你劳神？” 冯嬷嬷见江巧确实担心自己，也不去反驳，等江巧说完了，才岔开话题道： “说吧，找我什么事？” “没什么事，就不能找嬷嬷吗？” 江巧笑着走进冯嬷嬷房间，待坐下才开口询问： “听说嬷嬷近日心绪不佳？” “是不是哪个小婢子惹您不开心？跟我说，我帮您出气！” 冯嬷嬷摇摇头，责怪中带了爱怜道： “这东院儿，除了你也没人会拿我寻开心！” 说完，见江巧一脸认真看着自己，才自顾自坐了，叹了口气道： “也没什么大事，不过一个远方侄儿，家里出了些事情。” “我给了些银子给他，已经解决了。” 说完这话，冯嬷嬷看了眼四周道： “也不知谁舌头那么长，这点小事也告诉你。” 江巧见冯嬷嬷不肯说，笑嘻嘻道： “谁的舌头不重要，重要的是，既然事情解决了，您又为何闷闷不乐？”
第160章 姑母 见江巧一心要过问，冯嬷嬷才收起笑脸，叹了口气道： “倒不是为着那远房侄儿的事，而是我的老家遭了灾了。” “虽然家中已经没人，我也不打算再回去，听了难免心有戚戚。” 看着冯嬷嬷夹杂银丝的头发，江巧心中恍然。 自己的家乡，虽然回不去，但听到这些消息，心中难受也是难免的。 只是这种事情，江巧也不知道说什么，只能陪冯嬷嬷聊聊天，稍作安慰。 “也不知是什么灾？” 江巧不知冯嬷嬷老家哪里的，只想着已经深秋，眼看着要入冬，应当不会是洪灾，倒是火灾的可能性比较大。 果然，江巧刚想到火灾，就听冯嬷嬷叹口气道： “说是发了山火，一整片大山给烧得不剩什么了。” “这都没什么，关键那边本就靠山吃饭，不仅营生在山上，就连很多人住都住山上。” “只是叫山火一烧，丧命的乡民……是真惨啊！” 见果然是山火，江巧也只能陪着叹气，口中安慰道： “嬷嬷不必太过担心，这种天灾朝廷不会不管的。” 这些事情，个人是无能为力的，尤其是一个老嬷嬷，能干什么呢？ 在江巧的安慰下，除了顺着放宽心，也没有别的法子。 唯一庆幸的是，自己遇到个好主家，没有在老年经历这些颠沛流离。 江巧嘴上这样安慰，心中却犯嘀咕。 她最近日日在工部，为何却没有听到半点风声？ 尤其是，她不像其他人，有分配固定的部署。 只要事情不找上头，不知道也有可能。 但她日日在工部转悠，却连一点和火灾相关的消息都没听到。 难道说，这火灾刚刚发生，正巧她今天休沐，所以才不知道？ 但冯嬷嬷的远房侄儿，明明是前段时间来的。 江巧心中一咯噔，她长在乡野，脑子里一琢磨，就有了不好的想法。 眼看快到年关，各地方官的政绩考核，马上就要结束了。 任谁在任上，也不愿意在年尾，给自己的政绩抹黑。 想到这里，江巧勉强笑着，同冯嬷嬷闲聊两句，便起身离开了。 带着金檀走到东院门口时，顿住脚步扭头问道： “金檀，祖君今日在府上吗？” 金檀想了想，摇摇头道： “早上应当是在的，但快到晌午的时候，听说家主换了便服出门了。” “想来是约了人用午膳，五娘要找家主吗？” 金檀说这些话的时候，表情自然平常口齿清晰，仿佛不过随口一言，并不需要经过思考。 但实际上，就是很普通的两句话，换到其他婢女身上，很大概率得到的答案，要么是不知道，要么是不在家。 而金檀的回答，不仅回答江巧，江尚书今日未去官衙，甚至因为身穿便服又在晌午出门，很可能是去私人邀约的事情，都做出来合理推断。 江巧甚是满意，伸手捏捏金檀的脸蛋道： “好丫头！” 莫名被夸的金檀，被自家小娘子捏住脸，原本讨喜又精明的圆眼中，染上一层懵懂的茫然。 待反应过来时，江巧已经松了手，快步走回寝室道： “给我换套男装，我下午要出门。” 金檀揉揉脸，口中高声答应，脚下也快步跟上去。 江巧重新换了一套利落的男装，刚从寝室走出来，就听院墙那边传来几声鸟叫。 “时间差不多了，这就走吧。” 江巧侧头看了院墙那边一眼，抬脚便步履潇洒的往大门口去。 金檀奖状忙，忙在身后跟上。 “好金檀，今儿你自己玩，等我回来咱们在门口汇合。” 为了免去被长辈叨叨，江巧带着金檀一起出门，但也仅仅只是出门，并未让她跟着。 看了看四周没人，江巧往巷子左边走去，刚怪过巷口，就见阎渊已经牵马等在原地。 江巧一边接过缰绳，翻身上马，一边开口询问： “我们去哪儿？” 阎渊淡淡一笑，同样利落地上马后，才一夹马腹道： “跟紧我，到了就知道了。” 江巧只“嗯”了一声，便也跟着一夹马腹追了上去。 之前江巧没注意，等马儿狂奔而出才发现，今天她骑的马，好像和之前不一样。 今天马儿的速度，是之前完全不能比的。 马儿狂奔中，江巧不方便停下查看，只能心中猜测换马的原因。 直到出了内城，江巧就醒过味儿来，这换马的原因，大概率是因为目的地太远。 “咱们到底要去哪儿？” 江巧骑到阎渊旁边，再次开口问道。 阎渊笑着伸手，指了指其中一个方向道： “你知道荣庆宫吗？” 江巧点点头又摇摇头道： “听过这个名儿，但并不知其中故事。” 阎渊便放下手指，神色幽深道： “倒是也没什么故事，倒是里面住的人，比较有故事。” 说到这里，阎渊侧头看向江巧继续道： “也就是我们这次要请的人——太长公主，当今圣人的姑母。” 江巧就惊讶的睁大眼睛，嘴也不自觉地张开。 她知道能压得住余太傅的人，定然不是什么身份简单之辈，但也没想过，竟然是太长公主。 难怪阎渊当时，说圣人都压得住呢！ 过了好一会儿，江巧才合上嘴巴，随即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衣服，有些为难道： “我穿这样去见她，不会影响咱们成功的几率吧？” 阎渊笑着摇头道： “等见到她，你就不会有这种担心。” 说完再次一挥马鞭，马儿长嘶一声，再次撒开四蹄狂奔而去。 “驾！” 江巧不甘落后，也跟着朝前快速跑去。 即便有这千里良驹，两人快马加鞭之下，也全力跑了一个多时辰。 荣庆宫，光听名字就让人觉得富贵无双。 待两人到了跟前，江巧便迫不及待放眼去看。 果然和江巧想的一样，这荣庆宫曾经确实富贵无双。 之所以说是曾经，是因为江巧竟然眼尖的，在荣庆宫大门的门头下，发现被吹起的蛛网。 看到这种情形，江巧神色复杂地转过身，有些艰难地问道： “阎少卿，你确定可以吗？” 阎渊就知道江巧会这么想，不由好笑，刚想开口说话，就见大门突然从内打开。 随之而来的，还有个苍老却中气十足的声音： “渊儿，来了怎么不进来？”
第161章 生动 江巧心中一惊，抬头去看站在门口那人。 这样旧而华丽的宫殿，在江巧想来，它的主子应当也是一样的。 一头冰凉的珠翠并华丽的衣衫，带着些沉沉的暮气，整个人冰冷而高贵。 但映入江巧眼帘的人，除了那夹杂着一半银丝的头发，能稍微看出对方年纪以外，没有一处和她想的一样。 来人虽然头发斑白，但发髻梳得光滑整洁，面色红润且富有光泽。 眼神明亮柔和，忽略其中的沧桑，同少女含情的双眸没什么两样。 一身半旧的马球服，被穿得格外的笔挺，若只看这身姿，没人能猜到这是个老人。 再看她手上的球杖，不难看出太长公主正在打马球，或者刚刚打完。 江巧眼中的惊讶太明显，以至于太长公主下一瞬就注意到她。 “咦？渊儿，怎地这次还带个小娘子？” 阎渊一边行礼，刚准备给太长公主介绍，就听太长公主继续说道： “你比你娘有良心，有了媳妇还知道带来我看看，只是未免太小了些！” 这话一出，无论是惊讶中的江巧，还是低头行礼的阎渊，面上纷纷大窘。 为防止太长公主，说出些更不着边际的话，阎渊忍住窘意，慌忙开口道： “外祖母！这是江尚书的孙女，江鹤天江侍郎的女儿。” 阎渊这话一出，成功截断太长公主的话头，却引得江巧扭头，一脸震惊的看着他。 圣人的姑母，是阎渊的外祖母，这样算来，阎渊岂不是圣人的堂外甥？ “咳，咳！！” 江巧看阎渊的眼神越来越复杂，下一瞬却听到阎渊的咳嗽声，并一些挤眉弄眼的表情。 被咳嗽声拉回思绪，江巧小声用气音问道： “你这表情，可比平日生动多……了。” 话说到一半，江巧反应过来不对劲，当即低头当鸵鸟不敢吭声。 “好了，都起来吧，有什么事到我宫里坐下说。” 这次二人倒是默契，齐声应是，并跟着太长公主进了荣庆宫。 若说太长公主的明媚，和荣庆宫外面的陈旧华贵不符，那荣庆宫的内里，倒是和太长公主极为匹配。 进入宫门后，本来应该是前花园的地方，被修成一个大大的马球场。 三人进来的时候，场边站了一排陪太长公主打马球的人。 “今天就到这里吧，改日再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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