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过你爱我。” 赵芸嫣咬紧了唇瓣,啜泣着怯生生道:“那是因为你要喂我蛊虫,我害怕你,你把我从水淘家抓回来后,我没有一刻不害怕你……” 她的脸蛋都哭花了,哽咽得语不成声:“我给你说过我不想这样,但是你每次、你每次都不听……” 江以衎隐忍着躁郁,他伸手想为赵芸嫣擦眼泪,但赵芸嫣很快别过脸,他摸了个空。 被背叛的愤怒和爱而不得的痛苦化作一万根针扎在他心间,江以衎的凤眸如寒沁般幽冷,他挥动匕首划破指腹,让指尖血一滴滴地流在窗台上的情蛊花苞苞心。 他对赵芸嫣什么办法都没有了,他只能卑劣地下贱地用情蛊蛊虫来让赵芸嫣爱他。 赵芸嫣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绝堤而下,她发懵地转身,看见鲜红的血液染尽了黄绿色的花苞,花瓣一片片绽放开来。洁白的花心中,一只小指甲盖大小的血红色情蛊蛊虫蠕动着附上了江以衎的指尖。 “我带了两只蛊虫回长安。”江以衎压抑着想直接掰开赵芸嫣的嘴狠声命令她吞下蛊虫的戾气,尽量放轻声音解释,“喂你吞下后,我也会吞下一只蛊虫。我们一辈子都在一起,我不会辜负你。” 赵芸嫣冰凉的手指渗出冷汗,她一步步往墙角退,恐惧、痛苦与怒火在胸口翻滚,“你不能这样,我不会爱上你,我吞下蛊虫也不会爱上你!” 单薄的后背已经抵在了冰凉的墙面,赵芸嫣浑身哆嗦,泪水顺着脖子滑入衣襟,曲肘挡在脸前,凄楚地哀求: “殿下,有更好的姑娘在等着你,我一点也不好,你不要和我在一起……” 江以衎沉默地攥住赵芸嫣的一双手,赵芸嫣疯狂摇头想躲开他,他不方便喂她蛊虫,松开她想去找条绳子把她绑起来。 赵芸嫣迅速打开窗户想往外跳,瓢泼的雨水打得她几乎睁不开眼,她揩了揩脸上的雨水,发现窗户下守着数十个侍卫,正肃穆提防地盯着她。 赵芸嫣瑟缩一下,江以衎瞥了她一眼,“别挣扎了,你逃不出去的。” 窗户被侍卫从外面关上,赵芸嫣脸上泪水和雨水交织,她鬓发散乱,绝望得身形不稳时,余光倏然看见被江以衎落在窗台的镶金匕首。 她连忙用双手握住匕首的手柄,细弱的藕臂朝前,颤巍巍地对拎着绳子走过来的江以衎道:“你不要过来!我不要吞下什么蛊虫,我不要成为你的傀儡!” 江以衎没有停下脚步,他能感觉到体内的噬心蛊蛊虫受到刺激,心脏正在被噬咬,血液在疯狂喷涌,双瞳充血,整个人灼烧般绯红。 他所有凌厉的骄傲都被赵芸嫣踩在脚底,他不明白他哪一点不好,为什么赵芸嫣不爱他? 他把绳子展开,赵芸嫣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往后退,她气得边哭边抖,慌乱得口不择言:“江以衎,你为什么要这样?我讨厌你,我恨你,我最后悔的事情就是遇见了你!” 眼前寒光一闪,江以衎迅速握住匕首刀刃,赵芸嫣雪嫩的脖颈依旧被锋利的匕首划出了一道血痕,他心中一痛,怒道:“赵芸嫣,你做什么?!” 他用力夺走匕首,掌心血肉模糊,匕首哐当一声清脆坠地,被他踩在了脚下。 赵芸嫣膝盖一软跪在地上,她什么办法都没有了,泪眼模糊仰头看他,“你放过我好不好?你也放过你自己好不好?” 江以衎心头陡然升起无可遏止的痛苦和寒意,他甚至觉得就算给赵芸嫣喂下蛊虫也无济于事。她不会爱他,一切都是他的一厢情愿。 他的眼角有湿润温热的液体流下,他丢下绳子,单膝跪在地上,冷厉的俊容出现一线卑微。 “你刚才说的是气话对不对?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你想要什么,我全部都可以给你。我的府邸是你的,库房里的东西是你的,我也是你的……” 赵芸嫣落着泪摇头,江以衎越来越没有底气,声音也越来越低。他把流着血的掌心在锦袍上擦了擦,他想抱一抱赵芸嫣,赵芸嫣却下意识地像惊雀般躲开,炸毛道: “你不要抱我,你不要碰我,我不想要你的东西,我不要和你待在一起!” 雷雨打在窗棂上发出叮咚声。一旁的绒毯上,被江以衎扔掉的蛊虫似是被这场闹剧吵着了,正剧烈地扭动着身体。 赵芸嫣浓密的羽睫上凝着泪珠,她用袖子拭泪时,才发现江以衎用受伤的神情望着她,而他的眼角正在渗出一滴滴血泪,血水染红了他瓷白的面庞。 江以衎心如刀割,喘息困难,他眼前是血红的色斑,他几乎看不清赵芸嫣的模样。 他从来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般无助,他对赵芸嫣好,他愿意把所有都给她,为什么她不要?为什么她这么抗拒? “殿下!”阿念在房外高声禀报,“三殿下来看您了!” 寝卧的门被打开,江之让和侧妃沈秋步入,二人诧然地看清房间一角令人惊骇的场景。 赵芸嫣鬓发散乱地跪坐在地上,她满脸泪痕,失魂落魄般浑浑噩噩,细嫩的雪颈上有一道还在淌血的刀痕。 她对面单膝跪着气息奄奄的江以衎,他眼睑沉重得几乎睁不开眸,血泪却依旧从眼角往下流,面色滚烫到江之让一看就知道噬心蛊又发作了。 一向温文尔雅的江之让收紧下颌斥责阿念道:“你们是怎么护主子周全的?” 沈秋更是僵硬地捂住心口,她和江之让前不久收到了江以衎说要娶赵芸嫣为妻的书信,今日专程赶在二人回京的第一夜提着礼物来道贺,却未曾想看见这般场面。 “芸嫣,”江以衎撑着一口气,他不在乎有谁来了,他颤抖着想去抓住赵芸嫣的手,“我不给你喂蛊虫了,我错了,你别哭好不好?” 他产生一种直觉,他不能再逼赵芸嫣了,否则他会永远失去她。 赵芸嫣贝齿紧咬着唇,双手捂住脸,“哇”的一声嚎啕大哭。
第50章 雨声潺潺, 清冷的月色隔着缭绕的雾霭递送凉意。寝卧被收拾干净,满室氲着沉香。 冰鉴和冰砖堆在江以衎的床榻前,他面色烧红, 发丝被汗水黏在额头和鬓边,清隽的面庞呈现妖异的美感。 他鲜血淋漓的手掌和赵芸嫣雪颈上的刀痕已经被包扎好, 跟着来到长安的老巫医替他把了脉,紧张地向江之让禀报不乐观的情况。 蛊虫啃咬心脏的剧痛穿透血肉,扎进江以衎的骨髓。他转眸看向坐得远远的赵芸嫣,少女泪睫扑簌,神情恍惚, 不知在想什么。 江之让和沈秋来到赵芸嫣面前,低声道:“赵姑娘,以衎的噬心蛊复发了,你过去陪陪他好不好?” 赵芸嫣的瞳眸聚焦在江之让温润如玉的脸庞上,她唇瓣翕张, “三殿下, 我、我不是大夫,我帮不了五殿下。” “你可以。”江之让的态度亲和却不容置疑, 赵芸嫣低头哽咽着跪在床前。 “殿下, ”她柔而轻的声线颤了颤, “我错了,我胡言乱语,我不知好歹, 我所有伤害了殿下的地方, 我都向殿下道歉。” 她心里一阵又一阵地后怕, 贺熙的身份被她说出来了, 哥哥有大好前途, 万一因为她而耽搁了…… 江以衎看着赵芸嫣,他蓦地想起那个浓云流转的黑夜,赵芸嫣同样跪在他脚下,流着血泪磕头恸哭求他不要把她送去和亲。 但他没有理会她,赵芸嫣绝望得自缢的时候,他还不近人情地威胁她。 江以衎的哑声带着受蛊虫折磨的恹,“到我身边来。” 赵芸嫣仰首,两行清泪滑落,她求助地看向江之让,她转头的反应让江以衎眼神一暗,心瓣碎开。 沈秋牵起赵芸嫣让她坐到江以衎榻边,房门被关上,沈秋拧眉担忧道:“他们俩单独待在一起,不会出事么?” 檐廊下的灯笼被夜风吹得左右摇动,江之让把沈秋护在身侧,“这种事,我们也干涉不了,以衎会有分寸的。” 阒静的室内,赵芸嫣局促地坐好,她十指交缠,嗫嚅道:“殿下不要追究贺大人好不好?你放了他好不好?” “好。”江以衎想为她拭去泪珠,却再度被她躲开了。 赵芸嫣揉了揉通红的眼角,挤出一个转瞬即逝的笑容,“谢谢殿下。” 她不吵也不闹,除了不让他碰以外,仿佛和从前一样乖巧。 赵芸嫣抬眸瞄了一眼江以衎,他额上的细汗顺着鬓边往下流,整个人浮现易碎的脆弱感。她心中不忍,起身为他拧干湿帕子,轻轻地替他擦拭汗珠。 少女的清香扑鼻而来,江以衎强行压下想把她抱进怀中狠狠吮吻的念头,他凝着她刻意避开他视线的杏眸,忍着心中的酸与苦,艰涩地开口: “我放你离开后,你会去哪儿?” 赵芸嫣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把帕子叠好,“等哥哥和江笙公主成亲后,我就离开长安回凉州。” 长安有赵姝姝一家人,她害怕待久了被他们找上门来。 江以衎答应她,叫来阿念吩咐道:“放了贺熙,让淳安跟着他们一起走。” 赵芸嫣惊讶地望向江以衎,而江以衎阖上凤眸不再看她,“你走吧。”趁他后悔之前。 贺熙和醒来的淳安一齐来到门口,赵芸嫣向江以衎福身行礼:“殿下的大恩大德,芸嫣此生难忘。” 房门被轻轻地带上又打开,不一会儿,江之让来到榻前问:“你让她走了?” 江以衎睁眼,他把所有低微的情绪全都收拢好,长而浓密的眼睫投下一洼令人捉摸不透的阴影,带着乾坤在握的淡然道:“我会让她心甘情愿回到我身边。” * 赵芸嫣住进了贺熙在城南给她置办的一处小宅子,青砖红瓦,窗明几净,院子里种着一棵遮雨挡阳的棠梨树。 五月初,盛开的棠梨花洁白馥郁,风吹散花瓣,落在赵芸嫣薄软的裙角边。 贺熙与贺云洺住在隔壁,贺熙是准驸马,而贺云洺不仅在翰林院当编撰,还被借调到兵部任文官,二人忙得昏天黑地,除了休沐日外,几乎见不到人影。 贺熙告诉赵芸嫣,江以衎身体抱恙,向皇帝告了长假,他兵部的职位被江焕代领。江焕想出头的野心毫不掩藏,在朝堂上向皇帝和一众臣子夸下海口说要练出一支京师铁军。 但江焕根本不是习武之人,他只知道一味地加大操练力度,兵部众人早已怨声载道。 不过这些都和赵芸嫣无关,她养了一只小白狗,取名叫甜甜,每天和淳安一道换着花样给它做吃的。 甜甜嘤嘤嘤地趴在她怀中摇尾巴。偶尔,院中小池塘的浮萍被风吹起一片涟漪时,赵芸嫣也会想起江以衎。 他的噬心蛊不知道如何了,赵芸嫣摸着甜甜毛茸茸的小脑袋,侧首对淳安道:“我们明天去城外大兴善寺拜佛吧。” “好呀!”淳安对一切都兴致勃勃,她让陈婆婆做了些糕点,以便路上带着吃。
言情小说网:www.bgnovel.com免费全本完结小说在线阅读!记得收藏并分享哦!
68 首页 上一页 43 44 45 46 47 48 下一页 尾页
|