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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衍淡声道：“不客气。” 南絮看着那面容清秀，看起来还不足十五岁的的姑娘，心里顿然生出一种心疼的感觉，她轻声开口：“姑娘路上一切小心。” “谢谢你。”顾伊冲两人扯出一抹笑来，然后放下了帘子。 马车渐渐走远，淡出了视线。 许衍揽着南絮：“我们回去吧，姐姐。” “好。” 经过几天的调查和搜罗，有六七具尸体都被家人认了回去，南絮看着那些哭的近乎昏厥的家人，心中满是复杂。 她印象最深的是一个年近五十的妇人，那妇人看起来已经有些神志不清了，她目光一寸寸略过那些尸体，看到了一具尸体上戴着一个小银锁，上面刻着一个娟秀的字：月。 她扑在地上，抱着地上那已经腐烂的不成样子的尸体贴了上去，她哭的不成样子，浑身的衣服已经有些破烂了，只有一双眼睛亮的惊人。 她一张有些发黄的脸上满脸是泪，哭的近乎昏厥。 “月儿，娘带你回去，我的月儿受苦了，不怕，娘这就带你回去，以后再也不会有人欺负月儿了。” “地底那么黑，我的月儿怕黑，这么多年怕不怕呀？” 她目光看向那双黑靴，又抬眼看南絮和许衍，她跪在地上重重地磕了几个头：“谢谢您，谢谢您。”她又在地上重重的磕了几个头：“还请大人一定要替这些姑娘和我的月儿做主。” 许衍拉住了她又要磕头的动作：“一定会的，你带着她回家吧。” 那妇人背起地上那具腐尸，嘴里喃喃道：“月儿乖，我们回家了。” “回家了。” 她嘴里一直含糊不清的念叨着些什么，时而笑时而哭。 南絮看着眼眶都红了，许衍吩咐一旁的宁宣：“送她回去。” 不一会宁宣又折了回来，他冲许衍开口：“她拒绝我送她回去，说是要自己带她回家。” 许衍捏了捏自己的手指，开口道：“跟着她，别让她路上出了什么闪失，顺便了解一下。她现在是什么情况。” “是。” 后来宁宣带回来消息，说是这个妇人一开始是村子里有名的绣娘，模样也算端正，只是早早的就丧了夫，村中也有不少人心仪她，因为女儿，她一直没有再嫁。 后来丢了女儿，她就疯癫了一般。 每日守在村子门口，见人就问：“你见过我的月儿了吗？” 往日面容清秀的绣娘变成了一个整日胡言乱语疯疯癫癫的疯婆娘。 村子里的人觉得她可怜，却也无可奈何。 她开始整日哭哭笑笑，见到那些和女儿差不多大的姑娘就一直盯着人家看，吓哭了不少姑娘。 后来她不知听村子里的谁说：“她之前好像是被人带走了。” 她立刻就收拾好包袱，背着一个破包开始去找自己的女儿，她几乎是到一个地方就要问有没有人见过她的女儿，还被人当成乞丐一脚踢开过。 她渴了就喝河里的水，饿了就捡地上的烂菜叶吃，就这样走完了半个京城。 她时而清醒，时而疯癫，支撑她唯一活下去走下去地只有一件事，她要找她的女儿，月儿最胆小了，不知道没有她会一个人在哪里偷偷抹眼泪呢。 很少有人会去认真听她说得话，大部分人都只是把她当做不知道哪里来的疯婆子。 也有些认真的听了她的话，耐心的告诉她：“可以去衙门报官。” 她去了，只是被敷衍的告知你女儿那么大了不会走丢的，自己会回来的。 她后面再去的时候，被驱逐走了，告诉她不要影响官老爷做事。 她放弃了去衙门，把希望寄托在自己身上。 村中的人一开始以为她找一段时间也该回来了，可她就背着一个小布包，这样找了好几年，她隔一段时间也会回村里，她怕她的月儿找不到回去的家，更怕她找不到她。 都说为母则刚，她只靠着一个信念，支撑着她找了好几年。 几乎是京城里的人都见过一个女人，背着一个布包，浑身上下破破烂烂的，鞋底都磨穿了，她看起来精神状态也不太好。 她只是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着几句话：“你有没有见过一个小丫头，大概这么高，长的很好看，特别爱笑，这里有一颗痣，笑起来很可爱，穿着一身粉色的衣服，脖子上还带着一个小银锁。” 她找了好几年，所有人都告诉她找不回来了，但是她坚信，她的月儿还在等着她，等着她带她回家。 再后来，她做了一个梦，梦里的月儿哭着告诉她：“娘，这里好黑，月儿好害怕，娘带我回家，娘带我回家。” 她醒来就听到京城里最近发生了一件大事，听别人说，黄府挖出来很多姑娘，她不信她的月儿已经死了，可是心中一直有一个声音告诉她，快去，快去。 她想起了昨天那个梦。 她在一堆尸体里一眼看到了那个戴着银锁的姑娘。 那是她的月儿。 …… 月儿名叫温新月，是个单纯可爱的姑娘，丢的那年不过十四岁。 那妇人名叫江依依。 宁宣看着江依依带她回家，给她穿上了最好看的衣服，抱着她说了很多很多话：“娘给你买的新衣服，好看吧？我也觉得月儿穿上好看。” 她说着，又理了理自己的头发，跑去洗了把脸，开口道：“月儿最爱干净了，瞧瞧娘这脸怎么那么脏，月儿在的话定是要取消我了，娘把脸洗干净了，这就把脸洗干净。” 她一直坐在院子里，跟她说了很多很多话。 她拉起那已经没有肉存在的枯手，开口道：“月儿怕黑，娘不会让你一个人在地下的，娘这就来陪你。” 言毕，她突然听到一个女声。 “娘，好好活下去，把我安葬在离娘近的地方，经常来陪女儿说说话，我就很开心了。” 江依依往前走了几步，开口道：“是月儿吗？月儿，娘好想你。” “娘好想你。” 她就听得那一句，仿佛只是幻听一般。 看着椅子上的温新月，她笑了：“娘会的，娘明天就把你安葬好，娘也会好好活下去的。” 其实那声音是宁宣伪作女声说的，只不过江依依思女心切，并没有听出。
第75章 睡去了他怀里 南絮正坐在房间里绣帕子，门突然被人扣了几下，她打开门，门口赫然站着一人。 许衍抱着被子，站在门口，颇有几分可怜的感觉，漂亮的眼睛里染上些水雾，像一只可怜的狗狗一般，他语气里多了几分撒娇的味道：“姐姐。” “做噩梦了？” 南絮问出来，自己都惊了，她甚至都没有思考，脱口而出就是一句你做噩梦了吗？ “嗯。”少年的眸子本就偏黑一些，一双眼睛生的好看极了，如今这副模样，更是让人心疼的紧。 南絮看着他这可怜巴巴的委屈模样，有些心疼，她放下手里的东西，接过他手里的被子，把他拉进了屋里：“在我房里睡吧。” 南絮看着他，伸手想要揉揉她的脑袋，许衍乖乖的低下头将脑袋给她揉，乖的不行。 房间里就一张床，她说完自己又回头看了看后面。 忘了房间里只有一张床。 许衍看出了她的想法，乖巧的开口：“我睡地上就行，只要姐姐在我身边就好。” “地上凉。” “没事的姐姐。” “行吧，那我给你铺的厚一些。”南絮从柜子里抱出好几床被子里，全部铺在了地上，然后拿出来方枕放在上面：“你躺下试试行不行。” 许衍躺下，滚了一圈，然后站起身冲南絮开口：“很软，姐姐。” “那就好，快休息吧，我等下就把烛火给灭了。” “好的，姐姐。” 南絮灭掉烛火，突然有些辨别不了屋子里的方向。 一双修长有力的双手握住她的，少年的声线有些低，他轻声开口：“姐姐，别撞到了，我带你去床边。” 因为小时候躲避父亲，所以许衍必须能在黑夜里视力好一些，现在灭掉灯，他也能准确的找到南絮在哪里。 许衍的手很大，还有些温热，握着她的手，然后带她来到了床边：“到了，姐姐。” 南絮坐在了床上：“好了，你快些休息吧。” 许衍抓住她的手腕：“姐姐还没给我晚安吻。” 南絮庆幸这是晚上不是白天，许衍看不见她的表情。 她只能看到一片漆黑，伸出手乱摸。 许衍轻笑了一下，有些愉悦，低下头凑近她的手。 南絮捧住他的脸，然后用手指在他脸上摸了一会，触及他纤长的睫毛，南絮感觉到他似乎是轻颤了一下，她又摸到了他高挺的鼻梁，再往下触到了他柔软的唇，还带着些微微凉意。 她将唇贴上他的，还有些微凉，她看不清他的神色，只能听见漆黑的夜里，自己一下一下，宛若鼓点一般的心跳声。 他的唇很软，带着凉意。 两人的鼻尖撞了一下。 夜里太过安静，连呼吸声都清晰可闻。 这个吻一触即分，南絮却依旧心跳的很快，她庆幸很黑许衍看不见她的脸，声音软绵绵的：“晚安。” 许衍抓住她的手腕，她的手腕很纤细，手指也是细细长长的，捏起来软乎乎的，他同她十指相扣，两个人的手交握的紧紧的，他低头就擒住了她的唇。 南絮刚刚吻他的时候脑子里一片空白，现在脑子里更是空白了。 很奇怪。 明明不是他第一次吻她，她还是觉得心跳的很快，很快很快。 许衍的吻很轻柔，他在她柔软唇上描摹着，轻轻吮吻她的唇缝，南絮仰着头，觉得口腔里的空气都被他掠夺去，整个人脑子都有点晕晕的。 许衍的手不知道什么时候握住了她的腰，另一只手轻轻揉捏着她敏感的耳垂。 他加深了这个吻，炙热而又缠绵。 他闻着南絮身上好闻的味道，恨不得将南絮揉进自己的骨血里。 秋天的夜里带着些凉意，紧紧贴着的两人却炙热滚烫。 一吻过后，两个人都有些微喘，许衍凑近她的耳朵：“晚安，姐姐。” 南絮看不到他的表情。 “晚安。” 南絮脱掉鞋袜躺了下去，将自己裹在了被子里，她抑制不住的觉得心跳加速。 “姐姐，你睡着了吗？” “没有呢。” “姐姐，我睡不着。” “那我给阿衍讲个故事吧。” “好。” “在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位貌美的公主，皮肤雪白，拥有一头褐色的的头发，追求公主的男子几乎可以排半个国家，可是公主不喜欢那些花言巧语的王子们，她只喜欢种花插花。 那些王子嘴上都说爱她，只有她的侍卫找来了全世界最好看花，送给了心爱的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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